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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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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友,这边。”
伊冬刚登上云舟,就看到船舷处走来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
来人肤色黧黑,额头两只锋利牛角,鼻尖正扣一枚银环,一身深褐色短打。
见到伊冬,牛妖脸上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你就是花伊冬吧?我是小鹿表兄孙鹫,叫我老孙就行。”
伊冬没想到对方一眼就认出自己,略显讶异地瞪大眼。
“孙叔。”
孙鹫的嘴咧的更开了。
这孩子真是,长得乖不说还有眼见。
难怪小鹿在信里夸得......
他转过身,带着伊冬朝里走:“小鹿跟你说过吧,我是做艄公的。”
伊冬嗯了声,一边走一边抬起头,打量四周。
云舟比她想象得不同,外表看和凡界普通的船只没什么两样,进入以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过道宽得能并排走五个壮汉,两侧按序排列一间间船舱,中央是食厅和盥洗室。
尽头的甲板处,隐隐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不时有几个年轻男女从他们身边路过,投来好奇一瞥。
孙鹫边走边道:“我呢原本是负责货舟的,最近不是正逢五大宗开坛嘛,云舟一时供不应求。
云舟艄公人手不够,东家就让我暂时把货舟放几天,先来驶云舟。
别看这艘云舟不大,护舟阵法可是最好的,请了叫我在没八名凝虚境修士护法嘞。”
伊冬:“原来孙叔是凝虚境。”
来之前,老魔村长跟她科普过,修仙界修士分为幽末境、凝虚境、堪鸣镜。其中凝虚镜以上的散修在修仙界已是受人敬重的存在。
孙鹫嘿嘿一笑:“运道好罢了。
话说回来,如今这艘云舟上,都是去参加遴选的新弟子。
花道友空了,可以打听打听。
看有谁跟你一道去上镜剑宗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伊冬跟在孙鹫身后朝前走,经过几间敞开着门的舱房,她也没朝里多望一眼。
听到孙鹫提起“上镜剑宗”,留了个心:“孙叔,今年去上镜剑宗过的新弟子多吗?”
孙鹫看她一眼,笑道:“这话问的,去剑宗的哪年不多?剑宗名号响,那些凡界公主皇子富商之后,谁不是首选剑宗?
再一个,剑宗辖地富庶,不靠弟子的报名费吃饭。一百中品灵石就能去一次。
因为便宜,现在修仙界举凡想求仙问道的,都会先来上镜剑宗试水。
反正这个钱,中了就是半步登仙梯。没中就当听个响,也不心痛。”
伊冬:......原来一百中品灵石叫便宜吗?
出发前全村给她凑了五百五十五颗中品灵石。
她这辈子没拿过这么多钱,打欠条时手都在抖。
居然还有人拿这么多钱听个响。
伊冬不敢想象。
“这么多人去考,有几个能考上呢?”
“这个嘛...我只知道上一个十年,剑宗内门收了十人,停在山门前的云舟有十艘。今年倒是没那么夸张,不过也有个七八艘吧。”
伊冬说不出话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在浪费大家的精力。
前几日要不是老魔村长拉着她恶补修仙界遴选弟子的规则,她现在都不知道要考什么内容。
而且那么多人都去考,肯定也有比她提前知道这些,准备多年的。
像她这样临时抱佛脚能过就有鬼了。
越想越寒凉。
还是看看除了参加遴选,有没有别的机会见到明珏吧。
“到了——”
孙鹫推开船尾西边舱房:“花道友,这几天你就住这儿。缺什么少什么就知会我一声。我住楼上的葵号房。”
“嗯,我记住了。谢谢孙叔。”
送走孙鹫,伊冬关上门,环视船舱。
这间船舱是双人房。
窗户一侧的塌上对着典籍佩剑衣裳等杂物,一侧空空如此。
伊冬走到空床,简单整理了下床铺,就躺了上去。
缓缓闭上眼。
他们村实在太偏太偏了。
从村里出来,老魔村长陪她走了十几里山路,黄皮子妖牵她钻了几百重地洞,半魔大叔载她飞了两条江河,她又租了一匹马连跑三天两夜,人和马都累得不行。
紧赶慢赶,才在第十天傍晚赶到最近的云舟停靠点。
和孙鹫说话时,伊冬就已经困得没什么力气了。
但她怕对方不高兴,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毕竟是鹿妖的表兄,还在求人家办事。
而且,孙鹫也跟她透了不少重要的事。
不过这些越听越令人绝望就是了。
唉。
伊冬打了个呵欠,揉了揉酸涩的眼。
把叠好的被子散开盖到身上,决定先不想这些,好好睡个觉。。
****
砰砰——
砰砰——
伊冬在一阵敲门声中清醒了。
她在黑暗中坐起,迟钝地反应了儿,才记起这里不是她住惯地竹楼,而是在前往长裘城的云舟上的一间舱房。
声音正从这间舱房的门外传来的。
伊冬趿拉着短靴,抹黑走到门边,拉开门闩。
覃渡风打着哈欠,单手抱剑椅靠在门边。
缠枝龙草纹墨靴从衣裾下探出,有一下没一下地踹着门。
一下比一下重。
砰——
砰——
…………
…………
不知第几下时,门终于开了。
覃渡风侧过脸,清郎的少年音中带着不耐和熟稔:“宋时筝你要拖——”
话音未落,他声音一顿。
门后伫立着一名全然陌生的少女。
她身着淡杏色的裙裳,长发松松垮垮散在肩头,像在刚从塌上爬起,白嫩的脸颊上压出几道清晰的红印。
眼底一圈淡青,扶门看向自己。
吐字恹恹:“…找谁?”
