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无情》一叶沧海

9、混乱

　　“嗯？秋秋你的修为……”
　　廖知璇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估计是没想到我才金丹期，又或者是……
　　我向一旁看去，林潇紧抿着唇，眼中情绪翻涌，紧紧盯着我，却不发一言。
　　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廖知璇都停止了原本的话题，唯有自然的风仍在飞舞。
　　最后还是林笛打破了这样令人窒息的安静，他也不玩笑似的叫我师姐了。
　　“霍秋秋，你不是说你闭关突破成元婴了吗？”
　　我从未和林笛说过这件事，估计是林潇告诉他的。
　　“没有，我突破失败了。”
　　这要我怎么说呢？实话不能说，要我现场编我也做不到。
　　“突破失败挺常见的不是吗？”
　　不是每一个修士都能突破成功的，对于修士而言，突破成功，是更上一层楼，突破失败，往往意味着后退甚至死亡。
　　“我已经够幸运了。”
　　不然早就死了。
　　我在回答林笛，但是我不看他，反而看着林潇的眼睛，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金丹期寿命有五百岁，虽然可以凭借丹药延长寿命，但是丹药作用有限，我还是会死去。
　　林潇自小就对我的修为格外在意，尤其是在她一百多岁的时候，那时她已经步入小乘期，而我还在金丹期。有几年时间她对我的修为表现得比她自己的还要关注，各种天材地宝、丹药法器一堆堆送，后面还是师父出面制止了她这种行为。
　　她怕我寿数耗尽死去。
　　我都知道，但是我现在告诉她，她得接受我会先她而去这个事实。当初骗她我突破成功了，就是不想看到她像现在这样，到头来，还是让她知道了。反正已经暴露了，就一并说开了好了。
　　我是不可能突破成功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的师姐不可能永远看着你，陪着你。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相识两百多年，比起你未来的一切，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你不应该执着于让我活着。
　　“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真的很累啊。
　　我现在也不想考虑什么礼貌的问题了，一个人回到房间，躺在木床上将脑袋放空，闭上眼慢慢呼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今天还没吃晚饭呢，也不知道林潇吃了没有。
　　算了，反正不吃也没关系，都是修士，到了金丹期就可以辟谷了，之前纯粹是因为想吃才吃。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家应该都回房休息了。
　　这个空间与外界最大的不同在于没有太阳和月亮，但是却又有白天和黑夜之分。
　　院子里一片漆黑，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视物，这就是做修士的好处了。走到石桌旁坐下，和白天不一样，此时的石头带着一股夜间的凉意，坐了没一会儿我就受不了了，懒得用灵力调整，直接起身往外走了。
　　取出一张方形的纸，边走边折，没一会儿就折出了一只千纸鹤，我用手一拉它的纸翅膀，它就自己飞到了空中，闪着浅浅蓝光慢慢向前飞去。
　　我跟着小小的千纸鹤后面慢慢走，千纸鹤带路，最终停在了一个小院前。
　　顾钦正坐在院子里摆弄石桌上的荧光草，看到我来了就将荧光草抛下带着我进房间了。
　　“师兄，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来找我，怎么这么晚过来。”
　　顾钦挪了两把椅子过来，将其中一把推给我。
　　我接过椅子，坐下看着顾钦，什么都不想去想。
　　“师兄，你怎么了？有事情吗？”
　　“没有，就是有点烦，找你聊聊天。”
　　顾钦立马表示我说他在听。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应该快要死了，我有预感不会太晚。”
　　顾钦听我所说皱了皱眉，却没有打断我，在这一点上他比林潇懂事多了。
　　我接着说：“不要问我原因，以后你可能会知道，也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你运气。”
　　顾钦就是太懂事了，即使让自己难过，也不会执意从我这里要个准确的答案。
　　才会从小被我欺负。
　　“我现在修为只有金丹期，但是这个秘境我非进不可。”
　　远古的巨兽已经睁眼，天陨秘境将会是它的葬身之地。
　　“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修为不能反映我的实际能力。”
　　“这个给你，秘境结束之后看。”
　　我将一颗冰蓝色的珠子递给顾钦，他接过收好，继而抬头看着我。
　　明明是一个很平静的眼神，我却觉得，他是难过而委屈的。
　　“好了。”
　　我站起身摸了摸顾钦的头。
　　“接下来，我们比比剑吧，让我亲身体会一下，你这些年的进步。”
　　我清楚地看到，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顾钦一扫原本模样，眼里充满了战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师兄，知道怎么哄师弟。
