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倒数三声》乌怜

3、第 3 章

　　过了几天，乔择旭开车来江市接乔蔓。

　　见了乔蔓以后，乔择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第一句话是：“怎么还这么瘦。”

　　乔蔓小时候跟乔择旭一起长大，见乔择旭今天穿了件蓝白相间条纹Polo衫和长裤，四肢都还算正常，但……乔蔓指了指他挺起来的肚腩，回敬他一句：“你怎么还这么胖，肚子减不下去？”

　　明明小时候还是个高高瘦瘦的运动型热血正太，工作以后却越来越胖，体重与工作年限成正比，问题是，他还只胖肚子和脸颊。

　　两人都笑了起来。

　　乔择旭说：“要是可以，我分十斤肉给你，你别在我面前嘚瑟，回了家我爸什么能长肉让你吃什么你信不信。”

　　乔蔓点头：“我信，你放心，回去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我都分你一半，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我谢谢你。”乔择旭把乔蔓的行李箱放车上，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来，大小姐，请吧，欢迎回家！”

　　从江市到里县，车程大概三个多小时。乔择旭将乔蔓接回家时，还没到家门口，乔蔓远远地看见爷爷拄着拐杖站在外面等着她，旁边还站着个小不点。

　　乔择旭把车开进院子里停好。

　　“爷爷。”

　　乔蔓拉开车门在院子里下了车，朝门口的方向叫了声。

　　宣宣的动作比腿脚不便的老人快很多，立马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叫：“姑姑，你终于回来了！”

　　乔蔓掐了掐宣宣的小脸，带着宣宣往爷爷那走。

　　爷爷拄着拐杖只走了几步，见乔蔓过来便没再往前走，待乔蔓在他面前站定后，打量了下孙女的模样，眼圈很红。

　　乔蔓有点近乡亲切，缓声道：“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点点头，擦了下眼睛：“哎……好好，回来就好。”

　　家里大伯大伯母还有母亲何芸，听见车子的动静也赶紧走了出来——

　　“……乔蔓回来了。”

　　“哎呀，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晚，路上堵车吗？”

　　“不堵不堵。”乔蔓扬起笑脸一个个叫过去：“大伯，大伯母，妈，我回来了。”

　　乔蔓跟家里人几个月前有视频过，爷爷乔正模样变化不大，还是一副很瘦的老人模样。大伯乔耀民过了六十岁以后，黑发中夹杂了些许白头发，但他个头很高，体格也依旧健壮，面相端正又带着一股正气，总是一副精神挺拔的模样。大伯母唐如英个子很高也很瘦，眉头有一颗浅褐色的痣，一贯严肃的脸此时也挂着微笑。母亲何芸又比大伯母要矮一些，她身高中等，骨架纤细，正站在大伯母旁边，殷切地看着她。

　　乔择旭把车停好后，从后备箱将乔蔓的行李箱取出来，边走边说：“爷爷，都跟你说了别在外面等，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时间不过得快点，乔蔓还能跑了不成？宣宣你凑什么热闹，不知道拉着太爷爷，还跟着跑出来……”

　　“好了好了，乔蔓都回家了，你老人家这下放心了吧，来，赶紧进屋。”唐如英跟何芸在旁边安慰着老人。

　　宣宣跟在乔蔓身边，乔蔓扶着乔正，一家人往家里走。

　　进了屋，桌面上摆了一桌丰盛的菜，大嫂正将最后一道菜从厨房端出来，乔蔓叫了一声“大嫂好。”

　　大嫂看见乔蔓，将菜放下后笑着点头：“乔蔓你终于回来了，赶紧的，洗手吃饭。”

　　“不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乔蔓从乔择旭手里接过行李箱，将礼物都拿出来发。

　　家里人将东西都收下后，乔择旭招呼道：“行了乔蔓，礼物都送完了就赶紧过来吃饭吧。”

　　乔耀民：“都说了不用带礼物，带这么多也不嫌累……宣宣，你干什么呢？！”

