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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

  •   季贺青很久没有这么早休息过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还有些睡过头的头疼。

      她前一天与傅南雁说的到回南方都可能再没时间见面并不仅仅是一时卖惨,而是真的从到到晚忙得不可开交。

      开不完的会,谈不尽的合作,还要分出心来看天娱影视业务转移的进程,近半个月的时间季贺青就差住到公司里。
      只能忙里偷闲的时候给傅南雁发一两条问好的短信,连电话都是挤时间打个几分钟,就又忙了起来。

      傅南雁每条都会很认真地回复她,也会关心她忙成这样能不能休息好,或者是有没有按时吃饭。

      两人的关系慢慢回到了二十年前亲密无间的状态。

      等到傅南雁听着骆子宁第不知道多少次问她什么时候出来聚一聚的时候,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贺青每天忙到打电话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你却闲得像一个无业青年一样?”

      骆子宁的表情瞬间像是嘴里被人塞了一把大葱一样:“那可是季贺青,你以为她是怎么十几年就把雁归办到这个规模的?
      “她一个女人,起步的时候改革开放发的蛋糕几乎都被分完了。她硬生生从那些资本家嘴里抢出来的肉,现在把手伸到京城来抢南海的项目,别说是忙上个把个月,没人朝她下黑手都算京城人好了。
      “我要跟她一样忙,我爸都要嫌我丢骆家的脸。”

      傅南雁听他这话感觉尤其不痛快,于是开口呛他:“你工作能有贺青一半勤快,骆叔都要觉得你是不是被什么妖怪上身了。”

      骆子宁没办法给自己开脱,因为他爸,迷信的骆老先生碰见这情况是真的可能会给他请个道士驱邪,于是很不服气地转换话题:“季贺青忙得脚不沾地你找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忙的。”

      问得好。

      傅南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骆子宁,只是觉得,每次和忙里偷闲的季贺青打电话时都能听出那股藏不住的疲惫,听得多了总是要心疼的。

      “我就多余问这一句。”骆子宁听完傅南雁的话,很是无语。
      “你和季贺青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还关心人家忙不忙。”骆子宁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一二来。

      傅南雁:“……”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你问的这是什么话?“

      骆子宁:“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他沉默一下,又开口:“雁子,我说句真心话,你最好离季贺青远一些。”
      “雁归旗下所有的产品,都会在最显眼的地方印一只大雁,我本来只以为那是正常的防伪商标,但是前两天想想,应该是和你有关系。”

      骆子宁想通这些时悚然一惊,但是这个猜测太过大胆骇人,没有确切证据他不敢和傅南雁直说。
      “我也不知道你们当年关系到底如何。”总归肯定没有到那个程度。

      “但是她为了什么呢?”骆子宁苦口婆心,继续吧嗒吧嗒说。

      傅南雁耐心听完骆子宁后面车轱辘话,很平静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挂了电话。

      骆子宁一脸懵,不是,你知道什么了,我还没说完呢。

      傅南雁深吸一口气,给季贺青发短信:“还在忙吗?有没有吃饭?”

      十分钟后对面才有了回复:
      【小春草:在回家的路上,刚刚下班,回去就吃了。】

      傅南雁一看时间,七点五十。
      眉心浅浅皱起,却说不出一句劝诫的话,等回过神来,手打出了一串无意义的字符乱码。

      对面很快又发来一条。
      【小春草:我后天回苏省。】

      傅南雁惊讶,没忍住将电话拨过去:“喂。”

      “雁姐?”对面语气疑惑,带着些沙哑。

      傅南雁又心疼起来:“嗓子怎么这么哑?”

      “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今早上起来嗓子就哑了,等过两天休息一下就好。”季雁归很随意,当年日夜不分的时候什么病都熬出来过,嗓子哑只是小问题。

      “还是注意一点,早点休息,没事的时候多吃些梨膏糖。”

      “嗯。”从车窗外投进来的斑驳光影洒在季贺青脸上,助理透过后视镜看去,就发现老板五官比在公司的时候更显柔和,声音也温柔。

      “你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六点的飞机,回苏省还有一些事情,等处理干净了就不那么忙了。”季贺青往后躺,将身体重心放到座椅靠背上。

      “以后还会来京城吗?”

      “九月份应该还要跑一趟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我们傅老师的第一节课。”季贺青闭着眼笑。

      傅南雁的国防大学聘请书已经正式下来了,一起下来的还有她工程院院士的评选结果,只等到开学傅南雁就算是一个正式的大学老师了。

      “我接到通知,今年九月初开学军训,等到九月中旬应该就开始上课了。季大董事赶得上吗?”傅南雁和她玩笑。

      “赶得上,赶不上也得赶上。”
      季贺青又想起了有什么事情忘了知会傅南雁一声:“我前两天找国防大学校长给学校捐了两栋实验楼,顺便赞助了一些教学用具。以后就可以在教职工陪同监护的情况进校园了。”

      傅南雁一时间被她的财大气粗震住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开口的时候都有点不真实:“两栋实验楼,包括实验器材吗?”

