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偏执纸片人受之后》浮一锦

34、现实

　　一双泛着莹莹泪光的美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在夏时的印象里，白进哥向来做事有条不紊，思虑周全。即使面对危险也能及时找到法子应对，从小到大都没几人能让他吃亏。

　　也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白进哥凡事都会做到利益最大化，在衡量一切利益得失后做出对自己最有益的决定。就算让他一时吃亏，别人也永远应付不过来他层出不穷的后招。

　　也因此夏时才会对Alpha几次三番的出手相救感到诧异和感动。

　　但是现在，他居然想都不想就冲上前了吗？他不在乎自己的命了吗？

　　夏时神色复杂。

　　白进被人抬着送往了医院，止不住的鲜血染红了担架，头发被血和污浊的混合物打湿贴在头皮上，含笑的狐狸眼紧闭着，原本俊朗的容貌此刻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贺许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流出那么多血，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猩红双手，失魂落魄地跪在Alpha的身旁，不可避免地又想到当初贺母的惨状，向来作为唯物主义者的他忽然埋怨起那虚无缥缈的命运。

　　为什么一个个都离他而去……难道他真的就不配留住一个人吗？

　　救护车在小镇中飞驰，白进的身体却愈发冰凉，并且呼吸衰弱。

　　医生们不计成本地在Alpha身上用上了所有可行的治疗手段，但都收效甚微。最后的最后，这场抢救以机器刺耳的“哔——”收尾。

　　白进被从头至尾盖上了白布，重新推了出去。

　　——

　　白进重新醒来的时候，鼻翼间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他能感受到头上戴着什么仪器，周身插满了管子，他略一有所动作，身旁的装置就发出报警声，接着几个护士打扮的人簇拥着医生进来为他检测身体数据。

　　“这是哪里？贺许呢？”白进的嗓子仿佛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带着难以入耳的沙哑。

　　医生记录的手顿了顿，对旁边的人道:“001号试验者出现了记忆混乱的现象，要继续观察下去，另外，给他用的药物也要有所调整……”

　　白进的心沉了沉，挣扎开身上缠绕着的管子，出乎意料的凶狠，吓得周围的护士都上前摁住他：“你们是谁？我要见贺许。”

　　“试验者请保持冷静，你刚刚被激活意识，不宜大幅度活动。给他注入镇定剂。“医生退了一步，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从容指挥着护士道。

　　什么试验?

　　尽管白进想保留清醒，追问个清楚，可架不住镇定剂的药效，眼皮越发沉重，很快又重新陷入混沌。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身边围了更多的人，他们脸上洋溢着白进看不懂的喜悦，互相恭维，闪光灯不停闪烁:

　　“这无疑是一场突破，必定会被载入史册，恭喜你们研究所了……他的家属怎么还没有来……他的家属纯粹就是为了钱，才授权给我们游戏的数据……”

　　这一定是梦。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白进一遍又一遍念着这句话，强迫着自己再次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Omega还会伏在他手边，潺潺如流水的清亮嗓音会再唤他的名字，而不是什么该死的试验者。玫瑰味的信息素会四散开来安抚他的情绪。他还要厚着脸皮对Omega道刚才做了一个噩梦，需要亲一口才能好。还要听到他彻底说原谅自己。

　　他好像还没和Omega说爱他，没有和贺许求婚，按照贺许没有安全感的性子会不会胡思乱想?二代“碧海云天”还没有研制出来，他周围的人会不会趁机对他下手……

　　白进怀着痛苦沉沉睡去，再次醒来之际，却仍在那间屋子，他目光呆滞一会，终于不再挣扎，目光开始打量这间屋子。经过几日摸透护士们的路线后，在一个月夜偷偷溜出去。

　　出租屋里乱糟糟的，窗台上挂着许多不属于他的衣服，听到玄关处的动静，卧室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接着骤然亮起灯光，白母谨慎地将房门开了一个小缝，见到是白进，顿了片刻:

　　“是小进回来了啊，你弟弟这些天情况有些恶化，所以没来得及去看你……你不会怪我们吧。”

　　白进径直略过她的话，没有波澜，心中既然没有期待，又怎会失望:“我的手机呢?”

　　白母:“……卖了，你知道你弟弟他需要钱，你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往那边一躺，也不知道为爸爸妈妈分担一些，就会添乱。”

　　她的年龄不算太大，容颜却苍老了许多，两个不省心的儿子压弯了她的脊梁，不由絮絮叨叨多了些。

　　白进的手紧了几分，绕过她，走到电脑旁，幸好电脑已经陈旧老化，暂时卖不了什么钱，所以白父白母才没有动它。

　　电脑开机从来没有这么慢过，白进烦躁地屈起手指，无意识地点点桌子。

　　他有些害怕，怕几个月的欢愉不过是黄粱一梦，怕经历了人间美好后又要让他归于现实……

　　他大致浏览了《世另我》的官方公告，上面还留有贺报，《世另我》与某某研究所合作，成功唤起病人的大脑意识……

　　倒是下面的评论不太友好，大多数玩家都在控诉为什么将贺许从攻略对象中删除了，盖的楼足足有几千层之高，几乎要让官方公告区沦陷。

　　目光移至这里，白进燃起一丝希望，他深呼一口气，娴熟地登进游戏界面，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响起之后，大片的血迹映入眼帘，那电脑屏幕上的，赫然是白进他自己。

　　Omega跪在他身旁，慌张地想要替他止血，眼中是化不掉的哀伤。

　　进度都还在。

　　白进微抿的唇角放松了些，口中嗫嚅着什么，手指情不自禁地放在Omega的立绘上，那一滴清泪仍坠在贺许白皙的脸颊上。

　　白母跟在身后，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只觉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