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埃斯凯布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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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号链城正处于昼短夜长的时节，一顿饭的功夫，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莱恩踏出餐厅大门的脚步有些虚浮。
不得不承认，冰血酒喝多了确实令人上头，他好像有些能理解罗塞了——刚才他又一连喝了好几杯，直喝得在一旁安静啜饮果汁的左格不住地投来担忧的目光。
法斯广场上肉眼可见地更加热闹了起来。
更多的商贩自14或16号链城流动到此处，白天时虽然也人流不息但好歹还能在地面有序进行买卖，现在已经有不少摊位升上了空中，用各式各样显眼却不过分刺目的彩灯装饰起来，连带着中央的法斯塑像身上都挂上了好几圈彩灯。
为了吸引顾客，甚至有商贩开始攀比才艺，不遗余力地在有限的空间中上演着各种抓人眼球的表演。
左格兴致盎然地四处瞧着。这种热闹欢快的氛围总是能挑起他愉悦的心情。
前头，一个卖强健剂的艾桑星双角族男人大喝一声，在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中将地面的一个石墩轻松举了起来，接着四处走动展示一番，□□着上身展露出他坚实有力的肩背和臂膀，在赚足了惊呼声和艳羡的目光后才从容地把石墩放回原位。
左格只是扫了两眼，而他身旁的人却走不动道了。
这，这看起来比自己打的强化针剂要有用啊。莱恩有些心动，但他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快要糊成一团的脑子可能已经不太适合思考了，于是扯了下左格的臂弯问：“这个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左格没料到他会对这个感兴趣，有些好笑地解释：“艾桑星人出了名的力气大，这是天生的，跟吃什么关系不大。”
“哦。”
左格看着莱恩瞬间难掩失落的表情，不禁心情复杂。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过莱恩对着他的身体出神的模样，也隐约能猜测到这家伙对自己现在的身材是不太满意的，这样略显细弱的形体实在是谈不上有多健康或者……性感？所以他才会想要在力量上有所突破？
还是别了吧。左格默默回想起被一骨棘捅死的那只泰克斯，还有脸部遭受重创的琼斯，他觉得莱恩现在的身板那爆发力已经不是常人能招架得住的了。
稍一晃神那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左格一阵好找终于发现他的身影。
前方是一艘悬浮在空的飞行器，绕着发光带的绳梯从上面挂下来，绳梯上还连接着许多个小型宠物箱，奇奇怪怪的生物在里面或探头探脑，或一动不动。
身穿黑色马甲、头戴银白面具的卖家踩着带幻光的飞行滑板缓慢而优雅地从飞行载具上降落下来，向往来的人们展示立在他左右肩上的两只基因融合而来的宠物。
那两只宠物浑身雪白，有着雪鸮般的形体和兔子一样的耳朵，区别只在于一只是立耳而另一只是垂耳。
莱恩远远瞥见它们，霎时惊讶地喊出声：“那是我们白天看到的那两只鸟，他抓了它们！”
他说着就要过去，左格忙一把将这神志不清的人拽回来，攥紧了莱恩想挣脱开的手，好声好气地在他耳边提醒道：“风歌隼没有这么小只，你没听见他说吗？那是兔鹰。”
这下莱恩不挣扎了，但还是狐疑地盯着他。为了自己现在在对方心里那摇摇欲坠的信任值，左格不得不带着人挤到前边一点的位置。
“来来来，看清楚了吗？那两只鸟长着兔耳朵，还在他肩头卖萌呢，风歌隼可是能直接把他整个人拎起来的。”
“兔鹰也行，我们买下来放生了吧。”莱恩扭过头认真地望着左格，眼里有星光在闪烁。
“……”
左格捂脸叹一口气，果然刚才就不应该任由他喝那么多酒。
人都喝傻了现在。
莱恩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左格反应过来，摆摆手欲盖弥彰道：“不是在说你。”
莱恩不信任地冷哼一声，转头就想去买那两只兔鹰。
左格忙按住他的肩，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诚恳可信地解释：“那些基因混合的动物很多都有缺陷，是没有能力在野外生存的。而且你想想，就算它们身体健康，埃斯凯布尔冰天雪地的，你放它们出去，结果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莱恩听得咬住了下唇。