　　我和顾钦一同来到比武场，这时候人已经不多了。
　　之前和林笛他们去看的比武场只有同修为的人才能上去，而现在这个，不限修为，只要想上就能上去比试一番。也正因为如此，来这里的人没有那么多，毕竟谁想来一趟被打个半死，再严重点甚至丢掉性命呢？
　　这里的比武台都是可以屏蔽外面的人的，别人能不能看到取决于上台的人想不想让他们看到。
　　不管别人想不想，现在我是不想的。
　　我打开比武台的结界，和顾钦进入比武台范围内。
　　“师兄，我们开始吧！”
　　顾钦召出一把剑，就直接向我攻来，剑锋凌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好！”
　　比试正式开始。
　　我召出我的两把剑，直直迎了上去。
　　我是使双剑的，原因说出来可能都没有几个人会信。
　　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的父亲送了我一把好剑，说是要我作本命剑用。同时，我的母亲也送了我一样生辰礼物——没错，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她也是准备让我当本命剑用。两人因为我的本命剑问题吵起来，最后让我自己做决定：你要选择哪把剑成为你的本命剑？
　　我看着两人那眼神，哪个都不敢选，最后折中了选择，我决定两个都要。
　　不就是修双剑嘛，我可以的！
　　两人虽有一点小小的不满，到底是放过了彼此，也让我松了口气。
　　我可不想他们因为“儿子选谁送的剑当本命剑”这种事情打起来。
　　剑与剑之间碰撞，溅出灵力的火花。
　　好久没有像这样酣畅淋漓地打一场了，好久没有用剑打架了。
　　我手中的两把本命剑表面闪着冰蓝色的灵力光芒，内里却是空虚的。这两把剑在当初那样的情况下，因为和我契合度最高，被第一个用来压制我修为。两把剑损坏，这么多年来，我将它们置于丹田里养着，但到底是受损了，难恢复以往力量。
　　一剑接着一剑，我越来越兴奋，我沉浸其中，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真爽快啊。
　　我和顾钦一同坐在比武台的边缘上，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享受战斗后的清闲时光。
　　“我们回去吧。”
　　我将结界撤去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一圈人围着，很是吃惊。不过想想也能明白，虽然有结界挡着，但是比试动静估计有点大。人是爱看热闹的，自然会吸引一些人过来看。
　　思考不过瞬间，我拉着顾钦甩了张符出来，直接回到了小院。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一回来就看到了林潇。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两臂靠在桌上，双手托着脸看着我和顾钦出现在院里的空地上。
　　林潇站起身来，开口叫了我一声：“师姐。”
　　我带着顾钦走向林潇，坐上石凳才发现石凳不冰了。我尚能感受到一丝林潇的灵力流动，她倒是一向惯着我。
　　“怎么在外面坐着发呆？”
　　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睡眠都是可有可无的，只有没修到家的才会对睡眠有需求，林潇显然属于前者，但是她可能是受我影响，向来是要睡的。
　　今天这个时辰还不回房睡觉，反而在院里吹冷风，想来应该是心情不好。
　　被我气的。
　　“小钦，你先回去休息。”
　　我在顾钦身上拍了一张符，他即刻消失在院里。
　　“怎么了？潇潇，你想说些什么吗？”
　　唉——
　　哄了师弟还要哄师妹，我可真难啊。
　　但是没办法，两个都是我惹的，我不哄谁哄？
　　林潇靠近我，伸手将我散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她没有说话，帮我整理头发，整理衣服。
　　——刚才的比试让我整个人显得乱糟糟的，虽然我看不到，但是看林潇的反应，应该就是这样了，不然也不至于整理这么久。
　　良久，林潇开口了。
　　她一边用手梳理我的头发，一边说：“师姐，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嗯？”
　　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说实话我也有些好奇，虽然我知道她说的方法没用，不可能实现，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想知道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想出来的“妙计”。
　　林潇抿了抿唇，看起来很是纠结。
　　“你想说吗？不想就算了。”
　　林潇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看着我的眼睛，就要开口。
　　我觉得有点不妙，但是还没等我想出来是怎么个不妙法，林潇已经说出来了。
　　“师姐，我们结道侣契吧。”
　　林潇的声音落到我耳边，像雾一样朦朦胧胧，却又让我听清楚了。
　　她还要说话，但是我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林潇你疯了吧！你在说什么胡话！”
　　林潇，别说了，我会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