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关系》正在敲木鱼

67、番外（2）——友谊的开端

　　同命相连四个字总能起些作用，那姑娘看到秦思雨的义肢后愣了愣，慢慢安静了下来。
　　秦思雨看准时机，赶紧把她的右臂给套上去。
　　“你不用急着去使用它，可以先把它当成一个托盘，右手拿勺子……对没错。”
　　和大部分失去了惯用手的人一样，另一只手常年打辅助打习惯了，突然被扶正有点困难。
　　姑娘使用左手肉眼可见地有些困难，可好在手里的是勺子不是筷子，比较好控制，也就开头使得有些笨拙，多吃几口就逐渐上手了。
　　见对方情绪稳定下来，秦思雨也安心吃起自己的夜宵，又非常大方地分了一盒麦乐鸡和苹果给对方。
　　两个深夜emo的人聚到一起，也没再说什么话，好吧，秦思雨本是个话多的人，不过此时此刻自己要再说些什么这姑娘估计又要哭，还是闭嘴吧，避免等下又戳她泪点把护士引过来。
　　两人都安安静静吃完自己手里的东西，楼梯间里偶尔只有收拾包装纸的声音，还有一些时不时吸鼻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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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过后，两人离第二次见面并不远，也就第二天中午，那姑娘就找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钱，说是把昨晚的雪糕、麦乐鸡、苹果和水的钱结一下。
　　也是这个行为，秦思雨就知道对方不是个爱占人便宜的，也没推脱说我请你吃什么的，把钱收下。
　　“秦思雨。”秦思雨伸出一只手，“你叫什么名字？”
　　她本来就是个很e的人，即使现在因为事故而变得有点i，但这并不妨碍她交朋友。
　　“安诺。”
　　安诺声音有点哑，脸看起来刚哭过没多久，眼睛还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眼眶还有欲出不出的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把钱给了秦思雨就准备离开，可是被后者叫住。
　　“今晚想吃什么？”
　　“……今晚不想吃。”
　　“吃一个吧。”秦思雨从一旁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本该用来放试卷的那种文件夹，里面夹满了花花绿绿的外卖宣传单，“我晚上不吃东西睡不着，你要是也睡不着的话，拼个单呗。”
　　秦思雨甚至不用问，就知道安诺这段时间铁定会失眠一段日子，毕竟不仅她，转病房前她有一个摔断腿的病友，也是晚上疼得睡不着，疼得晚晚嗷嗷叫，或是抑郁得晚晚嗷嗷哭，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此完蛋了。
　　秦思雨虽然也失眠，但也架不住对方这整晚整晚地嚎，父母理解对方，也担心自己闺女休息不好，便干脆把人转到单人病房。
　　不知道是美食勾引起了作用，还是安诺好奇她那一整册的外卖传单，提起袖子拭掉那要掉不掉的眼泪，回到床边翻看起来。
　　她在那边看，秦思雨则盘着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看着她。
　　……她就说这个姑娘怎么那么眼熟。
　　作为一个女同，又是记性比较好的女同，即使只有一面之缘，她也可以记住每一个漂亮小姐姐的脸。
　　就算对方当时化了妆，带了假发，但只要中途不整容，人本身的骨相不会有太大改变。
　　但凡是个学美术的……就算不学美术是个爱好画画的，没看过也至少听过【镜中人】这个作者，粉丝爱称她MIRROR，毕竟她不仅漫画五部曲封神，就连插画也是可以拿来当教材参考的级别。
　　就连秦思雨一个搞建筑设计的，老师也拿过MIRROR画的图来作过课件。
　　加上秦思雨也浅当过一段日子二次元，看看漫画追追番，自然也拜读过MIRROR的漫画和插画，参加过她的签售会——最近一次也就是一年前，并不久远。
　　当时刚知道镜中人年纪比自己还小的时候，她还感叹了一句“人比人气死人”——长得可爱声音又甜，还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拿下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成就，坐拥无数粉丝爱戴和视为的榜样。
　　所以她对MIRROR的长相有印象。
　　起初只是觉得安诺有点像，不过现在她低头看传单的角度，倒是跟MIRROR 签售时低头的样子一模一样，秦思雨有理由认为，只要她没个什么双胞胎姐姐妹妹，她俩就是同一个人。
　　这么一想，她也能理解安诺现在为什么这么奔溃。
　　没了惯用手，等于她被人无声杀死在了神座上，是场无声无息的神明陨落，所有梦想，荣誉，骄傲，掌声，赞美全都随着这只失去的右臂一样，离开了她。
　　所谓被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大概就是这样吧。
　　安诺还不知道秦思雨已经认出了她，正红着眼睛但认认真真翻看着外卖传单。
　　“能吃这个吗？”
　　安诺选东西还选得挺快的，不一会儿就看中了一家烤肉。
　　“可以，正好我也想吃这家。”秦思雨很爽快，她也盯了这家挺久了，不过起送量略大，她就算食量大也吃不完。
　　“你把想吃的圈起来……或者打个勾，都可以，看你方便，做个标记就行，今晚我来点……”
　　女生交起朋友来，说简单也挺简单，说难也挺难的，有的可能认识多年都仅处于点头之交，不一定成为朋友；有的则是一场不到两小时的宵夜，两人就成为了朋友。
