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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试探 ...

  •   次日林苑卿起了个大早,昨日夜里大雪已经停下,此时正是赶路的好时机,她穿好衣裳,一改之前的素白,穿了身翠绿,如瀑布般的黑发用青色发带束起。

      “云姑娘?你这可是要走了?”玉娘子半靠在楼梯上笑眯眯看着人问道。

      “嗯,赶路。”林苑卿绕过她径直向下走,玉娘子转身从后搂住林苑卿,下巴搁在她肩膀处,声音娇弱:“云姑娘不吃口饭再走吗?这路途遥远的,可别累着姑娘了~”

      林苑卿被她的举动困在原地,没听见她具体说了什么,回过神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下了楼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坐在桌上抬头恰好能望见楼梯拐角的房间,那屋子紧紧关着门,没有打开的一丝迹象。

      她压下心里莫名的感觉,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便找了借口离开,刚刚出客栈才发现不知何时,玉娘子将门口的白灯笼换成了红灯笼,惹眼了许多。

      去往京城的路上被开出来了道路,来往的商队不论炎夏寒冬接了活都该在指定时间抵达,这正合了林苑卿的心意,她大抵能在日中时到达京城。

      周遭的风声不断,光秃秃的树挡不住景色,一眼望去全是无垠的白,林苑卿提步走的很稳,一步一个脚印。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她在一处树旁停下歇了片刻,回头看时什么也望不见,天地一色的白,只有她一人闯入这白色画纸,为其增添色彩。

      她靠在树上眯了眯眼,六年前的一切似乎都刚刚发生在她眼前,她记得那天所有的烈火,彻骨的雨水冲刷的痛和被救的感激,她想重回京城时理应先去找那位大娘。

      思绪又转到昨晚那男子身上,她从背上的包袱里拿出那枚斐然的玉佩,在手上掂量掂量,又拿起对着日光,透过光亮她好似看见了一个字的轮廓。

      她眯了眯眼,放下又拿起玉佩,在光照下看的认真,还没看清字就透过玉佩的缝隙望见了朝她射过来的弓箭。

      她心下一惊,收回玉佩,背起包袱一个转身躲在了树后,那箭破开冰冷的空气,呼啸而至,“嗖”的一声钉进树中两寸。

      光秃秃的树根本不足以遮住她身形,何况她今日着一身翠绿,林苑卿咬了咬舌尖,从腰间拿出银针,试探性的探出头,刚露出眼睛一支箭便迎面而来。

      她转身避开扑在雪中,在纯白的雪里她就如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如若不离开这地界横竖都是死,但又向何处去,方圆几里都是这般景色。

      林苑卿翻身看见一处高坡被雪覆盖,勉强可躲避身形,她手中拿着银针,回头射出一针,随后加快脚步躲在高坡后。

      银针刚出去没几秒她便听见了剑与其碰撞的声音,她心下一沉,看来来的不是个三脚猫功夫之人,现下她定然是打不过。

      此时耳边传来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林苑卿从包袱里拿出匕首,用力攥紧,身体尽量下沉,在视野里看见脚面的一刻,她瞬时出手,却被人用剑拦下。

      林苑卿皱着眉站直身子,那人脸上有面罩,一袭黑衣,看着像夜行衣,背后还背着弓箭和箭筒,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里透出的神色却让她感觉到一丝熟悉。

      她起身攥着匕首直冲他面门,那人右手用剑挡住她的匕首,左手冲她身上的包袱袭去,看清他动作的林苑卿一晃神,仓惶的和那人拉开距离。

      两人交手时,林苑卿躲避和出手间总分神给身上的东西,一时没注意身后的地势,脚下一滑就要向后仰。

      那人快速抓住她胳膊把她拉回来,顺势夺了她的包袱,林苑卿回神去抢,被他用剑刺穿肩膀,鲜血在绿色衣服上绽放,她不肯被人夺了包袱,挣扎着上前出手,却被人击中脖颈后,眼前一黑就要倒地。

      意识消散前她看见那人拿着她的东西要走,耳边却有了另一道脚步声,来的缓慢却踩的很深,还有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

      屋内点了熏香,炉火也旺,身上的被褥压的林苑卿难以翻身,她在意识昏昏沉沉间侧头看向房间的屏风,上边投出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一道身姿挺拔的坐着,另一道单膝跪在地上微低着头,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声音低沉,言简意赅,林苑卿只能模糊听见几个音节,却听不见具体谈话内容,谈话见也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跪着的人只点头或打手势。

      她费力的把脑袋转回去,身上肩膀处只有些许疼痛应该是有人包扎过了,没有看见她的包袱,大概率被人掳走了。

      “嘶——”

      林苑卿在被褥里缓了半晌,意识放空根本没听见屏风那边两人的动静,等身体能活动后她尝试着坐起来,脖颈后一阵酸痛,那人下手还真不轻。

      肩膀处被包扎的很丑,虽说药粉撒了,但纱布包的确实不堪入目,她动动左手给纱布重新调整了一下,顺了些。

      “醒了?”一道好听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

      林苑卿转头看屏风,发现不知何时已然只剩下那端坐的一人,她左手揉揉后脖颈轻声“嗯”了句。

      “伤口包扎过了,你的包袱在屏风外的桌子上,东西不知丢了否,你可以来看看。”那人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林苑卿听见后半句径直下了床,把衣服整好快步走到屏风前,一眼看见了自己的包袱,她拿起查看东西,发现玉佩和令牌都在,衣服药粉,药瓶一样没少,她疑惑的抬眼和面前的人对视。

      “......”

      “......”

