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秋[双箭头破镜重圆]》余孤白

46、chapter46

　　陆桐秋和安阳商量的入职时间就在三天后。
　　恰逢年末，安阳早就和陆桐秋说过，希望她可以参加公司的年会。公司氛围年轻，年会向来都氛围不错。而LA VIE内部，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年轻CTO，也都充满了好奇。
　　刚拿了陆桐秋入职材料的新人，低头翻阅着几张薄薄的复印件，忍不住凑到旁边的人桌前：“这位新来的总监，是老板的同学啊。”
　　旁边的人推了推眼睛低头，看着简历上方的学历信息，忍不住发出啧啧的称赞声：“是啊——不过老板好像是后头申请过去的，这位是从本科开始就在大牛的课题组里了。还是H大的联培，啧啧啧啧啧...”
　　“你见过她吗？这么年轻，真这么厉害？”新人有些疑问，忍不住翻阅着陆桐秋的背调资料，“之前的评价也都超级高，哦这儿还有个人信息资料——好漂亮啊。”
　　她拿出陆桐秋的证件复印件，递给旁边的人看：“你看，这么素都好看。”
　　旁边的前辈压下了她手上的材料：“行了，都是老板，别议论了。”
　　“这么好看，还是个大牛？该不会是什么...”
　　质疑的声音被压在了复印机工作的响动里。陆桐秋的资料被码好两份，装订好被放入安阳的办公室。
　　而城市另一边的陆桐秋，在沙发上睡了久违的回笼觉，紧接着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看书的闻徵。
　　他大概是刚洗完了澡，穿着黑色的浴袍，靠坐在圈椅里，修长的腿伸展着，一只手捧着那本没看完的书，而另一只手，却拿着一片...
　　梧桐叶。
　　陆桐秋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看着闻徵手指捻着的那片叶子。她曾经见过叶柄，可却因为心中的那点胆怯没有抽出来。
　　原来真的是梧桐啊。
　　闻徵听见了她的动静，抬起头来笑着看她，合上书，张开手臂，搂住了走到眼前来的陆桐秋。
　　陆桐秋的耳朵贴在闻徵的胸口。
　　原来，真的是我啊。
　　“吃了早饭，带你出去走走？”闻徵轻轻摸着陆桐秋垂下来的头发。
　　陆桐秋卧在闻徵的怀里，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孩子气地点了点头。
　　早餐是闻徵煮的馄饨，放在保温垫上，上头学着大人的样子盖着一个小盘子。陆桐秋刚在餐桌前坐好，手里就被塞进了个勺子。
　　闻徵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明明拿着书，眼睛却认真地看着她。
　　陆桐秋不明所以，还带着些紧张：“怎…怎么了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东西吗？”
　　闻徵看着她有些慌神的样子，笑起来的眼角微微挑着，清澈柔和的眼眸里带着鲜少露出的温柔真切笑意：“没有，只是看看你。”
　　陆桐秋的耳尖擦过一丝红，低下头的时候却扯过一旁的装饰花瓶挡在了两个人中间，声音喃喃：“都没洗漱。”
　　花瓶中间插的是从温室里新剪下来的花枝，陆桐秋抬起头，只看见一片绿叶和枝干后头，模模糊糊的，是那张熟悉的，她曾经无数次梦见过的脸。
　　嘴里的味道也是早年的味道，对面坐着的人隔着模糊的光影，笑起来的时候柔和的侧脸和年少时候如出一辙。
　　她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窗，看见自己倒映在里头的已然变化的脸庞，原本放在腿上的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服，仿佛仍旧无法相信这一切正在发生般。
　　她笑了笑，眼睛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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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徵说的走走，似乎只是单纯的走走。
　　陆桐秋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接电话。陆桐秋站在他背后等了等，就听见他说：“除了高优需要我处理的留下，其他的都拿去给副总批吧，这两天不用递到我这边来。嗯，拜。”
　　说着，他退出了工作软件的界面，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背着手站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他招招手，她的小姑娘晃着一头长发，蹦蹦跳跳地朝他跑过来。
　　陆桐秋的脚步轻快，习惯性地停在了闻徵半步远的身后处，正想抬头，却就被闻徵牵着手腕拉到了身边。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不适应地松开了自己原本紧攥成拳的手，由着闻徵慢慢地探索领地，直到十指紧扣。
　　他的手掌温热，指尖扣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都不问去哪吗？”
　　陆桐秋笑着摇头。
　　“听徐储说，前两天你遇见了我母亲。”两个人慢慢拐出澜畔大门的时候，陆桐秋一边听到门口保安笑着说闻先生闻太太慢走的问好，一边听到闻徵说。
　　她从记忆里捡回这件事，随意地应了一声：“我和周洲见面，在闻氏的商场里遇到了她——还有孟学姐。”
　　提起孟青禾，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闻徵，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停顿。
　　“学姐倒是，变了挺多。”
　　“是吗。”闻徵的语气轻飘飘的，“我毕业后就没见过她了。”
　　陆桐秋讶异：“啊？你们不是？”
　　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闻徵转过头：“我们什么？”
　　“我...我大一那年，听说你们在一起了。”陆桐秋皱着眉头，回忆起自己被告知的时候，那种熟悉的酸涩感时隔多年却仍然新鲜得像是刚剥开皮的苦橙，“说学姐当着艺术节的闭幕式，和你告白了。”
　　场面之盛大，都传到了远隔大洋的地方。陆桐秋隔着时差，在深夜点开那个阳光和煦，飘满了彩带金粉的视频，站在楼顶的孟青禾一头漂亮如洋娃娃般的长发，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喊出闻徵和我在一起吧。
　　陆桐秋已经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个论坛还是群聊里看见这个被传阅了无数遍的视频，但只记得起来下面都是全屏的祝福999，说他们真是天生一对，终成眷属。
　　但旁边的闻徵却轻描淡写，走在陆桐秋的左侧，身侧就是川流的车流，他像还是回忆了一会儿：“嗯，是。我拒绝了。”
　　陆桐秋的第一反应也只剩下满满的惊讶：“为什么？”
　　从她刚进高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一路都是同学，所有人甚至都默认，只有他们能和对方在一起。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闻徵一手牵着陆桐秋，另一只手揣着口袋，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仿佛在叙述着些很久远的别人的故事，“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学，我要等她回来。”
　　陆桐秋原本走着的脚步一顿，站在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闻徵。
　　闻徵笑得柔和：“怎么了？”
　　“你...你那个时候就...”
　　“我说了，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闻徵带着她避开了路过的人，揽着她的肩膀慢慢向前，“很早很早。”
　　“那如果我不回来呢？如果我...遇见别人了呢？”
　　“所以最坏的状况也不过就是保持原状罢了。”闻徵偏头，轻轻靠了靠陆桐秋的头顶，“没什么可惜的。”
　　陆桐秋被他揽着，怔怔地朝前走着。
　　闻徵看着她只是笑，但并没有告诉她，他曾经也准备过一个基金。如果他再没有可能，那么那个将会成为她的新婚礼物。
　　而如果他真的能遇到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么他就倾其所有。

