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柳橙析

24、牢牢

　　下午考数学，连今雨复习到一点半才睡觉，躺下将近二十分钟都没有入睡，眼看着快要考试，越来越焦虑。
　　呜呜呜。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分钟，睡不了了。
　　睡饱吃足都考不到九十，更别说没睡饱，早知道就不复习了。

　　起床铃声在连今雨刚有困意响起，如同上刑场的犯人，每一步走得艰难。

　　来到教学楼，连今雨和张悦欣分道扬镳，上楼到十一班。

　　郁庭周站在走廊的尽头，十一班前门，单手扶着栏杆，凝视着前方。
　　有种不用考试的宁静，和连今雨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许学霸有什么技巧，每次选择题的分，她只能勉强拿一半，要是她蒙的都对，摸到九十分应该不难。

　　连今雨跑到郁庭周身旁，星星眼，“选择题有什么蒙答案的技巧吗？”

　　郁庭周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呃……”

　　连今雨期待着：“你快说嘛。”

　　“我能算出来。”
　　“……”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需要蒙，每道题都是实打实算出来。
　　也对，哪个145分学霸需要蒙答案的。

　　扎心了。
　　人和人的差距。

　　郁庭周似乎感受到连今雨的无奈和羡慕，说句安慰她的话，“有时候最后一道选择题会做不出来，也需要连蒙带猜。”

　　连今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所以这就是你考145分的理由？”

　　郁庭周说得有板有眼，“也不是，蒙对了，是有两道大题过程不完善扣了分。”

　　不管三七二十一，考前什么都信，连今雨拉起他的手握紧，“给我蹭蹭你的好运。”

　　“......”郁庭周不认为做题是靠运气，“考前多看看公式，临时抱佛脚也有用。”

　　连今雨松开他的手，一把抱住郁庭周，正儿八经地说道：“不抱佛脚，抱你。”

　　周边来来往往的人，郁庭周被她纤细的手臂箍着，下意识看向四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
　　他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她柔软无骨的手臂，低头说：“有人。”

　　连今雨松开禁锢，嘴角挂着一抹笑。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有人。
　　是不是说明郁庭周对她也是有好感？
　　中午在饭堂，周围这么多人，黄颖说那句话，他一点都没有否认。

　　连今雨仰视着他，“你有没有喜欢我，就这么一点点。”
　　她举着右手，拇指和食指快要捏在一起。

　　面对连今雨雀跃的神情，郁庭周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不做到像拒绝别的女孩子一样拒绝她，那样灵动的小太阳，就该永远明媚，皱一点眉头，都是另一方的不该。

　　好巧不巧，铃声响起。
　　郁庭周卡在喉间即将溢出的话，消失于无形。

　　一群人往教室涌。
　　监考老师从办公室走出来，呼吁大家抓紧时间回教室，准备考数学了。

　　连今雨没等到郁庭周的回答，有点失望，一点点都没有吗？
　　她丧气地趴在课桌上，转着中性笔，等待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试卷发下来，连今雨大致地浏览一遍，给自己做个估算，哪些题目看起来很难，等会儿直接跳过，先把简单的题目完成。

　　两个小时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给大家提醒：“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大家抓紧时间答题，答题卡没涂的同学先把答题卡涂了，别等到最后一分钟再来涂。”

　　连今雨瞧着没有做完的三道大题，每一道都是第二问做不出来。
　　第一问还能勉强地写点东西。
　　她抬头看向斜前方，郁庭周做完题目在检查，一道一道题浏览下来，时不时动笔计算。

　　连今雨碎碎念道：“给我点好运。”
　　然后低头开始蒙选择题，填空题做不出来就算了，毕竟填空题蒙对的概率和出门买彩票中五百万一样难。

　　瞧着四个选项，以及自己层层算数，得出来的另一个数字，陷入了沉思。
　　这题做是做出来了，但是没有这个答案。
　　......
　　最后凭借感觉随便挑选一位幸运数字。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一半的人还在唰唰唰地写，希望能多拿一分。

　　收完试卷，连今雨像一朵蔫掉的花，垂头丧气。
　　其他人在对答案，她一点心思都没有。

　　外面供大家放书包的桌上拎起书包，拿出手机，张悦欣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张悦欣：【今雨，我肚子不舒服，去上个厕所，你和郁庭周先去吃饭吧。】