　　一起吃夜宵这件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两个失眠且不是特别老实的病人，每晚定时定点都跑到十楼的楼梯间里吃夜宵，暂且不提对身体好不好，至少在精神状态上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两人也不是天天都吃，偶尔也有不吃的时候，一般这种时候两人则溜到医院的花园里一圈又一圈地散步聊天，大部分都是秦思雨在说，安诺在听。
　　就算走累了，两人也不急于回病房，而是找个椅子坐下接着唠，直到一方实在是困了，俩人才结束，各回各房。
　　慢慢的，秦思雨也摸清了安诺的脾气性格，还算讲道理，不难沟通，但失去右手始终给她带来不小的打击，总会时不时情绪奔溃而大哭。
　　这种时候说她不好哄吧，一个雪糕或者别的什么吃的就能让她在较短的时间内控制住眼泪，说她挺好哄吧，她一旦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一堆人都哄不住。
　　秦思雨一边想着，一边隐隐有点放心不下这丫头。
　　可是天下无不散筵席，她俩也是时候要分开了。
　　秦思雨把一盒奶糖外加一大袋零食搬到了安诺的病房里——自从她发现这丫头只要有吃的一般都能加速哄好后，就习惯性随身携带点什么奶糖小饼干小蛋糕之类的东西，方便每次安诺突然奔溃来得及整上几口。
　　“明天我就出院了，这些我也不怎么吃，你收着吧。”秦思雨说道，“别担心，我会回来探望你的。”
　　“好，那你也要注意身体。”
　　有家人和朋友陪伴，安诺的情绪最近也稳定了一点点……但也就1..，也就动不动就奔溃大哭的次数减少了。
　　她的学习能力很强，仅仅是俩人相处的这一个多月下来，她已经逐渐学会秦思雨那种“允许一切发生，接受一切发生”的思想。
　　所以即使秦思雨准备出院，以后没有人再每晚都陪她偷吃垃圾食品当宵夜，也没有人再叭叭叭地跟她讲乱七八糟的事逗她开心开导她，她也可以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总不能让别人陪着你住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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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事实证明两人这个告别是多余的，因为秦思雨发现，即使自己出院也没什么事可干，学校批准她休学在家，爸妈忙着把她曾经最好最亲密的朋友送进大牢，剩下的朋友要不就是各奔东西，要不就不在本地，并没有人陪她，也没人探望她，平日也就爸妈请的护工阿姨会天天准时报道，准时下班。
　　护工阿姨还是那种话少的，不太爱唠嗑，敬职敬责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即可。
　　在家里蹲了小半个月，秦思雨终于受不了了。
　　她之前确实是i了一段时间，不过本质上还是个e人，所以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家里蹲她是蹲不住一点的，这对于一个时时刻刻需要吸人气的e人来说简直比被车撞在医院里躺那么几个月还要难受！
　　医院起码还有医生和小护士可以唠嗑，可以听八卦，可以去安诺那串门玩，怎么都比在家里蹲着有意思。
　　要不……就回医院吧！
　　秦思雨一直都是个行动派，想法才刚冒头，她已经从沙发上弹起来，果断动身。
　　护工阿姨会开车，很快就把人送到医院附近，秦思雨惦记着附近有家挺火的甜品店，便先下车买了，又点了两杯奶茶，才一同提溜着去医院。
　　不管过去多少年，秦思雨总觉得那天自己心血来潮跑去找安诺玩，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天意。
　　正当她带着一堆好吃的好喝的熟门熟路跑去安诺的病房时，推门就看见安诺倒在染满鲜血的床单上，手里握着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脖子上血淋淋一片。
　　本想给安诺个惊喜，结果给自己来了个巨大的惊吓，奶茶喝甜品掉在了地上，秦思雨也没管，扯着嗓子满走廊满医院地喊医生护士，要是手里有盆有汤勺，她都能敲着喊。
　　病人好好的突然就自杀了，还是给自己下死手的那种，最近的医生护士赶忙冲上前实施抢救、止血，一番轰轰烈烈前期战斗后，安诺被一群人推着冲向了手术室继续抢救。
　　一个男生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犹豫再三，他还是下定决心似的去打了通电话。
　　几个护士收拾着病房里的残局，安诺流的血并不少，使得整个病房都充斥着无比大的血腥味。
　　秦思雨闻了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走了出来，不过又想起安诺手里那把“凶器”。
　　“……这是什么？”
　　一个护士注意到床上那把“凶器”。
　　秦思雨皱着眉，强忍着血腥味带来的恶心和反胃走进病房，看了眼那把血淋淋的东西。
　　那是一把板画的刻刀。
　　圆弧头，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但是实际上杀伤力挺大的一玩意儿。
　　秦思雨初中时就不小心被这东西铲掉过手指上的一层皮，从此不敢小看这把平平无奇看起来特别乖巧的美术刀。
　　“刻刀，比较少见。”秦思雨解释道，“多用于一种板画……浮雕画。”
　　“她怎么会有这个？”
　　安家人都知道安诺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有轻生的倾向，所以基本上都不会让叉子啊或者不锈钢薄片等一切可以用作自杀的用具出现在她周围，更别说这种正儿八经的刀。
　　“是……是我买的……”
　　刚刚出去打电话的男生站在门口，怯生生地举起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