      面前的人还是穿着黑袍,袖口处有繁琐的金纹绕在上面,他头顶玉冠束发,一双丹凤眼掀起眼皮,看人时总带着些狠厉,脸上有了血色,他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杯放在唇边,看见林苑卿看他反而挑了挑眉,却没开口说话。

      “是你?”林苑卿在桌前坐下,她不用想现在自己脸上也是没有血色,倒和昨晚的情形相似,不过身受重伤面无血色的成了她自己。

      那人成了给她包扎的救命恩人。

      “嗯。”

      “这是哪?”

      “客栈。”他语气生硬的回了一句,末了又加了一句:“玉娘子的。”

      “你的人?”林苑卿从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何出此言?”

      “昨日我来时客栈外挂着白灯笼,我当时想客栈挂白灯笼也未免太不惹眼,后来我走近那玉娘子却准我进,拐着弯让我离开这里,我说我是姓云的医者她才放我进来,我走时,这客栈外边已换上了红灯笼。”

      林苑卿抿了口茶,声音清冷,一字一句的分析。

      “这些事又与我何干?”那男子放下茶盏,随手拿起身旁棋局旁边的黑子,要放不放的攥在手里。

      “你昨日身受重伤所以客栈挂白灯笼,今日伤治了,自然挂红灯笼。”

      那人轻笑出声,“云姑娘,不过臆测,言语要凭借证据。”

      “你被人追杀了。”

      林苑卿不想和他绕弯子,干脆的撂下一句话,说罢也不看他眼色,自顾自站起身来到窗前,开了窗,让冷空气吹着蓬松的雪从窗口进来,落在她身上。

      “并未,与好友的局罢了。”

      “当真?”林苑卿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一步步朝他走来,“那为何你连大夫都请不得,要用那般法子请人?”

      林苑卿也并非想得到他的回答,坐到白子的一方,手里也捏了颗棋子,饶有兴致的观察现在的残局。

      “公子你还未说你叫什么。”

      她适时岔开话题,转头问他名字。

      沈霁淮随手落下一颗黑子,棋子与棋盘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过后,他开口道:“宿景。”

      “公子,你这盘棋要输了。”林苑卿下了颗棋,局势现在变为白棋更胜一筹。

      下棋本就步步设局,一步错步步错,稍有不慎便会输,落子无悔,下之前都得斟酌再三,林苑卿却顺手下了颗白子,将棋局扭转。

      “是吗?”沈霁淮低头思索片刻,又抬头看眼前这个人。

      林苑卿方才起来穿的是沈霁淮放在床边的衣服,白色镶金边,看起来绝对不凡,此刻她手撑在脸颊,一双桃花眼看着却不风情万种,有的是拒人于千里外的清冷,脸颊上没有血色,一眼望过去充满了疲惫。

      “那依云姑娘来看,这盘棋谁更有胜算?还是说你胜券在握。”沈霁淮伸手又取了颗棋子,随意问道。

      “我看宿公子输不了。”林苑卿放下手,直起身子,后又续了一句:“我也未必会输。”

      随后只余下棋子落下的声音,不消片刻,林苑卿突然问:“那刺伤我的人也是你的人?”

      “不是。”沈霁淮下棋的手一顿,迅速回道。

      林苑卿点点头,“那你便是承认了玉娘子是你的人。”

      她下了颗白子,纤纤玉手又从棋盘上将黑子拿下,并未抬头,也不是询问,只是平常一说。

      “云姑娘武功不错。”沈霁淮对那句话不作回应,反夸奖林苑卿的武功。

      “宿公子当说我医术不错,论武功我想宿公子才算得不错。”林苑卿又从棋盘上收走黑子,此时她抬头看了一眼沈霁淮。

      沈霁淮抿了抿嘴唇,“你去京城有目的。”

      “不敢。”

      窗外的雪又吹进来些许,屋里的烛火摇曳,熏香萦绕在两人衣角。

      “你出京城也有目的。”林苑卿伸手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没再看棋。

      “云姑娘,茶有些凉了,不如换壶茶。”沈霁淮也抿了口茶,左手无意识的在棋盘上敲打。

      “不必,我看这茶恰好。”

      话虽是这般说,林苑卿却站起身往茶壶那便走,她背对着沈霁淮动了些手脚,才转身站到他身旁,给他续了杯茶,“宿公子尝尝再下定论。”

      沈霁淮抬手喝了一口,“有些凉了。”

      林苑卿倒也不回话,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入喉,茶香四溢,并不热,只能算温但也不凉。

      她从袖子口拿出那枚玉佩,放在桌上,等沈霁淮伸手时又往自己身边拿,她声音轻说出来的话却强势,“公子,我可未听说过京城有哪位贵人姓宿。”

      “姓沈和李的倒有,让我想想,公子难不成姓沈?”林苑卿把玉佩推向沈霁淮,眼里带上笑意,并不达眼底。

      沈霁淮看了眼玉佩,伸手又落下一子,从中取出一颗白子,“云姑娘言之有理。”

      “沈公子既已知道我姓甚名谁,不如也告诉我你的名讳。”林苑卿眼看着他拿出白子却不着急拿棋。

      “沈霁淮。”

      庆安侯,沈霁淮。

      林苑卿此刻拿起白棋,在棋盘中落下一子,退回坐中,没再喝茶,也没取棋子,淡淡说:“平局了沈公子。”

      沈霁淮起身到打开的窗户处,眺望远处,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飘进屋子给窗口沾湿,他将窗户关住,头也没回,压低了声音道:“茶不凉,云姑娘可否同在下再重新下一盘棋,届时再看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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