“或者在冻死和饿死之前先被风歌隼当点心吃掉。”左格表情严肃地补充道。
“你说得对。”莱恩思索一番后信服地点点头。
呼——左格终于松一口气，下一秒就见莱恩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不由得心下一紧，赶紧跟了过去。
那是一处被多人围观的射击游戏场地，感应枪搭配投影移动靶，很常规的配置。而当左格听到有人说这游戏的入场费是一万铮时不禁多看了几眼，什么傻大头才会花这么多钱去玩这个东西？
灯光闪烁的场地中心，鼻子长到像围巾一样在脖子上绕了两圈的粉皮主持人用下面的一双手捧着两顶金闪闪的王冠，上面那双手一只持着话筒，另一只则在不断挥舞着，激情四射地宣布：“这场射击游戏的第一和第二名将会分别获得象征国王和王后的王冠！”
它边说边上下晃动手中的王冠，语调愈发上扬愈显激动：“这是诺斯提格的银树集团最新推出的产品，国王王冠可以令你选中的人听从你的一切指令，而王后王冠则可以让被选中的人爱上你！”
“现在这骗人的东——”左格笑着感慨，话还未毕就被莱恩一句“我想要”给打断了。
“你想要？？？”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
莱恩的双眼像磁铁那样被粉皮主持人下面那双手中的东西给牢牢吸住了，笃定道：“我想要国王的王冠。”
“算我求你了，你别想要。”左格几乎是脱口而出。
莱恩不满地皱眉歪头盯着他。
左格当真觉得摸不着头脑：“别闹了，你是棘海妖啊，你本来就可以控制别人。”
莱恩摇摇头：“我的能力会被精神干扰器影响，你不懂吗？”
左格彻底被打败了，“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别的地方？”他试探道。
“我就要这个。”莱恩不再理睬他，独自向入场口走去。
左格认命地跟上去，一路上四处瞟寻找有没有人卖速效醒酒药的，结果并不理想。
等莱恩走到入场口，他赶紧上前把人拦住：“行了我去，你现在看东西还能准吗？到时候一万铮全打水漂。”
“哦。”莱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对上等待收款的粉皮长鼻主持人那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笑脸，左格最后一次转头询问莱恩：“你真的确定吗？这一万铮交出去，我们就不能去千星游咯。”
莱恩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
没想到，双人千星游竟然对他毫无吸引力。左格肉疼地回过头用智脑付款。
粉皮人收款后，给左格别上一个闪亮的金色徽章，让他到由彩色发光围栏圈起的场地里面去等候。
左格又叹了口气，觉得身上这个徽章简直就是在告诉别人“我是大傻逼”。
“那是左格吗？左格！”有人喊他。
望向声音的来源，居然是阿奇和阿久。
“你们俩怎么也在？”左格惊奇地走过去，在瞥见兄弟俩身上一闪一闪的徽章后短暂地失语了。
“我不是傻子，”阿奇似乎是急于澄清自己，忙解释道：“阿久信了，我和他打赌这是假的，反正两个人一起来拿到王冠的概率大一些。”
左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觉得这是假的还花这个冤枉钱？”
“我们当然不傻。”阿久凑近来，胸有成竹道：“班戈和琼斯就等在外面。”
阿奇：“到时候一发现这是假的，琼斯就拿出他执法官的证明来抓人，保证让黑心商家把钱退回来。”
两兄弟的目光接着不约而同地汇聚在左格身上，无声地发问。
“呃……”
左格一时语塞，搞半天只有他一个是傻的对吗？
“莱恩怎么没跟你一起啊？”阿久发现了华点，故意打趣道：“该不会是觉得你玩这个太傻太幼稚了，不愿意陪你了吧？”
“……”
左格真的很想自证清白，但顾及莱恩那薄如蝉翼的脸皮他决定还是不把他发酒疯的事实在朋友面前抖出来，只能幽幽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他在心里狠狠给莱恩记上一笔。
“比赛即将开始，请参赛选手就位！”粉皮主持人那聒噪的声线响起。
左格和两兄弟跟着其他十几名选手一同来到内场，人手一把感应枪，接着呈一列排开在发光围栏前站定。
前方五十米开外是一个巨型的光幕，主持人在光幕前清清嗓子，按部就班地念一遍比赛规则：“比赛开始后，光幕上会随机出现大小不一的移动靶，当一个被射中后下一个才会出现，总共一百个靶，射完比赛即止……”
“啰啰嗦嗦。”阿久看了看左右边的左格和哥哥，忍不住吐槽道。
“累计靶数前两名将会分别获得我们的国王王冠和王后王冠！好了，可以开始了！”说着主持人一溜烟地从光幕前逃开，仿佛感应枪里真的能射出子弹打中它似的。
左格端起枪，凝神留意光幕，在投影靶出现的那一瞬就扣下扳机。
偏了。
