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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老街深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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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徐安年这么一闹,郁闷也一扫而空,林端还算开心的完成了晚上的家庭教学。这家孩子爸爸是个骗婚老gay,几乎每次上完课都想约他去酒吧,今天也不例外,但这次林端没答应。他小孩的教学还有两个课时就结束了,林端问了几次他也没有再加课的意向,就没必要再花额外的时间了,这客情伤了就伤了吧。
“小林,又这么晚,吃饭了么?”
林端踩着单车七拐八拐地回到家,已经是快十点了,正好碰上住在一楼的房东爷爷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跟他打招呼,手里还拿着一个蒲葵树叶做的扇子拍打蚊虫。
其实已经到了深秋,按说没有什么蚊虫,但他这边是周围唯一一片还没拆迁的老街深巷,房屋路面都是几十年前的了,蚊子在这片儿能越过秋天的尾巴,摸到初冬的头儿。
“吃过了。”林端把共享单车停进不足十平米的小院子里说:“毛大爷,这天有点儿凉了,您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呢。”
毛大爷用扇子往屋里的方向挥了挥:“我里屋那个灯烧了,在外头坐坐亮堂点儿,今晚上有点月亮。”
林端抬头一看,天上飘着薄云,后面能看到半个月亮,凉凉的月光照进破旧的小院子,在车水马龙的繁忙都市里显出一份难得的静谧和质朴。
“我那儿还有个LED灯泡,27口的,应该合你屋,我帮你换上吧。”
“不用不用,太黑了明天再弄吧,我凑合一晚。”毛大爷从躺椅上半支扭起身子回头喊正上楼梯的林端。林端没回话,“啪唧”一声按开楼道灯,快步爬完有点陡的灰水泥楼梯,来到三楼,打开门在柜子里摸了个圆圆的灯泡又下来了。
这个独户小楼一共就三层,林端租了顶层一层,房租每月一千三。
说是一层,但其实不大,就搭了一半,另一半是露台。视野不算开阔,因为房子矮,都被写字楼和高层住宅遮挡了,看不远,但是在露台上能看天,还能晾晒被子,住起来挺舒服。
在大城市里,这种条件其实还算可以,要不是离地铁口比较远,起码要租三四千。
林端在这深巷中的出租房住了六年。毛奶奶是在林端搬进来的第三年去世的,二楼本来住的儿子和儿媳,但他们在外边另外买了房子。两口子过年过节也经常回来看望,所以没有出租,目前租户只有林端一个,邻里关系非常简单。这也是林端能在这住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林端帮毛爷爷换上了灯泡之后,毛爷爷热情地塞给他两个包装不一样的月饼,像是不同盒子里的。想着应该是前段时间中秋节,毛大爷儿子带回来的,半个多月过去了竟然还没吃完。
林端乐呵呵接着,等上楼洗漱完毕已经十点半了。
他晚上其实没来得及吃东西,被几个姐妹花耽误了,没蹭上年年有馆的员工餐,这会儿饿过劲儿已经不觉得饿了,只觉得冷。
林端打开卧室灯,再打开面向露台的门,让月光照进半个小客厅,还挺亮。客厅的灯就不用开了,本来冷白光的LED灯他就不是很喜欢,上一次换灯泡的时候买错了。结果才买了新的3000K暖光灯泡,就先给毛爷爷享用上了。
林端头顶着毛巾坐在露台的小椅子上,拆开一袋月饼。他头发擦的很随便,这会儿还有点滴水。
老式月饼很大很厚的一个,上印着蛋黄莲蓉,林端直接扔了袋子用手拿着啃。
林端向来特别讨厌甜腻的莲蓉,但这会儿发现咸甜搭配吃着正好,缩在一团的胃展平了,被风吹凉的身子也暖了起来。
吃完了月饼又坐了会儿,等夜风把头发吹干,林端才睡下。
虽然今天发生了不少事,但林端一晚上没看手机,就着月光睡得很香。
没看手机是正确的,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林端刚按掉,顺便就看见了那一堆骂人的短信,还是那个号码。
林端腾地坐起来,直接按回拨,不出意外,连打三个都被挂了。
“操。”起床气都被拱起来了。
林端又拿起短信看了下,发现其中有一句“我知道你在哪,你个小白脸等死吧。”
会叫他小白脸的人还真不少,林端苦笑了下,拿起手机给徐安年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林先生?”