      “当然,没有实验器材算什么实验楼,不过有的实验器材在国外有限制,我联系了一些国外的朋友,大概能找到路子,就是要晚一些到。”季贺青回复她。
      “钱财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但是你们的研究都是为了国家,不能有一点马虎。”

      “你呀你。”傅南雁含笑,但是声音还是隐约有点飘忽:“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怪你乱花钱吗?反正用的是你的钱,有好心人愿意出资给我们改善环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汽车缓缓停下,季贺青下车,朝助理做了个等下电话联系的手势,边打电话边上楼。

      傅南雁耳朵很灵敏地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于是就催促季贺青赶快挂掉电话去吃饭。

      季贺青虽然不是很想挂电话,但是却很遗憾地知道自己吃完饭还要处理文件,挂电话的时候很是依依不舍。

      季贺青回到苏省那天晚上,傅南雁收到一条彩信,照片中季贺青手里拿着一封泛着时间印记的信,旁边的箱子里装了还装了满满当当一箱子保存完好的信封。

      傅南雁虽然不知道季贺青手里拿的是哪一封,却很清楚信纸上的第一句话。

      【
      贺青亲启: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顺颂秋安,即颂冬绥。
      】

      是她曾一字一句教过小姑娘的,也是她一笔一划写给女孩的。

      “我后来给你写过信,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带出来。”
      傅南雁一开始在荒漠地的时候经常想起她不知境况的好友,一个月写一封信的习惯也延续下去,虽然没办法寄出去,但是好歹心中有慰藉。

      但是写到最后,她就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写给记忆中的季贺青的还是写给当时的自己的了。
      最后临走的时候,那厚厚一沓没有贴邮票,甚至没有信封的信纸因为涉密被尽数销毁。

      季贺青猜到什么,告诉她:“你没有忘记我就是我最满足的事情了。”

      “怎么这么好哄啊?”傅南雁给她打电话。

      “谁说我好哄的?雁姐,我这个月的信你没理由不给我了吧?”季贺青哼笑,眉眼间都是飞扬的意气:“我的信呢?”

      “我这就去写,还能昧了你的吗?”傅南雁嗔怪一声,挂电话写信去了。

      季贺青听话筒里“嘟嘟”的忙音,眼角眉梢的笑意也落下。
      她伸手抚过那些长时间氧化和时常的翻阅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的纸张,又好像被带回了1976年秋天,每月最盼望从邮差手中接过傅南雁的来信,同伴的姑娘们羡慕死了她被那个天之骄女记挂着。
      但是谁让当年是她冒着被打半死的危险从谩骂、枷锁中将傅南雁拖了出来?

      季贺青半阖上眼,另一只空着的手指甲掐进了手心。

      谁让当年只有她去接了那一盆泼向月亮的脏污,所以自己合该在那人离开后还被护着记挂着。

      傅南雁下乡那年16岁,村子里人是真的少见这么漂亮的,一看就是娇惯长大的金枝玉叶。
      等到时间再一长,大家就又知道了这姑娘学识好,性格好,就连家世也是他们几辈子都够不到的人家——这是听和她一起来的青年们说的。
      就有人动了歪心思想将她留下来给自家生娃娃,奈何傅南雁聪明,那些小伎俩小心思遇到她全都没辙。
      于是他们开始向傅南雁泼脏水。

      多高明的手段,一个十六七岁的,独身一人的女娃娃,就算家里再有权势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们施为?
      只是没人想到季贺青竟然能请出季家的族老给傅南雁澄清。

      季家族老是个回乡的举人,固执、死板、不理事但是却在十里八乡都有极高的威望,他来出面事情自然解决,只是季贺青后来跪了好多天的祠堂。

      二十多年过去,保存再好的纸张也会有氧化风干的痕迹,娟秀整洁的字迹也有些模糊。

      季贺青曾经去过傅南雁寄件时写的地址,却没想到她去得太晚,傅家人早在几年前的京城大拆迁时搬进了四合胡同。
      于是等季贺青寻人时,那片旧居故宅竟然一丝痕迹也不剩了。

      季贺青在一星期后终于收到了那封时隔了二十年的信件。

      【
      贺青亲启: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顺颂秋安,即颂冬绥。
      这封信到你手里的时候想必都已经快要九月了,也算是赶在八月的尾巴没有错过。
      在京城的时候虽然不见面,但是也还不觉得,你一回苏省,我在京城就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
      这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在短信里总是说不出来,可能也是觉得肉麻了吧。奇怪的是写信刚下笔,这些话就在我脑子里蹦哒,不吐不快。
      谨付寸心,希垂尺素。
      1999年8月20日
      傅南雁
      】

      等到读完这封信,季贺青早已泣不成声。

      自从重逢之后就一直被她压在心底忽视不见的,与思念爱恋伴生的怨与恨终于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那个在时光中等待一封信件的麻花辫女孩也终于远去。

      她哭得身体发颤,几乎拿不动那张薄薄的信纸,更拿不动自己要写回信的笔。
      等到她终于平静下来,又开始重复读那封信,像是要把这几百字背下来,刻到心里去。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季贺青小心翼翼地把信收了起来,然后开始回信。
      她的字是傅南雁教的,那时傅南雁惯用簪花小楷,刚学的时候季贺青还写得不伦不类的,现在已经很漂亮了。

      将信寄出去后,季贺青就开始安排事宜,九月份的京城之行并不是一定要她去,苏省这边还有更重要的合作项目,所以季贺青要在离开前将这些处理妥当。
      剩下一些不太重要但是又繁重的文件工作?

      季贺青难得不负责任地想,小叔虽然退休了,但是老当益壮,可以帮她处理好的。

      紧赶慢赶,还被工作突然翻倍的小叔和堂弟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季贺青总算在九月十日那天完成工作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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