　　乔蔓顺着乔耀民的目光看向沙发处，笑了笑。宣宣拿到手的是一套乐高，他拆开以后摆在茶几上就要拼，被乔耀民呵斥之后才肯洗手，乖乖坐上桌吃饭。

　　洗完手后，乔正招呼乔蔓在他旁边坐下。

　　乔蔓坐下抽出一张纸巾，擦完手后对乔正说：“爷爷，你之前住院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乔择旭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乔择旭一惊：“……哎，哎，干什么，转眼就出卖我。”

　　乔正有点心虚，乔耀民却狠狠瞪乔蔓一眼：“你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是医生吗，还是又打点钱回家，我们是想管你要钱吗？”

　　乔蔓嘻嘻笑了两下：“有用有用，我可以找好一点的医生。”

　　“就那点毛病，又不需要开刀做手术，不管你找什么医生都同样地治。”乔耀民说。

　　“也对，”乔蔓笑容一敛，点点头对乔正说：“爷爷，你每天按时吃药了吗？”

　　“吃了啊，蔓蔓，你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就行。”乔正给乔蔓夹了一个大鸡腿：“来，吃个鸡腿，这个鸡腿是烤的。”

　　乔正的手有些干枯，手背薄薄覆着一层皮肤和些许老人斑，如同苍老的树皮，夹筷子时乔正手背上的血管随着手的动作微微凸起，好在动作虽然慢却还是稳当的。

　　乔蔓小的时候有些挑食，胡萝卜不吃，肥肉不吃，青菜不怎么吃，鸡腿炖的也不吃，只吃烤的卤的或者油炸的，她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今晚桌上这些菜都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乔蔓低了低头，夹起乔正给她的鸡腿咬了一口，再抬起头时，嘴里含糊着夸赞：“好吃，真香。”

　　乔耀民笑了下：“知道你喜欢吃，我们专门买的，不过你小时候经常吃的那家已经不卖了，我们买的另外一家，你感觉怎么样？”

　　乔蔓说：“跟之前的差不多，也挺好吃的。”

　　乔正又将另一个鸡腿也夹入她的碗里。

　　宣宣黑黝黝的眼睛盯着这边，这时候不高兴了，放下碗筷，皱着眉说：“……我也想吃。”

　　鸡腿统共只有两个，全被乔正夹进乔蔓碗里了，乔蔓还没来得及拒绝，宣宣就开了口。

　　宣宣这话一出，立即受到了大人们的一致教育。

　　“宣宣，姑姑刚从国外回来，好久没有回家，鸡腿让给姑姑吃，下次再给你买好不好？”大嫂说。

　　唐如英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宣宣：“宣宣，你平时也不爱吃鸡腿啊，怎么今天就想吃了，这么多菜，你吃点别的。”

　　乔耀民和乔择旭正要开口呵斥，乔蔓夹起乔正刚给的鸡腿在宣宣面前晃了晃：“宣宣，想吃吗？”

　　“想。”宣宣期待地点点头。

　　乔蔓笑嘻嘻地把鸡腿夹回自己碗里：“不给。”

　　宣宣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何芸看向乔蔓：“乔蔓，这么大的人了，还逗侄子。”

　　乔蔓又笑着将碗里那只鸡腿夹给宣宣：“行了，宣宣吃吧，姑姑本来就吃不了两个，我们一人一个。”

　　乔耀民他们没再多说什么。

　　乔蔓刚回国，必然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连宣宣都要让道。今晚的话题都围绕着她，她一边吃饭，一边跟家里人聊天，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回答乔耀民和乔正的问题，吃着吃着，乔蔓的碗里又多了一筷子菜，她抬头一看，是何芸给她夹的。

　　“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

　　乔蔓点点头，笑着说：“我在吃，你也多吃点。”