徐安年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光听声儿的话感觉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不知怎么就在他面前几次三番地露出窘态。
“徐老板,一大早的,没打扰你吧?”
“作为老板被打扰是应该的。你昨天赶上趟儿了么?”
说起这个林端又想笑,但是憋住了:“赶上了,多亏有你。”
“呃,那就好。你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吧?”徐安年还是听出了点儿调侃,坑巴着扯出正题。
“我想问……最近年年有馆的留言有没有一些针对我的,或者比较偏激的?”
徐安年明显愣了下:“你是说……类似网暴那样儿的?”
“……差不多吧。”
“那没有。”徐安年很肯定:“我们的评论不管好评还是差评都是针对出品还有服务的,你说的那种暂时没看到。”
“那就好。”林端想了想,多交代了两句:“我手机上最近收到一些恶意短信,应该是针对我个人的一些报复行为,我怕影响到年年有馆的经营。”
徐安年吓一大跳,话都说不好了:“针对你?不是吧,这,能有什么事儿针对你啊?”
“不知道,发短信的是四川的号码,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四川的人,也可能是买的别人的手机号。”
“他短信里都说啥呀?”
“他就骂我家长辈……”林端顿了下:“还叫我小白脸。”林端本来还挺生气的,不知道为啥这会儿讲出来就有点想笑。
“啊?”徐安年大吃一惊:“这么过分!”
徐安年骨子里还是大少爷,从小教的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哪怕家道中落,他掉到泥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讲一句粗口。
“也不算冤枉我。”不知怎么的,林端讲了这么一句。
“那……那也不能骂人啊。还说别的没有?”
“他说知道我在哪儿,别的没了、”
“看来是要打击报复你啊,你最近千万小心点儿,实在不行你就报警。”
“嗯,我知道,那年年有馆那儿……”
徐安年听懂了他的意思,立马说:“你照常来吧。”
林端顿了一下才问:“合适么?”
“太合适了,我们人多,他来了肯定打不过,你就照常来吧。”徐安年嘴上没讲什么正经的,但意思很明白。他也不扯什么风险、经营那一套,就像开玩笑那样说了这么一句,是一种很隐匿的体谅和温柔。
林端确实不想放弃一天几百块的打工,他已经被钱的事压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挣脱了,他一刻都不想等。如果因为几条威胁短信就缩头藏起来,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攒够他要的钱。
林端深深吸了口气,只说了:“谢谢。”
“没事儿,别客气。”徐安年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林端挂了电话之后,就报警了。他之前遇上过不少麻烦事,但很少报警解决,跟他以前在湛江的经历也有关系。而且上次苗奶奶丢的钱包也没有找到,警方回复说那小偷是个熟手,还有团伙,监控也没拍到什么有用的,没有抓到,林端早料到会是这样,本来也没抱希望。
但也许应该给予人民的公仆更多信赖,况且此刻除了报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打了电话,接线员说要附近巡逻的警员上门找他了解情况,林端等了一会没等到,只好又打电话给培训机构请了上午的假,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
警车开不进来,停在巷子口,林端出去迎接,看见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非常眼熟,就是经办过上次苗奶奶丢包的那位心思敏锐的老警官,姓张。
张警官似乎也认得他,还调侃一句你遇事儿不少。
没几分钟就立了案,叫他等消息,又哄哄把车开走了。
那就等着吧。
林端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带去派出所盘问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只好又打电话给培训机构,请假取消,接着上班。
警方当天就回电话,说号码的主人已经去世了,手机不知道在被谁用着,目前还定位不到。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警惕了,好几天都没发骚扰短信。
林端怕他线上没动静改线下真人PK了,这几天出门都格外注意。可能徐安年也怕出事,每次林端来了他都在,有时候看看台账,有时候理理后厨,换换坏掉的灶具什么的。
更多时候什么也不干,就坐在后台小板凳上看着林端弹琴,林端歇了就过去递递水,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