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没长恋爱脑》此心闲处

38、第 38 章

　　沈如雪顺次参加考核，因为与国手对弈，花了数个时辰还未分胜负，最终被判定和棋。等到沈如雪去参加最后两项考核时，其他女子都已经考核完毕，因此纷纷围拢过来观看。
　　沈如雪本来是打算舞剑，奈何进宫之时验身并不让佩剑，又不能穿自己的衣服，所以只能作罢，便临时想了个主意，折了湖边柳枝缠于腰间，以柳枝为剑，舞名《折柳》，意为送别之意。沈如雪本来身姿曼妙，又有轻功在身，隔空用内力操纵柳枝，衣袂翩翩，遮盖了本身舞蹈功底的不足。因为立意巧妙，又与她人之舞有别，倒是别出心裁。
　　淑妃眼眸带笑，一边喝着茶，一边去看皇后的反应，这时，其他考核的分数都已经出来，即使没有最后一项分数，沈如雪已经排在第三。谢虹伊冷冷地在一边看着，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只是想到上元节那日，萧承岭将沈如雪主动拥入怀中的场景，心中不悦。本来谢允在入宫之前再三叮嘱谢虹伊要藏巧若拙，但是见到沈如雪事事争先，心中也不免暗暗较劲，每场比试都出了全力。
　　落日余晖从西边的窗户照射进来，恰好笼罩在沈如雪身上，使得殿内的一切都黯然下来，但见沈如雪缓缓在琴前落座，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琴弦。眼前并非九霄琴，不知能否将新谱的《有凤来朝》发挥至极致。沈如雪深吸一口气，闭眼，曼妙之音便如江河之水倾泻，忽而袅袅如轻烟，忽而急急如瀑布，感觉这周围的一切都与这琴音相融合，场内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欣赏这乐声。起初一只不起眼的小鸟先落在窗棱上，接着两只，三只…….陆陆续续之间，凤藻宫内外不断有小鸟飞入。相较于众人的惊讶，皇后的脸色则变得十分难看起来。淑妃侧目望了皇后一眼，故意用淡淡的语气，道：“姐姐，妹妹我见这女子，倒想起一个人来……”淑妃故意停下来，不继续说。
　　但见皇后的薄唇微微动了动，对着一旁的女官，问道：“下面弹琴的是谁？”
　　女官赶忙去拿画册，递给皇后，回道：“下面弹琴的是礼部尚书沈道远之女沈如雪。”
　　皇后接过画册，见到那画中人姿色平平，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问道：“圣上见过画册吗？圣上怎么说？”
　　女官恭敬回道：“圣上只粗略看了看采女的画像，说了，一切由皇后娘娘作主。”
　　皇后闻言，脸上终于出现笑意，也端起茶杯，小饮一口：“妹妹，我看底下的人班门弄斧，故意炫技，品性不佳。”
　　淑妃抬眸，瞥了皇后一眼，回道：“妹妹与皇后娘娘的看法一致。”说罢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沈如雪继续弹琴，众人不知，这出神入化的一曲，竟真得引来了一只七彩鸟儿，那鸟儿拖着长长的尾翼，久久盘旋在凤藻宫上空，也正是这只鸟引起了宫中人的注意，以为是天降祥瑞，连忙去禀报了圣上。圣上本在养心殿与诸位皇子议事，今日也是奇了，太子、二皇子、四皇子均进宫请安，并亲递奏折，此时有宫人来报，凤藻宫出现祥瑞之象，似有人弹琴引来了七彩玄鸟。殿内的人并不知殿外的场景，只顾着惊叹沈如雪高超的琴艺，一曲终了，沈如雪起身退下。这时，门外的太监匆匆来报：“皇后娘娘，这圣上朝凤藻宫来了！”
　　皇后和淑妃的脸色均大变，连忙遣女官将采女引至旁殿之中，然后从后门将众采女带回居所。皇后和淑妃均到殿前迎接，看见圣上、二皇子、四皇子，以及久未露面的太子一齐出现，心中不免有些不好的感觉。
　　圣上领着众人进入殿内，却见大殿内空空如也，便问道：“刚刚是否有人在此弹琴？”
　　皇后娘娘和淑妃互换了眼色，其他殿内的宫人都不敢说话。见众人都不语，圣上的眉头微微皱起，在正殿坐下后，又问了一遍：“你们都聋了吗？朕问刚刚在此弹琴的是何人？”
　　皇后上前一步，回道：“圣上，刚刚是一待选的采女弹琴。”
　　萧承岭和太子萧承祐都还不知道弹琴的是沈如雪，所以并未有过多的表情，而一侧的萧承霁脸上却满是忧虑，不断地用眼睛去看淑妃娘娘。
　　淑妃见当下情形，也上前一步：“那采女虽然琴艺不错，但是其他考核成绩平平，且…….且样貌实在平庸。”