　　一顿饭吃了许久，吃过饭后大家一起看了会电视，其实主要还是在聊天，话题依然围绕着乔蔓。

　　乔蔓从最近几年的工作和生活中挑了些有趣的事说给大家听，话题越聊越远，她脸上笑嘻嘻的，说着说着，一家人就聊到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明天先去你姑姑家看看，后天再让择旭带你在县里随便逛一下，四处走走，然后大后天我们一家再一起回老家祭拜一下……爸你腿脚不方便就不去了，留在家里，我带乔蔓去就好了。”乔耀民后半句是对乔正说的。

　　乔正点点头。

　　乔蔓也随口应了一声，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

　　乔正年纪大了，早上醒得早，吃了饭后看了会电视，按他平时的习惯，一般到了这个点早就准备休息了，但今天是孙女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回家，于是乔正还很有精神地坐在沙发上跟大家一起聊天，就是不肯睡觉。

　　最后还是乔耀民看不下去了，劝说道：“爸我扶你去洗澡，早点休息吧，乔蔓今天坐车肯定也累了。”

　　乔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乔耀民搀扶着进浴室洗澡。

　　然后唐如英安排着乔蔓母女今晚住在三楼的客房。

　　三楼没有浴室，乔蔓拿了换洗衣物去二楼的浴室洗澡，经过二楼靠楼梯的一间房间时，听见自己小时候住过，现在是宣宣住处的房间里面，传来大嫂教宣宣写作业的声音。

　　“这个我昨天不是刚教过你吗，上课的时候你们老师应该也讲过啊，这种题的类型是一致的。”

　　“你看，边长是18米，另一个草坪边长36米，面积一样……”

　　“不行，作业做完了才可以玩乐高，做不完你就别想玩了。”

　　宣宣吃过饭后就被大嫂捉着上了二楼的卧室写作业，没想到现在都还没写完。早就听乔择旭抱怨过现在的小学生作业多，而且宣宣不好教，今天乔蔓终于撞见了。

　　没打扰他们，乔蔓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澡，回了三楼后又叫何芸去洗。

　　等何芸洗完澡回三楼后，就见乔蔓穿着睡衣，靠在床头玩手机。

　　乔蔓只占了床的一边，另一边是留给她的，何芸上了床以后，也像乔蔓那样，抽了枕头垫在腰后靠着。

　　床垫另一端微微沉陷，乔蔓知道是何芸上了床，她把手机放在一边，问何芸：“妈，我给你买的护肤品呢，拿来，我帮你涂。”

　　何芸：“你帮我涂？”

　　乔蔓点点头，起身半弯着腰探至何芸那头的床头柜，将何芸放进包里的那套护肤品取了出来。

　　何芸：“我自己也有，在家里还没用完，要不这个先别拆？”

　　“没事。”

　　将包装拆开，乔蔓取出完整的一套水乳精华，按顺序依次给何芸抹上，弄好后才放回包里。

　　“这个包是你之前生日的时候我给你买的吧，有些旧了，你怎么还在用，我去年送你的呢？”乔蔓拿着何芸的包看了看，最后放回何芸那头。

　　何芸说：“能用我就一直用了，你也不用一直给我买，你自己多攒些钱。”

　　乔蔓还是那句话：“没事，你衣服够不够穿，这几天要不我再给你买几套？”

　　何芸心里其实很开心，嘴上却一脸嫌弃地说：“不用买，我都有的。”

　　乔蔓不置可否。

　　何芸说：“蔓蔓，你没那么快回江市吧，要不等你大后天回老家祭拜完了就回家里一趟，我再买些菜，你回家吃饭。”

　　乔蔓将枕头稳了稳，说：“不用，妈，今晚吃得挺好的，我还要吃什么好吃的。你们真的不用费心投喂我了，不然我多在家里待几天，脸都要圆一圈。”

　　乔蔓摸到床头开关按钮，按下，室内顿时一黑。

　　她哄着何芸道：“好了好了，妈，十全大补汤我都不喝，快睡吧妈，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