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寂回生》亦见之

8、小丑

　　“居然还有英语。”
　　秋茗燃内心不免惊讶，不过大多来源于这张纸条，而非英语本身。先前因为冯忆轩而产生的伤悲也在这悄然中融化着，其实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也会在迅速中归复的。
　　但这回与麻木不同。
　　那是一种暖的，清水般的感觉，或许从前拥有过，但早已遗失了。在一个不含有曾经的世界，重拾尸骸的新生……

　　“没关系”三个字在脑海印刻，正准备落在纸条上，桌面空空如也——没有笔。

　　“可以再借你的笔几天吗？因为我来的时候太马虎了，什么都没准备好。”秋茗燃小声询问，后半句语速稍急。
　　也许是太专注了，旁边的薛凡仍旧一动未动，继续复习手中的笔记本。
　　秋茗燃只好发怵地小心挪了下凳子，“对不起，可以再借几天你的笔吗？”
　　“哦，当然可以。”薛凡终归还是听见了，从笔袋翻出三支笔，推给秋茗燃。

　　纸条：「没关系，谢谢」
　　“对不起”“谢谢”“没事”早已成了秋茗燃平时言语中烙刻的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再简单的话语成了别人口中心机的做作。

　　侧前冰冷，不是温度。抬头看，刚刚走进教室的冯忆轩正注视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到教室。关注到的是，有一位与她手拉手的同学——另一位。
　　也不明冯忆轩看到或想到什么，半身稍侧，抬起一只手盖住口鼻，向拉着手的另一位同学私语起来，期间的目光一直拴挂在秋茗燃身上。
　　冯忆轩身边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也太……了吧！”这是秋茗燃明显看出来的口型。

　　-

　　时间有时是折叠的，上一秒几乎“杳无人烟”时，下一秒往往“车水马龙”。

　　“啪！”沉重的声音从讲台传来。

　　“晴予漫秋茗燃！你们的书，自己上来拿！”侯应朔吼道。

　　班里几魂有些疑惑的抬头，毕竟虽然“什马猴”声名远扬，但以他对学习的重视程度，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打搅学生自习的行为的。除非……
　　不少清楚了解自身者后脊发寒。

　　走上讲台，抬走讲桌上厚重的一摞书本，侯应朔一言不发。晴予漫神情疑惑，刚要发问时被秋茗燃拉住衣袖一角——她太懂侯应朔此时的状态了。蓦然暴躁后的瞬时平静，还是不要有任何行为的好。

　　无声的走回位置。

　　“当哑巴了！！”侯应朔再次吼道。

　　“起立！”
　　听到班长指使，众人拿起课本朗读出声。

　　“坐坐坐，不想学没人逼你们学，啊，坐。”
　　朗读声转瞬稀疏，直到完全静默后全班落座。

　　“干什么！让你们坐你们就真坐啊！真是没法了，哎。”
　　众人又瞬间站起。

　　“坐啊，怎么不坐了！”
　　众人一动未动，低头看书。

　　“没事——咱不上早读了，别人学咱不学多好，是吧，坐！”
　　全班都被侯应朔的话搞懵了，有人坐下，又摇晃着站起来。

　　“听不懂魂话吗！坐下！”

　　扫视全班，侯应朔长叹一声，眉头紧锁。好像万事万物的悲哀都只在他一人身上一样。在一个看上去正值弱冠的男人身上显现，有种拼接出来的违和感。
　　“你们都不知道从前人世的生活啊……”

　　下方几名学生撇了撇嘴。
　　“切，又开始了。”

　　“在我从前的时候，可没有你们那么好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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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现在依然在不停的学习……
　　而你们！既然有了学习的机会，既然开始学习了，就别天天给我偷懒！我那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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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好好跟你们说啊，我昨天历史题出的多简单，初中生做都能做出来。看看看看，你们都差成什么样了！这种题都有考十几分的我也真是开了眼了！”

　　下方众人面露困惑，纷纷无声地猜忌着。

　　“是吧，转校生？”

　　余光汇聚。

　　“侯老师，秋茗燃和晴予漫好像是在人世上过学。”胆大的同学举手出声。

　　“人世上学？”侯应朔眼神迷离了一瞬，而后又突然暴怒，“弄什么存在感！我在人世上过学还不知道人世的考题吗！要真是人世高中生的话，就别在憬心搞名堂！”
　　没有魂再说话，侯应朔声音放缓了些：“今天再考一次历史，标准的模拟，马上就到高考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什马猴这铺垫也是真够长的。”四周有浅浅的嘀咕。

　　“又要考试——历史——”
　　阴影漫盖，甚至没有舒展内心的时间。来不及的思考，至感情来临之前，桌子就已经拉开。

　　在恍惚中见证时间的死亡，方才写了什么，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没有意图地转身朝晴予漫的方向看去，冯忆轩正愉快地向她说着话，就在她的座位旁边，几个同学站着，弯腰侧听。
　　感受到她的注视，冯忆轩微微转头，而后回正，期间一直说着。秋茗燃好像观察到，在两人双眸对上的一瞬间，冯忆轩眼中的光变得厌恶，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顺承的过完今天，没有再其他考试，被关注的程度也越来越小。课上，秋茗燃无比努力地去吸收各科老师所输出的新知，可总是徒劳无功，它们只是在奋力中稍作停留，再静默消融于吐纳之间。

　　-

　　下午。
　　“试卷都批出来啦！”有魂向教室探脑。

　　“试卷——”秋茗燃身体一颤。
　　一张张雪白，左上角红色书写的小字，无心在意语文与数学，她在渴求一个答案，哪怕她明知这不可能。

　　忽然间，世界空白了。
　　「
　　历史：25
　　历史：13
　　」
　　“……”

　　“靠！晴予漫第一次历史10分第二次满分！”
　　“啥？怎么可能满分！”
　　“我操！真满分啊，怪物啊——”
　　“太极端了吧。”
　　“……”
　　“那个秋茗燃呢？”
　　“……”
　　“啧。”

　　“满分……”
　　下意识转头，没有看见晴予漫，也没有冯忆轩，只有水泄不通的人潮。

　　黄昏，世间血色，众生悲鸣。

　　她说她没上过学，所以尽管心里有再多疑问，再多怀疑她都没再多问。她莫名其妙把她带到一个知识不同的学校，把从前所有努力的成果全都废掉，丢了从前唯一的依靠。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责怪她，因为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她不想雪上加霜。
　　现在，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没了，只有一个事实，她从前唯一骄傲的，自豪的，让她成为小丑，再也抬不起头来……
　　而她，正是万众瞩目的星……
　　可笑吗？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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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亖。
我是真的很爱改啊…
咱们小草历史分还有一些是因为考试还有人世题部分的，只是少～还有第一次考试发出去的那两道题确实是老侯放水，真正高考题俺编不出来>o<~
只有历史差异这么大，是为了了调节民族纠纷，就干脆不学人世了。“阴人世”是和人世学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