阿奇和阿久也没打中，在阿久不满的嚷嚷声中这一靶被其他参赛选手拿下。场外围观的群众即刻为那名选手送上热烈的欢呼鼓舞。
左格继续留神下一靶，确保在它一出现时便抢占先机。
又偏了。
第三靶，依旧没能成功。
他不信邪，沉下心来冷静观察。
一连十靶都失之交臂后，左格的冷静破碎了，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现在不仅是阿久，连阿奇都有些茫然地干瞪着眼。
“一定有诈啊啊啊！！”阿久恨恨地咬牙，开始端着枪一通乱扫，结果还不小心打中了一靶。
头冒冷汗的阿奇和左格对视一眼，为了不让自己的成绩太难看，也开始了幼稚至极的扫射。
比赛结束后，他们三人获得了阿久五靶、阿奇四靶、左格三靶的好成绩，冠军和亚军光荣地落到其他选手头上。
粉皮主持人容光焕发地上台为他们颁奖，阿久觉得时机成熟了，在前排的围观人群中搜索到琼斯和班戈的身影，对着他们用大拇指指了指主持人，同时口型暗示：“快上！”
收到信号的琼斯立马戴上刚买的一顶宽檐帽，拉低帽檐遮挡一下肿起的脸，而后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的执法证驱散周围的群众，“执法官！请配合接受检查！让一让，谢谢……”
粉皮主持人见他跨过围栏朝这边过来了，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要溜。
“别跑啊。”左格一把揪住它的长鼻子，让它转了个圈又被拉回来。他被这蛋疼的射击游戏折磨到爆炸的心态让此刻希望见证这黑心商家伏法的念头也达到巅峰。
“看来是一伙的。”和阿久一起按住悄咪咪想偷溜的冠军、亚军选手后，阿奇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执法官的到来显然挑起了人们强烈的八卦心，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围栏外踮着脚往里瞅，将整个游戏场地围绕得水泄不通。
左格和阿奇阿久三人在众人玩味的打量中浑身一颤，忙不迭摘下胸前那亮闪闪的徽章——在得知除了他们三个其他参赛选手全是托后。
最后阿奇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琼斯还在那边问话还没把钱给他退回来，翅膀一伸就逃之夭夭了，阿久喊着“哥！等我！”也追了上去。
左格刚准备跟着走，却陡然想起某个家伙要的王冠，无可奈何地又向琼斯走过去。
那群骗子团伙已经被琼斯喊来的同僚接上了执法飞船，左格表明了来意后，琼斯直接把王冠塞他手里，接着对同僚挥手示意。
飞船远去之后，左格低头打量手中的王冠，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莱恩要的那一顶。
“你给错了。”他对着琼斯道。
“嗨呀，”琼斯一转身，搭着左格的肩紧走两步，“哄小男友，随便拿一顶就行啦，你就说你技术欠佳只拿到第二名不就行了？”
“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多较真。”左格叹一口气。
“你哄哄他就没事了，”琼斯说着，来到人少些的地方稍微压低声音：“另一顶是个真家伙，违禁品来的，只能收缴上去了。”
“什么？”
“那玩意儿真的是昆萨的黑科技，只不过原本是戴在脖子上的，被那个长鼻天才改造成王冠的样子，还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是违禁品了……”
左格禁不住蹙眉，追问道：“你是说那顶王冠是锁芯改造来的？”
“锁芯？”琼斯眯着眼回忆了一下，“是喔，好像是叫这名字。”
锁芯和精神干扰器一样，都是昆萨针对棘海妖而研制的特殊工具，不过不同于精神干扰器是为了压制棘海妖的能力，锁芯则完全是为了放大它们的优势而设计的。
就像一个精神力放大器，佩戴之后能让普通棘海妖也拥有几乎可以媲美始祖的强大精神力。
虽然左格不知道昆萨研制锁芯的初衷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说不划分控制等级的精神干扰器对棘海妖来说是一种扼杀的话，那锁芯就是捧杀，于棘海妖本身都无益处。
左格拿着王冠沉默了好一会儿，琼斯也在出神。
半晌，他轻叹一声：“这种东西怎么会又流通起来了，还被一个蹩脚的骗子团伙得到。”
琼斯咳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其实这个都算好的了……”
“什么？”左格一时没听清他在咕哝什么。
“没什么。”琼斯笑笑。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埃斯凯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