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YOUTH-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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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即将迎来尾声，教练们打算“来点新花样”——
“打乱位置？”小舟将教练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的，”教练点头，“这也是为了充分发掘出各位的才能。”
小舟被分到了主攻手，而宫侑则是自由人。与他们同队的还有星海、影山几人。
“嘭！”
来自宫侑的传球被影山一个跃起扣入对方场地，结束了这场比赛。
“打的漂亮！”宫侑率先鼓掌喝彩。
“当主攻手感觉如何啊？”躺在地板上假装拉伸、实则偷懒摸鱼的小舟听到这话无奈：［哎呀，阿侑又来了……］
“很有趣，宫前辈传的球打起来也非常顺手。”被询问的影山飞雄认真回答。
“对吧～”宫侑笑眯眯的模样，让小舟一瞬间幻视了撒欢的狐狸。
“——连我传的球都打不明白的人，根本就是垃圾。”
而小舟听着宫侑这番堪称傲慢的言论，只有一个感想：
［——阿侑，你上次说完这类话之后被治暴揍了这件事，是又忘了吗？］
*
考虑到一些参与成员的返程问题，此次集训在午饭后就结束了。
小舟收拾完行李后又换了一套衣服，黑色夹克里穿了一件T恤，上面有几个大大的英文单词——“FUCK THE WORLD”。
“那几个字，你到底是希望有人看到还是不希望有人看到？”宫侑这么问。
小舟经过思考后慎重地吐出一个单词：“or。”
宫侑：“？”
小舟解释：“我的意思是……yes，and no。”
“哈？！”
捉弄成功，小舟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推了推墨镜，并未回应。
“再见，宫！”
“小舟，春高见！”
选手们三三两两地带着各自的行李穿过大厅，和熟人打着招呼。
两人来到了车站，宫侑去买了票，小舟的位置靠窗，宫侑在他旁边。
列车一路掠过鳞次栉比的大厦、一望无际的旷野，驶往他们来时的方向。
小舟因颠簸而昏昏欲睡，头靠在窗户上，随呼吸在玻璃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宫侑偷偷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小舟，然后又很快将目光移开，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对了，今天到家应该也不早了，音你来我家吃晚饭吧？”
“……啊，”小舟费力地从修普诺斯①手中抢回一丝神智。
“不用了吧，”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家里冰箱里应该还有一些之前剩下的食材，而且……”
没有听见下文，宫侑不禁扭头看向小舟，好笑地发现此人头随着车厢晃动而上下一点一点，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把自己的衣服团了团，塞到小舟与玻璃之间充当枕头，然后就戴上耳机、安安静静地刷推特。
*
列车快要到站时，宫侑把小舟叫醒，出了车站又转乘大巴，一路风尘仆仆终于要到家了。
两人在分岔路口互道“明天见”——学生没有假期，哪怕他们刚集训结束，这也不是能用来请假的正当理由，他们明天还要上课。
小舟转身向家走去。
已近黄昏，急着下班的太阳躲在燃烧似的云层后方，天空是玫瑰一般的粉红色。民间常将黄昏称为“逢魔时刻”，认为此时是鬼神最容易出没的时候，也是人与鬼怪可以同时出现的时刻。
一道黑影迈着轻盈的步伐，悄无声息地缀在小舟身后。
小舟在门前停下，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走了进去。
他身后的黑影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高高跃起，钴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闪着光，眼看就要落在小舟的身上——
“Bonsoir,monsieur.”（法语：晚上好，先生）
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黑影，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黑影在他的怀抱中扭了扭身体，然后用脑袋蹭了蹭他：“喵～”
小舟熟练地挠了挠猫仰起的脖子，问：“我离开的这几日，您玩的怎么样？”
*
“这位是猫。”他曾经多次这么向众人介绍——用的尊称。
“欸？”初次来到他家做客的宫双子倒是丝毫没有常人应有的拘谨，一如既往的喧闹。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猫啊。”先发言的是宫侑，他的脸上明晃晃地表达出“这种事只要有眼睛就能知道吧”这种意思的话。
［现在的问题是，它的名字是什么？］他的眼中写满了疑问。
