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关系》正在敲木鱼

39、挽留

　　“牧牧，你是想退租吗？”
　　安诺思来想去，应该也就这个问题能让牧芸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毕竟她还是个学生，没经历过什么事，脸皮也薄，安诺还挺能理解她在这方面不好意思开口。
　　“啊不不不！不是退租……”虽然这么说，可是牧芸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虽然现在不退租，但也快要退租了。
　　“好吧……这么说也没错，我也许只能再租一年。”牧芸说到这里有点失落，“因为无意外的话，我下一年这个时间要出国当一年交换生。”
　　牧芸的专业制度是大三得去国外学校做一年的交换生，大四再回来。
　　一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对于牧芸来说，有安诺在身边，一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安诺不在身边的话，那就是段漫长的日子。
　　安诺从一个房东的角度出发，她也希望自己的房客稳定不常换，但这也没办法。
　　“没关系，这种事你直说就行了，我不会感到不适。”
　　安诺笑笑，同时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天下无不散筵席。
　　“这不还有一年吗，不急。”
　　也许是总被牧芸照顾，也许是早已习惯牧芸陪在自己身边，她还挺不希望牧芸搬走的。
　　不过自从截肢、试过轻生不成功后，安诺比任何人都要迅速接受一切现实，即使牧芸跟她说明天就退租，她也可以面不改色点点头。
　　说完这事，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谁都没再开口说话，连闲聊都没有了。
　　安诺果不其然会搞烧烤架，不一会儿就成功把架子烧起来。
　　时间恰好到吃晚饭的时候，屋内几人把烧烤材料都端了出来，还起了一锅火锅，能烤还能煮。
　　三位大佬只是不会起烧烤架，烤还是会烤的，于是轮流当起了厨师，剩下几人就在旁边吃就行。
　　晚餐时间过得还算愉快，三位娱乐圈的大佬私底下都很是随和，没什么明星架子，性格还都有点二，嘻嘻哈哈能开玩笑能打闹，钟缘也没有牧芸初见时脑补的那么可怕，相处下来发现对方是挺健谈挺会照顾别人的一个人。
　　不知不觉几人就聚到了晚上八、九点，没参与做饭的几人分工把锅碗瓢盆洗了，收拾收拾也快十点，别墅怎么都在半山腰上，陌敛光提议把二人送回酒店去，顺便散步消消食。
　　临走前，牧芸厚着脸皮找楚星颜要了张签名照打算给顾皓炀补个生日礼物。
　　毕竟她生日顾皓炀送了她一套豪华版新专辑，怎么说也该礼尚往来一下。
　　陌敛光出来散步还有个目的，那就是十点后海边会有集市，有不少小摊子，舒若璃昨天就说想逛逛了，今天正好带她来玩一下。
　　舒若璃平时就爱逛这种小摊子，特别是这种一条街都是的，所以一到她跟陌敛光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安诺一起逛了起来。
　　两人审美和三观都非常契合，仅仅今天那么短时间的相处，已经成功处成小姐妹了。
　　陌敛光人比较高，加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个技能比较强，可以轻而易举在人群中捕捉到舒若璃的身影，安诺又在她隔壁，陌敛光倒不担心舒若璃会跑丢。
　　“你跟安诺坦白了？”一晚上下来，陌敛光都觉得两人有点不太对劲，“今晚都没见你们怎么说话。”
　　“没有，”牧芸摇摇头，“我大三无意外要去当一年交换生，就跟她说了再租一年就退租这件事。”
　　陌敛光：？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才突然发展到这个话题？”
　　这不还有一年吗，聊得也太远了吧？
　　而且这也不至于你们一晚上都不怎么交流啊？
　　“碰见你们之前我不是准备跟她坦白吗，她一直记着这件事，追问我当时要说什么。”牧芸解释道，“后来看我支支吾吾半天，就问我是不是想退租。”
　　“今天这么接二连三被人打断，我也不是很敢跟她说我喜欢女生这事，于是就顺着她这个话题聊下去。”
　　聊完后安诺就变得有些沉默，让牧芸不确定陈依凝是否真的跟安诺说了点什么，在因为自己没说实话而生气。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陌敛光说道，“安诺要是真知道也不会像陈某那样对你。”
　　“道理都懂，”牧芸叹了口气，“可是接受同性恋是一回事，被同性喜欢、身边的人又是另一回事……我还是不太有勇气在安诺身上冒这个险。”
　　牧芸这么想，陌敛光还挺理解的。
　　毕竟陈依凝那件事就差不多是这么个操作，起初和牧芸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被人组cp时还特别兴奋，可一旦牧芸坦白了自己喜欢女生，陈依凝立马一个360度大变脸，不仅跟牧芸一刀两断，还联合班里的女生一起欺负她。
　　甚至有次陈依凝失足落水时，牧芸虽然那会儿已经跟她闹掰了，可第一反应还是跳下水救她。
　　牧芸会游泳，但是水性并不好，没办法在水下待太长时间，不然她会容易耳鸣头晕，也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她强忍着身体排斥湖水的反应，好不容易把水底里的陈依凝找到捞上来，自己还没喘过气，迎面而来就是陈依凝一记耳光，原因是牧芸救她上来的时候摸到她胸了。