　　皇后用余光去瞥淑妃，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心想：若是圣上临时起意要召见沈如雪，岂不是一切真相大白，此时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圣上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倒是有点可惜。这女子叫什么名字？竟然能够靠琴音引来七彩玄鸟，真是叹为观止！”
　　皇后犹豫了一分，还是回道：“此女是礼部尚书沈道远之女沈如雪。”
　　此话一出，萧承岭和太子的脸色都明显沉了下来，有些担忧地望着圣上，且看圣上的反应。
　　圣上看着桌案上正好放着沈如雪的画册，便随手拿起来看，良久，才道：“确实普通，不过，既然她琴艺如此高超，不如留……”
　　此话还未出，众人都捏了一把汗。还是淑妃娘娘反应快，连忙打断道：“圣上，这宫里采选自有评判的规矩，若是随意打破这规矩，岂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更何况，此女姿容平平，留在宫中也无用处，不如放出宫去。”
　　圣上抬眸看了淑妃一眼，神色未名，继而又望向皇后，问道：“皇后怎么看？”
　　皇后将心中所思隐藏，淡淡然道：“圣上若是有兴趣，不妨宣那采女觐见，当面定夺。”
　　淑妃闻言，柳眉微蹙，有些不解地瞥了皇后一眼，欲言又止，心想：这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是圣上真的召见沈如雪，岂不是…….忽又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心中不悦，这皇后是要让我下不来台吗？这么想着，忐忑地望着圣上。
　　圣上先是觉得淑妃似乎有意阻拦召见，心中生疑，但见皇后淡然处置，才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便道：“既然说了让皇后作主，朕就不见了。”
　　底下众人闻言全部暗自松了一口气。
　　圣上神色未明，顿了片刻，似想起了什么来，侧目望了太子萧承祐一眼：“沈道远之女…..承祐，以前太学时是不是有个叫沈若倾的？”
　　太子萧承祐被突然点到，忙上前一步：“回父皇，确有此人。”
　　圣上又道：“那沈若倾可是沈道远之子？”
　　太子回道：“是。”
　　圣上眉毛微微一扬，目光扫了一下底下的几位皇子：“若是没有记错，这沈若倾少年成名，是你们太学期间的同窗。怎么现在鲜少听闻他的消息了？”
　　太子先是侧目望了萧承霁和萧承岭一眼，然后回道：“两年多以前，若倾在与友国勇士的比赛中受了重伤，修养了两年，这也是近些日子才回京。”
　　圣上轻轻嗯了一声：“今日难得同时见到你们兄弟几个，成祐，你身子如何？我见你气色不错，也是时候从你的望月山庄搬出来了。”
　　萧承祐：“回父皇，儿臣正有此意。我生病修养的日子，多亏二弟协助办理各司政务，现在既然我的身子恢复了些，也不能懈怠了正业。”说罢，目光往萧承岭的身上一瞥。
　　萧承岭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有些忌惮，害怕太子复出之后自己在圣上心中的分量会变轻，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的朝臣关系也会因此发生动摇。
　　所有采女均回了自己的居所，等候宣布考核结果，曾少珺挽着沈如雪的胳膊，笑道：“姐姐，就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你一定是这次采选的榜首。恐怕你不想入选的愿望要落空了。”
　　沈如雪淡淡一笑：“也不见得。或许正因为我弹的那首曲子，我会落选。”
　　曾少珺面露不解，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我怎么见你对自己落选的事，那么胸有成竹？难道那画册也是你故意托人……”
　　沈如雪打断道：“并没有。少珺，你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在考核的时候处处争先，其实恰恰是为了引起皇后娘娘的忌惮。”
　　曾少珺恍然大悟：“所以，姐姐你是要借皇后之手落选！”
　　沈如雪做了禁言的手势，笑了笑，道：“妹妹蕙质兰心，容貌俏丽，定能得偿所愿，只是这后宫之中，你要小心谨慎些。”
　　凤藻宫
　　圣上走后，就留下皇后和淑妃，二人协定最后入选的十人名单。淑妃见皇后第一个就用红笔将沈如雪划去，笑道：“皇后娘娘，看来不仅是我，连你也对这沈如雪十分忌惮啊！”