覃渡风看她一眼,又看了眼门号。
清俊而恣睢的面孔浮现疑惑:“宋时筝呢。这里不是宋时筝的舱房?”
他扫了她一眼,在意识到对面女子衣衫不整的瞬间,又长眉一皱飞快移开视线。
见鬼。
宋时筝怎么想的,跟一个女子住一块儿。
“新来的船客?”
伊冬点点头。
她注意到刚才对方的称呼:宋时筝?谁?
想到什么,伊冬下意识望了眼身后对面那张往堆满杂物的床榻。
这个人吗?
过道的烛光洒进来,照亮了舱中的陈设。
一张塌上铺盖凌乱、另一张没有睡过的印记。
覃渡风顺着伊冬的视线也看到了舱房里的景象。
他脸色有些不好。
那些的确是宋时筝的物什。
东西在,人却不在。
覃渡风轻不可闻地啧了声:“自己约的时辰,这个点不在舱房滚哪去了?”
听到这话,伊冬多看了他一眼。
面前这个身着暗红色圆领锦袍,腰佩门牒,长发束在头顶,宛如世家子弟的少年似乎是来寻她对床那人的。
他们登舟时间应当比她早些,所以不知道多了个自己。
可是伊冬记得她从酉时进来到现在,这间舱房从始至终只她一人。
她睡得浅,要是有人敲门,不可能听不见。
宋时筝根本没回来过,谈何离开?
是找错了吗?
她扫了眼对方宽肩后的过道,昏黄柔和的烛光下,过道上静谧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
尽头没有关紧的木门后,露出甲板外漆黑无垠的夜色,和阵阵呼啸的风声。
这个点过道两侧除了这里,没有一间舱房打开着。
伊冬感到些许不安,如果真是寻人就算了。
要不是……扶门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摸向脚边闩门的木棍,面前还是维持着被吵醒后的倦怠神色。
覃渡风情绪有点烦躁。
他本就不是多有耐性的人,这个点来寻宋时筝有要紧的正事。
见人不在,舱房另一人又是睡眼惺忪,极为怕生的少女,想也问不出子丑寅卯。
于是站直身,委实不客气道:“既然宋时筝不在,那就不叨扰了。要是他回来,劳驾告知覃渡风来过。再会。”
语毕,也不等人回应,便转过身,径自朝背对甲板木门的另一侧走去。看方向,像是要上楼。
伊冬等人一转身,就立刻拿起门闩,重又把门拴上了。
长松口气。
吓死了。
还以为对方要抢她灵石。
她走到塌前,把放在枕边的荷包重又揣进怀里。昨夜她睡觉时嫌灵石硌肉,给拿出来。
刚才对方打量舱房时她才想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人家觉得里头有钱。下次还是不拿出来了,放在身上才安心。
伊冬拍了拍揣着荷包的衣襟,正要继续睡会儿觉,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地咕叽,饥饿感刹时潮水般涌遍全身。
伊冬:……
好吧,还得先去解决一下五脏庙。
天还没亮,食厅里,一个留着一条大绒尾看不出什么妖的小女孩正趴在柜上打盹。
被伊冬叫醒后,她揉了揉眼,从后厨端了碗馄饨出来,收了二十颗下品灵石,又回去趴着了。
食厅前后没有门,梁上垂着两块布帘。
冬夜冷风时不时穿堂而过,吹得人遍体生寒。伊冬原本想在食厅堂食,思索片刻,还是提回了舱房。
快卯正时,伊冬睡醒了。
甫一睁眼,她就看到对床榻前一名青衣少女晃动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想到昨晚被吵醒的经历,试探着开口:“…宋时筝?”
对面的青衣少女闻声,停下动作抬头望来,清秀稚气的面庞露出讶异。
“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