　　水下救人他妈谁管手放哪啊，牧芸自己也不是专业的，仅仅记得基本操作是从身后把人托起来，还要忍受头疼耳鸣，那还是个人工湖，水并没有泳池里那么清澈，能把人捞上来就不错了。
　　明明当时的监控、陈依凝当时的男友、目睹一切的学生都证明了牧芸是在救人，可却始终说服不了班上的女生和班主任，加上陈依凝是班主任的女儿，班主任“护女心切”，不分青红皂白就判了牧芸“死刑”，有了后面女生们变本加厉的欺负。
　　造谣、说坏话，进教室门突然被头上一桶水淋一身之类的事那段时间对牧芸而言是家常便饭了。
　　牧芸可不是什么包子，该反抗她会反抗回去，比如直接摘下头上的水桶，装满水往笑得最大声的几个女生泼了回去，别人丢了自己的课本，她查出是哪几个人后也把她们的作业和试卷收集好藏起来，直到对方认错，重新给自己买过丢失的课本，她才把藏起来的作业和试卷还给她们，主打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直到被宿舍的女生在十二月寒冬锁在门外，陌敛光把她捡回宿舍里，这场闹剧才结束。
　　其实后面牧芸也想明白了，她们仅仅只是想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出气筒，所以选择性失聪，选择性“失误判断”罢了。
　　牧芸可不是个听话的“出气筒”。
　　所以牧芸走后，出气筒变成了另一个曾经帮自己说话的女生，后来这个女生好像被欺负到转学了。
　　“牧牧。”安诺的声音把牧芸从过去的回忆中拉回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牧芸面前，原本还在自己身边的陌敛光，已经走到不远处舒若璃身边，正低头叼起一颗舒若璃喂的鸡蛋仔。
　　“发什么呆呢？”安诺递了一支砵仔糕给牧芸，“这个好像是蓝莓味，尝尝？挺好吃的。”
　　牧芸接过那支蓝色的砵仔糕。
　　“那边有个手串摊子，要去看看吗？”
　　牧芸虽喜欢女生，但她自己也是个女生，女生喜欢的东西她也一样会喜欢，平时挺爱戴各种各样的手串和手绳，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牧芸应了一声，跟安诺一起过去。
　　手串摊子不仅可以选现货手串，也可以现场自己DIY，牧芸倒是对DIY挺感兴趣，和安诺一起挑了些珠子找了个位置就做了起来。
　　牧芸手很巧，织围巾做手工已经是信手拈来的活儿了，她又了解安诺的手围，不一会儿就串好一条海蓝色鲸鱼手串。
　　当她正要拿手里串好的珠子去给安诺试试，要是没问题的话可以开始收尾，抬头却见安诺手里也举着一串串好的珠子看着自己，看起来也是准备给自己试试。
　　那是一条深浅适度搭配的茶色手串，也是牧芸常买的一种色系。
　　由于两人同一时间都做出给对方试戴的动作而愣了一下，对视几秒后，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安诺先一步把珠子围到牧芸手腕上，和她预估的手围一样，刚刚好，又让牧芸试戴试脱，看看是否过松或者过紧。
　　牧芸有些意外，安诺似乎跟她了解她一样，不用测量就非常清楚牧芸的手围。
　　“你的房间我可以帮你留一年。”安诺突然说道，“等你做完交换生回来，需要的话，可以继续租。”
　　牧芸：……？！
　　牧芸：？！！！？！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灯光的问题，还是牧芸自己自作多情，她隐隐觉得安诺的耳朵有点红。
　　“诺诺，”牧芸觉得自己给围上手串的手都在抖，“你说真的吗？”
　　谁家房东那么好人愿意专门为你个大学生白白空一年房子啊！
　　“真的，要是你到时候还需要的话。”
　　安诺说完就扭过头开始给手串收尾，面不改色从材料盒里挑东挑西挑，企图给手串再加个什么装饰。
　　而牧芸还沉浸在安诺刚刚的话语里。
　　那、那那安诺这样……算不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挽留？
　　“算。”
　　陌敛光想都没想就给了个答案。
　　“诺诺的房子没记错的话是全款买的，所以没有什么房贷的烦恼，她也并不贪图你这一点租金。”
　　安诺招揽房客的初衷其实是裴箐很怕她哪天自己过劳晕在家里没人管而提出的建议，正好那段时间安诺比较闲，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看了好几个爆改房间之类的视频后，一时上头也拿了个房间出来爆改。
　　牧芸的卧室原本就是个空房间，安诺装修好后一直没想好用这个房间来干嘛，放杂物吧，自己又没那么多杂物，工作室吧自己已经有一个；当时唯一的作用是，家里来客人人多能多个洗手间可以用（一般也用不上）。
　　所以后来这个房间改起来倒是很容易，不用的杂物丢掉，要的杂物收拾好放进工作室或者拉回家里，再买张新床，清理打扫再布置一下，就差不多了。
　　安诺布置完，发了个佛系招揽租客的朋友圈，也没想着能招到，要是招不到就当多出来个客房，家人朋友平时可以留宿。
　　而那会儿她居家办公比较多，来保养、修理义肢的客户基本上都直接来到家里，自己还接一点儿定制，比如仿真手仿真腿之类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她这种职业；牧芸来之前就已经吓退过两位看房者。
　　“能让她开口挽留的人可不多。”
　　陌敛光拍拍牧芸的肩膀。
　　“你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