“这位是猫。”小舟依旧坚持地重申。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称他‘猫先生’或者‘猫小姐’，随你们喜好。不过我个人更建议你们称他为‘猫先生’。”
宫双子恍然大悟：懂了，这猫的名字就叫“猫”。
事实上，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嘤吉利、或是阿美莉卡这些英语背景的国家，小舟会十分乐意称猫先生为“The cat”——以示自己的尊敬。
然而可惜，他与猫先生邂逅于霓虹，便只能加一声“先生”或“小姐”，用以证明自己并非是那种在大街上随便看见一只落单的猫猫就“嘻嘻嘻小猫咪让我亲亲”的风流浪荡子。
这次开口的是宫治：“所以，到底是‘他（彼）’还是‘她（彼女が）’？”
宫侑紧随其后吐槽：“为什么不能是‘它（それ）’呢？”
而这就说来话长了。
*
猫先生是在小舟父母去世、被叔叔艾伦收养不久后出现的。
那是一个落着微雨的下午。小舟颇有闲情逸致地窝在阳台，伴着清亮的雨声看书。不经意间一抬头，便和湿漉漉的、趴在护栏上的黑猫面面相觑。
十多分钟后，被惊动的几位小舟的青梅竹马们齐聚在小舟的房间，围坐在一起。而被他们围在正中央的，正是刚被小舟用毛巾擦过、浑身毛发干爽蓬松的黑猫。
“它叫什么名字？”菱形窗先问。
“它就叫‘猫’。”小舟说。
网代慎平惊讶：“为什么？”
“因为它就是一只猫。”小舟严肃地回答。
“那么，为什么不能叫‘黑猫’呢？”菱形朱鹭子同样困惑。
“因为白马非马、坚石非石，”小舟一本正经地解释，“所以，它的名字就是‘猫’。”
沉默。
众人皆是一副如坠雾里云中的样子看着他。
而小舟面不改色。
小舟潮提出了一个新问题：“猫君，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唔……”小舟沉吟片刻，“我也不知道。”他承认。
拜托，从他发现猫到现在也才过去了十多分钟而已，哪里有时间看它是男是女？
他决定与猫进行一次平等对话，给予它自主选择的权利。
他俯下身：“请问，您是男性还是女性？”他的语气彬彬有礼，充满了求知欲，“如果是男性的话，就叫一声；反之，则请您保持安静。您看可以吗？”
其他几人的脸上纷纷浮现出一种混合了惨不忍睹、无言以对的复杂神情。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菱形他们进入房间开始就一直在不亦乐乎地舔毛、从未正眼瞟他们一眼的黑猫此时突然停下了动作。
它抬起头，钴蓝色的眼瞳看向小舟。
一钴蓝一墨蓝的两双眼眸遥遥相对。如此相似，而又如此不同。
接着，它就地躺下，露出了自己的肚皮，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小舟心中一震。
他沉声说道：“我明白了。”
众人疑惑：［？］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据朱鹭子在事后透露的消息，小舟曾对她宣称，猫先生这种打破常规思维、创造第三个选项所体现的勇于探索的精神，和“无论在面对何种处境时都坦然躺下”的行为所展现出的优雅闲适的生活态度、以及独特的猫格魅力得到了他由衷的崇敬。
于是他立即下单了猫抓板和猫玩具，并定期采购新鲜的鸡胸肉、三文鱼等食材为猫下厨。
所幸他在升入初中后就搬回自己父母的房子、也就是艾伦的隔壁了，正好多的是空间用来安放他为猫先生置办的家当。
事实上，他本还打算去后山砍棵树，自己动手制作一个猫爬架。可惜他人小力微，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只能去拜托岛上做木匠的专业人士。
然而猫先生本性放荡不羁爱自由，丝毫不为小舟精心准备的温柔乡所蛊惑，秉持的大概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野窝”的念头，每天仍旧来去如风。只有小舟阳台上时不时出现的几朵野花、房间里偶尔遗留下的几枚爪印昭示着其主人的行踪。
至于猫究竟是男是女？这一直是未解之谜。所以大家达成共识：到底是称呼“猫先生”还是“猫小姐”，全凭个人喜好。
而小舟另辟蹊径，通常省略“猫”字，直接称呼“Monsieur”（法语“先生”）或“Madame”（法语“夫人”），惹得小舟姐妹吐槽“猫小姐认识的法语都快要比我们俩多啦！”。
直到小舟有一次带着猫先生去拜访猎人老爷爷根津银次郎，这位经验丰富的老人才笃定地宣布：“这是一只公猫。”
骤然被揭示出真实性别的猫先生似乎是恼羞成怒，并从此一直怀恨在心；不仅每次在街上看到根津先生都会凄厉地“喵”一声后飞速逃窜，还会在根津先生打猎时发出声响赶走猎物。因此，在小舟离开日都岛之前，这一人一猫的关系一直在持续恶化中，从未缓和。
猫先生的性别虽已明确，但因为大家多年旧习难改，所以朱鹭子她们仍然称他为“猫小姐”，在对外人介绍他时也会说：称先生或小姐都可以，凭个人喜好。
而猫先生追着小舟来到兵库县这件事，小舟本人也倍感意外。
——连自己的养父艾伦，也是在他准备离岛的前一周才得知他要转学了，遑论平常就不怎么出现的猫？
然而这个世界大概就是以这么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运转的。
在小舟搬到兵库县不到一个月后，他的阳台上再次出现了一枝带着咬痕的樱花。
作者有话说第8章 YOUTH-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