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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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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忙活了一日的太阳终于下山,炽热的阳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绚烂瑰丽的云霞。
临安近郊一宅院的一隅,李大仰头望着云霞,叹了口气。
无他,今日该到他当值了,守灵堂的夜。
侧夫人已经死了两日了,停灵的时间早便够了,也不知王爷到底怎么想的,把人弄到这来,不下葬不说,还非敞着棺材。
这般想着,他摇摇头,暗啐自己一口,王爷仁厚宽和,此举不过是对侧夫人一往情深,不愿分别罢了,他怎能生出抱怨之心?
不知不觉间,他已行至灵堂门前。
厅堂内一览无余,天边余晖陷进去一点,余晖够不到的地方,有一上好木材打造的厚重棺木。
里面便装着侧夫人,一个武将之女,一个声名狼藉,命数奇差,且芳心他许的武将之女。
李大看着,再叹王爷深情。
后半夜,鸡鸣声吵醒了迷糊着的李大。
灵堂内传来轻响。
月华洒在堂前,风轻轻吹起四周挂着的白色魂幡。大小足够装四个人的棺木,它同白日一样停在那里,冷不丁看过去,烛光映在其上,影子随着烛火摇曳,晃得棺木如盘踞的庞然大物,正等待着吞噬些什么。
李大搓了搓肩膀,嘴里默念着“佛祖保佑”,走近了些,试图找出声源。
说来奇怪,这个时节,天气很热,棺木已经大喇喇停了两日,却无任何异味传出。
此时,什么声音响起。
“咕噜噜”,轻而明晰。
寒意似急流一般灌入他的四肢百骸,臂膀上的汗毛倒竖,若不是有东西压着,他的头发会立起来也犹未可知。
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中,那声音再一次:“咕噜噜”。
李大肝胆俱裂地盯着无盖的棺木,瞳孔微微放大。
紧接着,他看见,一只苍白到泛着青灰的手扒在了棺沿处。
他再也受不了了,尖叫着,屁滚尿流地跑出了灵堂。
那只手一顿,又落了回去。
吴管事骂骂咧咧地跟着家丁来到灵堂,任谁搂着美娇娘睡得正香时,被人用“诈尸”吵醒,心情都不会好。
这李大最好不是做梦梦见什么神啊鬼的发癫,不然,他一定扒了他的皮!
灵堂宁静平和,棺木好好地在那里,哪有李大颠三倒四说的什么声响什么鬼手?
“你个——”吴管事转过身就要拧李大的耳朵。
“管事,管事,进去看看吧。”李大抖着嘴,失魂落魄地说道。
吴管事有些犹豫。
王爷如此重视侧夫人,停灵两日都不曾下葬,若他擅自进入,怕是……
可事关重大,看李大魂不附体的表现,也许他真看见了什么。
思绪流转,吴管事到底迈步进了灵堂。
“啊!鬼啊!!”两声尖叫,重归静寂。
厚重结实的棺木中,女人正躺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一双灰败的琥珀色瞳仁正静静看着上方的横梁。
……
一日一夜前
巨大的棺木中,少女突然睁眼,裸露在外的木制横梁率先进入眼帘,她试着动了动,发现除了眼睛,她控制不了身体的其他部位。
她竭力去看,但除了上方这一块四方的横梁和四周的壁,什么也看不到。
蒋杀闭了闭眼,心里叹了口气。
连雷都劈不死,帝国军工生物技术进展巨大。
如此想着,她索性闭目养神,反正无论如何,总会有人过来的。
这一等,便等了一日一夜。
期间,她时而头疼欲裂,时而飘忽不定,两种状态交替纠缠,折磨得她心力交瘁,再也无心思考。
渐渐地,她发现飘忽不定的感觉消失了,只剩下头疼欲裂,而且,久违地,几乎快要被遗忘的饥饿席卷了全身,饿得她的胃一抽一抽的疼。
她可以动了。费半天劲才抓住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的壁,一声尖叫又把她激得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除去四四方方的房梁,她看见了两个人。
又是尖叫,他们又跑了。
她注意到,他们的衣服很奇怪,而自己躺在什么里头,她大约也有了决断,她的记忆中,帝国从未有过如此手段。
所以,她现在在哪?
