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花》一墨双锦

16、16

　　暑假。

　　放假前我和她约定好，我每天都要给她发消息报备“学习”情况。

　　也可以说是她以组长的头衔单方面“暴力胁迫”。

　　可巧，我心甘情愿。

　　也是在这个暑假，在和她每天聊天相互了解的过程，让我早已埋下种子的隐秘心思在心底悄无声息地破土而出，不知不觉，从细小萌芽到后来肆意滋长。

　　待我发觉时，摇摇欲坠的小草，已长成了不受控的成片荆棘丛。

　　刺扎的人疼，可欢喜的她站在荆棘丛的那头冲着我笑。

　　没有犹豫。

　　我掩下冒血的伤口，带着少年人无畏的勇气，向她回以微笑。

　　一步、一步、又一步……

　　只想靠近她。

　　每每走一步，伤口便深一分，可欢喜也愈多一分。

　　和她从最开始的纯粹聊学习，讲错题，到后来不知谁先偏了中心，话题逐渐延展。

　　不说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也大概从家长里短的杂七杂八到可以自信说，除了父母家人，我和她是那个阶段里最了解对方的人。

　　我过往经历实在没有可以说的，只需按部就班四个字，既无聊又单调，最多不出三个小时就可以讲完从出生到高中的所有事情。

　　但她就像稀奇古怪的小精灵，上可爬树补鸟窝，下可过河喂鱼食，中间更是精彩。

　　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形容她都不为过。

　　最初，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打字聊天，电脑不能时刻在线。

　　我为此还央着爸妈用攒了好久的压岁钱买了个手机，方便及时回复她的消息。

　　爸妈倒对我莫名放心，第一反应就是我肯定有正事，不会胡来，没多说第二天便带着我去专卖店挑手机了，还额外赞助了一半的钱，补给我的小金库。

　　暑假有两个月的时间。

　　大概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时候，我和她开始每天晚上打电话，到困得睁不开眼，我都舍不得挂掉，每次都等她先挂。

　　有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去关掉亮着的屏幕，就合眼睡过去了。

　　最后我和她完全忘记了刚开始聊天的目的，只认真学了三四天，报备学习还不到一个礼拜。

　　现在回头看，好像刚开始就只是找个借口，莫名其妙我和她的关系就变亲密了。

　　她和我讲，她和她的朋友们之间发生的趣事时，我并没有吃醋的想法，只是会遗憾没有早点认识这么有趣的她。

　　虽然我和她每天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日常，但我很想和她见面。

　　不知道怎样和她说才不会显得冒昧。

　　更重要的是，我担心她会拒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初次体会如履薄冰和进退两难的感觉，煎熬又兴奋，像拿着藏宝图，但总找不到对的那条路。

　　探索到新位置，有了新头绪，便立刻动身去找。找错了，无功而返，只留给自己三秒钟的时间去气馁，等发泄完，想着宝藏又不丧了，接着鼓足精神继续去解密寻宝。

　　冰火两重天。

　　在和她的聊天里，知道了她家大概的位置，为了隐藏心思，我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知道的也并不具体。

　　她家和我家离得不算近，但我经常会去她家那一片闲逛。

　　有时甚至会坐公交到她家附近，开始晨跑，绕着那几条巷子来回转。

　　转了好久，也没见到过她一次。

　　后来才知道她没有晨跑的习惯。

　　有时我太自以为是，总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自己转，其实是自己像个蜜蜂到处去嗅那迷人的花香。

　　最后硬纠结到了开学才和她见面。

　　在网上和她聊天聊地，到了现实见面她倒是如常，只是我开心、惊喜、陌生、无措、心动等等各种情绪叠加，连手和脚都无处安放。

　　不知道开学那天见面是什么表情，反正看见她以后，我就僵住了。

　　所以已经隔了有几天，还被她调侃取笑，说我开学只顾着傻笑，也不和她打招呼。

　　我的性格本就不算大方，尤其还对她心思不纯，每和她靠近一点点，我都在患得患失。生怕她发现我的喜欢，也生怕她完全察觉不到。

　　因为她的一句话，我一会儿被喜悦冲昏了头，一会儿又会从云端坠入悬崖。

　　不知道她对我施了什么魔法，让她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我的心弦。

　　我专门在心里为她腾出大块位置，建造出一座不算很精美但耗了我大半心血的房屋。

　　用来存放与她有关的一切。

　　自以为足够坚固，可以挡风遮雨，可以封存住我和她的青春。

　　也曾想过，待到以后，如果我足够幸运，可以请她进来，哪怕只是略坐坐，也不算枉费这番情意。

　　可忘了有个词叫做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