　　皇后不屑地挑了一下眉，淡淡道：“自古红颜多祸水，犯不着将这样的人送到圣上身边。以前的宸妃恃宠而骄，搞得后宫鸡犬不宁。”
　　淑妃将目光停在谢虹伊的名字处，几番欲言又止。
　　淑妃见皇后并未将谢虹伊的名字勾去，问道：“这次采选，就沈如雪和谢虹伊二人算是才貌出众，姐姐为何独留了谢虹伊？”
　　皇后浅笑了一下，提起的笔停在空中：“妹妹的意思是，将这谢虹伊也划去？这可是谢丞相的爱女，你说，若是她落选了，会嫁给哪位皇子？”
　　淑妃似被看破心事，掩饰道：“这皇子们的婚事都是圣上说了算，这事我哪里知道。”
　　皇后见淑妃搪塞自己，干脆直接点破：“妹妹，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破吗？如今太子复出，又尚未娶亲，我自然是要从我的外甥女中挑选太子妃，你说这谢丞相的爱女会嫁给二皇子，还是四皇子？”
　　淑妃面露尴尬之色，心里也明白：这皇后是想断了其他皇子与谢家结亲的念想，从而削弱其他皇子的势力，使得太子之位更加稳固。淑妃知晓皇后之意，也不好再多劝阻，转而赔笑道：“这圣上都说了，这采选之事全凭皇后娘娘作主，妹妹只是建议建议。”
　　第二日，这入选的名单便被送到了圣上那里，圣上批复之后，便张榜宣布。沈如雪知道自己落选，心中十分欢喜，但见谢虹伊被册封为昭仪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不免替她感到惋惜。
　　沈如雪第二日便与其他一起落选的采女一道被送出宫去，沈道远则早早在城门口接应，父女二人同乘马车回府。沈道远见到爱女，感慨不已：“如雪，为父还以为从此以后，你我父女变君臣，你再不能唤我父亲。”
　　沈如雪闻言，眼眸中也闪着泪光，将头靠在沈道远的肩上：“父亲，还好，我如愿落选了…….”
　　谢虹伊被册封为昭仪的圣旨传到谢府，谢允面色就变得铁青，奈何木已成舟，一切为时晚矣。谢虹伊不知，明明自己父亲已经多方打点，为何自己还会入选，更让她心中不悦的是，这沈如雪竟然落选了。当想到自己的余生都将在深宫里度过时，心中悲戚，不觉落下泪来。
　　谢虹伊被接到了仪沁宫，当夜便被宣召侍寝，可怜自己的大好芳华，心中越来越悲切，想到沈如雪，心中又生愤恨：凭什么我要在这深宫之中陪着行将朽木的老皇帝，而你却可以在外面与自己的如意郎君双树双栖！心中不由生了一计：这沈如雪明明才艺在我之上，她落选肯定是有人蒙蔽圣上，我偏要让圣上后悔，让沈如雪也如我一般深陷这深宫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谢虹伊沐浴之后，便被裹在被子之中，等候圣上临幸，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愿，此刻也得隐藏心中。
　　“圣上驾到！”门外的宫人来报。
　　谢虹伊用手紧紧拽住被子，手心不免沁出汗水，但咬了咬牙，努力挤出笑容，对着圣上娇媚一笑，怯懦懦，道：“圣上！”
　　圣上久未见宫中新人，听得这一声，身子也随之酥麻了起来，掀开床幔，见床上女子美艳动人，又楚楚可怜之态，心中怜惜，道：“虹伊，美人如虹，果然如此。”
　　谢虹伊强压心中思绪，与圣上极尽缱绻之意，事后趴在圣上胸口，娇滴滴道：“圣上觉得虹伊比淑妃娘娘年轻时如何？”
　　圣上轻轻抚摸着谢虹伊的脸颊，笑道：“淑妃年轻时，也似你这般娇艳。不过你与淑妃不同，你更让人心生怜惜。”
　　谢虹伊轻轻笑了笑：“圣上，你觉得我在这次的采女之中排第几？”
　　圣上垂眸望着怀中美人：“虹伊在这次采选之中排在榜首，是朕亲封的昭仪，未侍寝便受封成昭仪的，你还是第一人。”
　　谢虹伊美眸微动，用手在圣上的胸口处轻轻一挠，柔声道：“圣上，你可知，这次采选的女子中，有一人无论才艺还是样貌都在我之上，那可真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啊！”
　　圣上的眼睛微微眯起，眉间微动，坐起身来，问道：“此话当真？”
　　谢虹伊认真地点点头：“臣妾对自己的才貌素来自信，圣上，连臣妾都自叹不如的人，你真不打算见见？”
　　圣上闻言也来了兴致，问道：“那人叫什么？现在何处？”
　　谢虹伊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人是沈道元之女沈如雪！只可惜，不知是何缘故，她竟然落选了。估计现在早已经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