……
贺若宸从极乐狱出来,方将双手浸在水里,便听书墨来报,侧夫人诈尸了。
他像没听到似的,认真搓洗手上的血迹,又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干,方乘上轿子。
灵堂
角落里,宅子的管事和一家丁有些瑟瑟,贺若宸则缓步上前,停在了棺木前,同时,书墨举着蜡烛上前。
里面躺着一个少女。
纵使皮肤泛着可怖的青灰,她也依旧是妩媚的。
烛光下,她整张脸映在火光的暖橘色里,蜡烛在的那一侧,半面脸庞被烛光勾勒出来,轮廓奇美,睫毛纤长,被染上了一层融融的金色。
闻声,睫羽颤了颤。
初初睁眼,却有一道锐气穿透了美艳的皮相,似乎要生生扎穿直视者,幸而她鼻尖上还有一颗小痣,中和了这份攻击性,平添三分娇憨。
美艳的皮相有锋利的锐气加持,似镶嵌了宝石的无双之剑,愈发令人心颤。
——耀如朝日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然那锋芒只毕露了一瞬间便耷拉下去,再去看甚至有几分呆滞。
借着烛光,蒋杀回视他。
男人穿着月白长袍,面如傅粉,唇如涂朱,沈腰潘鬓,芳兰竟体,气质更是典则俊雅,如圭如璋。
蒋杀却没来由地厌恶他的目光,哪怕那目光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不含一丝狎昵猥亵之意,甚至有几分关切的意味。
她能感受到这副身体如临大敌一般,一见这男人便条件反射地调动起所剩无几的精力,紧绷着,警戒着。
但她可以肯定地说,她绝不曾见过这么一个人。
正想着,男人伸手将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她下意识挣扎,却收效甚微——身体实在过于虚弱,再一次,头炸裂般的疼痛。
她张口,试图说些什么,却失败了。
男人抱起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怀中躯体僵硬,少女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没等说出来便晕了过去。
触及她额头的伤口,贺若宸目光一顿。
书墨适时开口:“王爷,赵大夫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发现侧夫人醒了的人呢?”
“在那。”书墨侧了侧身,以便贺若宸看见角落里的两个人。
“吴管事?”贺若宸挑了挑眉。
“是,王爷。”
贺若宸点了点头,冲他笑了一下,语气温和:“你做得很好。”
言毕偏头看了书墨一眼,然后抱着蒋杀走出了灵堂。
书墨心领神会。
“你们二人随我去领赏吧。”
吴管事与李大急忙应下,二人对视,双方俱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欣喜若狂。
……
蒋杀再一次醒来。
这一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四四方方的房梁,而是精美的帷幔。
她试着动了动脖子,转头去观察所处的地方,非常古老的装潢,跟她在历史博物馆中见到的全息还原场景差不多。
这里绝不是帝国。
所以说,她到底还是死了么?
想到什么,她抬起右手,凑到眼前。指若削葱根,肤如凝脂白,毫无疑问,这是一双极漂亮的手。
这手骨肉丰盈,肌理细腻,抓握时骨肉相互挤压。
但,这不是一双金属为骨纤维为皮,可以徒手掏出生化再造人中枢芯的手。
怅惘和茫然犹如投入清水中的墨,一路扩散,将情绪染成了墨色。
当是时,有人一路奔跑,急匆匆地闯进来,握住了她尚未放下的手。
“娘子…呜呜呜…您醒了…您醒了!”
一个梳着双丫髻,娇俏灵动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用脸去蹭,温热的泪水融化在她的十指间。
温软水灵的脸颊,只消触碰一下便能感受到其下汹涌的生命力。
蒋杀一时有些痴了,方才的迷惘尽数消弭。
她张了张口,方才还哭的不能自已的小丫头立即站起身,倒了碗水喂给她。
清水润泽干涩的喉咙,蒋杀稳了稳,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谢谢。”声音粗哑艰涩。
闻言,一花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们娘子从前一把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嗓子啊!
费了半天劲,蒋杀终于稳住情况,打听到一些信息。
现在,她正处于帝国历史上某一个朝代,国号为越,国姓贺若。
这丫头叫一花,是这局身体原主人的大丫鬟,原主也叫蒋杀。
其父是当朝太尉、太子少保,带三镇节度使、两路宣抚使,神威左军都统制……总之光官职就得捋半天的蒋擎。
这里是宸王府,原主是宸王侧夫人。
蒋擎,字戡。
蒋戡她知道,越朝最有名的武将;宸王贺若宸她知道,越朝最后一任君主;原主她大概也知道,最后一任君主的皇后。
史上只称她为蒋皇后,蒋杀倒是不知,她们二人竟同名。
虽然日后蒋杀会成为皇后,然此时只是宸王的一个妾室。
本朝武将式微,蒋杀的父亲蒋戡却不大一样。
蒋戡是二十万神威左军的都统制,几年前封了武昌郡开国公,官拜太尉,正式登顶大越武职官阶之巅。
而蒋杀作为他唯二的两个孩子中的女儿,嫁给非嫡非长的皇子为妾,加上这具身体对那宸王的抗拒,这里面没有点文章她是不信的。
“我是,怎么,死的?”
闻言,一花哭声一滞。
“死?您不是生病了,被王爷带到郊外养病了吗?怎么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宋玉《神女赋》
文案21年5月截图。
×以人物三观审判作者三观×写作指导×人身攻击×弃文通知×
经常修文,古代架空,考据党慎。
真相爱相杀,非纯爽文,女主男女通吃(或许)。
感情线慢,he,洁癖方面,只能保证sc。
屑人夫妇,男主无脾气无人性无下限,女主前期精神状态极差。
不吃这款的别心存侥幸哦~
人俗文也俗,没什么高远的立意,就想写一对舔狗(变态)锁死,内部消化,绝不祸祸正常人的故事。
变态就是要和神经病谈恋爱(不是)
最后,一个人遭受过的伤害,不应该成为伤害无辜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