　　连今雨觉得不能抛下姐妹。
　　一只金鱼：【你去吧，我等你，现在这么多人，去饭堂也要排很久的队伍。】
　　张悦欣：【好滴，爱心.jpg】
　　张悦欣：【我真的服了，本来数学题就不好做了，还肚子痛，这怎么考得好啊。】
　　连今雨：【别说了，我感觉我死定了，我肯定进步不了五十名，呜呜呜，我真的不想被古荣升折磨啊！】

　　感受到身后一个人路过，连今雨回头。

　　郁庭周正拿着扫把扫地。

　　教室里零零散散的剩下五个人，胡远收好书包，走到郁庭周的身边，有些得意地问道：“你最后一道填空题算到多少？”

　　郁庭周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二分之根号三。”
　　胡远愣了下，但很快对这个答案产生质疑。
　　从小到大参加奥数，上过不少补习班，对于最后一道题，他很自信，这是他最拿手的题目类型。
　　“不是吧，应该是三分之根号三吧。”

　　郁庭周向来不参加任何考后的讨论，一切已成定局，说再多无异，“这周日晚上就知道答案了。”

　　瞧着郁庭周丝毫不紧张的态度，胡远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笃定是郁庭周做错了，笑了笑，“确实。”

　　教室剩下郁庭周和两个女生在搞卫生。

　　连今雨没什么心情，丧气地趴在桌上。

　　中午牺牲午睡时间复习，下午还拿不到个好成绩，赔了夫人又折兵。
　　用脑过度，连今雨感觉晕乎乎，精神状态不佳。

　　扫完地，郁庭周准备去倒垃圾，其中一个女生问：“我帮你一起吧。”

　　目光下意识地往第四组最后一排软趴趴倒在桌上的人看去，没有任何反应，郁庭周拒绝：“不用了，不是很重，我自己能行。”

　　女生：“徐琛也真是的，怎么又忘记轮到他值日了。”

　　郁庭周独自一人去倒垃圾。

　　回来时，整栋教学楼没什么人，静悄悄的，像一位从考场出来精疲力竭的考生回家倒头就睡。

　　走进十一班，整齐摆放的桌椅，连今雨像没有骨头一般，软趴趴。

　　窗外的夕阳正好，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从郁庭周的角度看，隐隐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教室被切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暴露在橘红色的余晖，另一部分笼罩在天花板的阴影，连今雨白皙的手臂被映得红彤彤，他站在距离那道光与影分割线不远的位置，手掌心沾了点灰。

　　垃圾桶归回原位，郁庭周回到教室，在连今雨前面的椅子面对她坐下，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瞥见她闭着眼睛睡着了，可爱的圆脸压在秾纤的手臂变了形，有种肉嘟嘟的美感。
　　一阵晚风吹来，似乎惊动了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像刚展翅的蝴蝶翅膀轻颤。

　　靠近窗边最后一个座位上的草稿纸被微风吹落地，一只鸟飞过，阳光斑驳摇曳，而教室内的一男一女，仿若定格在照片里，一动未动。

　　良久，张悦欣的嗓音从楼梯间传过来。
　　“连今雨！”

　　被惊醒的某人缓缓睁开眼睛。
　　郁庭周有举起之势的手在桌底下缓缓握成拳头。

　　连今雨揉着惺忪睡眼，喃喃道：“我睡着了？”

　　郁庭周起身，正好张悦欣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郁庭周也在，收起咋咋呼呼之态，霎时温婉端庄起来。
　　张悦欣嘿嘿地笑了笑：“你也在啊？”

　　郁庭周欲盖弥彰地回：“刚值完日。”

　　张悦欣笑着不说话，值日没见到其他人，唯独你就下了。

　　连今雨用手整理了下刘海，站起来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走吧，去吃饭。”
　　然后对郁庭周说：“一起吧。”

　　郁庭周明显感觉到张悦欣似乎猜到什么，浑身不自在，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索性跟她们一起吃晚餐，吃完后分道扬镳回宿舍。

　　男主角终于走了，张悦欣可以开始光明正大地聊他了，“啧啧，他是不是特意留下来等你睡醒啊？”