　　“傅沈年倒还说的真的没错，我们就没一个聪明的。”陆桐秋小声嘟囔，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个成年人隔着十年隔着大洋，再离谱的刻舟求剑也不过如此。
　　“不聪明怎么了。”闻徵笑着，声音从陆桐秋的脑袋上方传来，闷闷的，“不聪明就能等到你的话，不聪明也挺好的。”
　　陆桐秋被他搂得都有些透不过气，轻轻推开了闻徵，嘴里说着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边却偷偷红了脸。
　　闻徵的个子高，一张脸放在人群中本身就眨眼，此刻揽着陆桐秋，两个人带着笑容小小动作地搡着，让经过的人群不由得都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陆桐秋的脸更红，竖起自己风衣的领子和鸵鸟似的闷头，拽着偷偷笑着的闻徵直直地朝前走。
　　等到旁边的人渐少，陆桐秋抬起头来才发现，这竟然已经走到了一中的门口。
　　现在正是工作日的中午，两个人站在大台阶的下方，阳台就能看见写着海城一中的校门，以及校门旁那棵仍旧茂盛的树。
　　陆桐秋其实并没有在这儿呆过很久，可这个地方却无数次成为她梦境的核心。在她的梦里，仍旧是那年酷暑时候瓢泼大雨，以及拾级而上的，那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瘦高少年。
　　在陆桐秋有些恍然的神情中，下课铃声缓缓地打响，无数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笑闹着跑下阶梯，经过他们身旁，带着少年气息的风声略过。
　　他们两个像是流动河流中的两块石头，牵着手，接受着旁边学生们欢快地起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