　　“不是吧，他不是值日吗？”
　　“我不信，教室都没人了，就他留在那儿。”
　　“好像是徐琛没有过来搞卫生，他替徐琛值了。”

　　“这样吗？”张悦欣没吃到瓜，有一瞬间的失落。

　　连今雨忽尔想起数学考试前的事，和张悦欣吐槽：“我看他都不想回答。”

　　张悦欣兴致勃勃：“有没有可能是，他不好意思？”

　　连今雨想不起当时郁庭周的神态，“不记得了。”

　　回到宿舍，林妮妮刚好端着水壶进门，瞥见她们楼梯口走来，不像平时，没有关门，而是给她们留门。

　　张悦欣老远就看到林妮妮的操作，看到她低头的模样，连今雨在饭堂的酷行浮现眼前，崇拜地说道：“今雨，你在饭堂的样子好帅啊！不仅让林妮妮改变态度，我现在也要变成你的舔狗了。”

　　她伸出舌头作势要舔，被连今雨轻松躲开，“宝贝，你正常点，可以吗？”

　　张悦欣不依不饶，追着她，“我现在不正常吗？我的宝。”

　　“像个疯子！”
　　连今雨一溜烟的钻进宿舍，关上门，隔着玻璃和张悦欣对视，“莫尼莫尼哄，把张悦欣变回原样。”

　　张悦欣求助连今雨身后的冯倩，“倩倩，帮我把她拉开！”

　　冯倩上手帮忙，众所周知，连今雨很怕痒，她专挑连今雨的胳肢窝和腰侧下手。
　　两对一，连今雨败下阵来，被摁在墙角挠痒痒。

　　林妮妮冷淡地看着她们嘻嘻哈哈，心生羡慕之意，连今雨和张悦欣的感情，真好。

　　两天时间考试，眨眼就过。
　　考完试，大家各回各班整理好桌椅。

　　月考的唯一一个好处就是，周末基本上没有作业，但不排除一些和古荣升一样在考试前布置作业的行为。

　　周五晚上，连今雨洗完澡悠闲地躺在床上，徐琛发来一条信息。
　　徐琛：【是不是喜欢我郁哥？】
　　下面伴随着一条视频。

　　光是看封面就知道，是国庆假期在ktv录下来的视频。

　　连今雨点开，张悦欣悦耳动听的歌声在寂静的屋内骤起，伴随着嘈杂的聊天声，镜头很缓慢地从大银屏移动到沙发，林妮妮和她男朋友，冯倩……逐一入镜。
　　最后镜头定住，画面中的一对男女正低头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闪烁的灯光下，看得不真切，但连今雨认得出，是她和郁庭周。

　　看完视频，连今雨退出来，突然很想念郁庭周的歌声，当时光顾着欣赏了，忘记录下来。

　　连今雨大大方方承认。
　　一只金鱼：【对啊，你才知道吗？】
　　徐琛：【那我还真的是沾了郁哥的光。】
　　一只金鱼：【你知道就好。】
　　徐琛：【好歹我们三个是一起认识的，怎么好像没了郁哥，咱们就没有情分了。】
　　一只金鱼：【想想自己的身份。】
　　徐琛：【……】

　　关掉和徐琛的聊天对话框，连今雨给989发了条微信。
　　一只金鱼：：【在吗？】

　　989没有马上回信息，连今雨刷了半个小时微博，他的信息才弹出来。
　　989：【怎么了？】
　　一只金鱼：【唱首歌来听听呗。】
　　989：【不会唱歌。】
　　一只金鱼：【骗人！上次在ktv明明唱得很好听。】
　　989：【不怎么听歌。】
　　一只金鱼：【我推荐几首歌给你听。】

　　连今雨把她酷狗的歌单甩给郁庭周，然后自己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上次中途掐掉的歌继续播放。

　　轻松欢快的情歌让连今雨忍不住给郁庭周发了一条消息。
　　一只金鱼：【你知道《当你》的最后一句歌词是什么吗？】

　　989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但迟迟没有信息。

　　手机那头，郁庭周翻箱倒柜找到耳机，戴上，歌声压过外头音量很大的电视声音。
　　他直接拉到最下面，看着那串歌词，沉默良久，而后浅浅地勾起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