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梅林》书炜

16、第 16 章

　　“静静，快帮我想想办法呀！”程朝雨拉着郭静的手撒娇。
　　郭静哼唱了两句歌：“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随后出主意说：“他不是电脑维修高手吗？我们问问班上谁电脑有问题，拿去找他帮帮忙。”
　　“雪花、雪源，我回来了。”
　　梅雪雲一回宿舍，程朝雨就过来问道：“雪雲，你的电脑用着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梅雪雲有些迷茫地摇摇头。
　　“我去女生宿舍都问一遍，我就不相信。”程朝雨说完就跑出门去了。
　　梅雪雲一头雾水，看向郭静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郭静语气颇感无奈：“朝雨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找姓严的。”
　　梅雪雲了然，“所以，拿问题电脑找严冬阳维修，是吧？”
　　郭静缓慢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
　　程朝雨垂头丧气地回来，抱怨说：“怎么我们班女生这么爱护电脑啊，就没一个人能提供坏电脑。”
　　“朝雨，你们这情况，我不建议你再在他身上花时间了，”梅雪雲语重心长说，
　　“我知道，很多电视和小说里，男女主有家族仇恨都没阻挡住两个人在一起，但那不是现实生活，你想想自己周围，有见过这种情况还走入婚姻的吗？”
　　程朝雨放大音量，强调说：“我和他……不是有家族仇恨。”
　　“我知道，我的说法不太准确，”梅雪雲依然是平常说话的语调，“你想想你们在一起，每年你生日这一天，你们怎么过呢？他帮你庆祝觉得对父亲心有愧疚，不帮你庆祝又觉得对不起你。”
　　程朝雨不为所动，背过身去，说：“这是我欠他们家的，我害他们失去家人，所以我就是作为他们的家人活着的啊。”
　　“那你到底是因为补偿要和严冬阳在一起，还是因为喜欢要和他在一起呢？”梅雪雲走到她面前，微扬起头问。
　　“肯定都有啊！”程朝雨说完，摇摇头，往后退，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梅雪雲，“你不支持我？作为朋友你不支持我！”
　　梅雪雲：“如果严冬阳对你的关心程度，达到柳新对你的三分之二，我当然支持你，可是有吗？我不能明明看见前面是一个坑，我还支持你跳下去，对不对？”
　　“我的心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程朝雨靠着衣柜门，蹲下身，整个人缩成一团，下巴搁置在膝盖上。
　　梅雪雲蹲下来，放柔语调：“再说，你愿意补偿，也要看他们母子接不接受你的补偿方式；你喜欢严冬阳，也要看他喜不喜欢你，是不是？”
　　程朝雨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郭静问，“静静，你觉得呢？”
　　郭静眼神躲闪说：“我觉得，如果你们互相喜欢，那才是最好的，既是缘分也是补偿，可他……好像不喜欢你。”
　　这一刻，宿舍气氛被冻结至冰点。
　　*
　　半夜，严冬阳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脑海里回忆起和她几次遇见的情形：
　　初见。
　　雪后初晴的深冬，雪深到脚腕，天桥两边红梅盛放，天空中悬着许久未见的冬日暖阳。
　　严冬阳约了一个广告拍摄面试，路上耽误了，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他疾驰过艰难上桥的她身边，忽然又折返回来。
　　她看严冬阳大汗淋漓，笑着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严冬阳喘着粗气，话都讲不出来，硬把她拉上背，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假肢。
　　当时严冬阳特别震撼，感觉灵魂都惊出窍了，像是一个机器假人背着她行走。
　　她拿出纸巾给严冬阳擦脖子、额头和脸颊的汗水，他才回过神来。
　　又抬手为他遮晃眼的太阳光。
　　下了桥，严冬阳小心翼翼地放下她。
　　她叮嘱道：“你快走吧，怕待会儿误事了。”
　　她露出甜甜的酒窝，微笑着和严冬阳挥手告别。
　　严冬阳又抬腿跑了起来。
　　两百多米后，他猛然刹住车，自言自语道：“我忘记谢谢她帮我擦汗、遮太阳了。”
　　第二次见，在高铁站，她穿一身白色广袖汉服求婚那个男人；
　　第三次见，她挺着大肚子，被那个男人丢弃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
　　第四次见，她怀着孕肚，不知道在躲避什么，惊慌失措时，意外把他撞倒。
　　她的那句话在脑海里再次响起：
　　“和书也是要讲究缘分的，缘分没到，即使早早看了，也不能领略到其中精华。”
　　或许像柳新说的那样，我们注定没有缘分吧！
　　与书相遇都讲究缘分，更何况和人呢！我是该放下了。
　　这天。
　　严冬阳去采买电脑维修工具，看了几家有点累，他在公园长椅上喝水休息。
　　突然就听见不远处有吵闹声，还看见有不少人围观，他好奇地起身过去看。
　　是她！
　　真的是她！
　　她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与面前的女人争吵。
　　这女人，严冬阳看上去有点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不耐烦地嗤之以鼻：“都多少年了，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一个男孩来，我为家族延续香火，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孩子生下来，又忍辱负重四五年，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霸占着妻子的名分不放，你有意思吗？”
　　严冬阳：？？？
　　女人埋着脑袋，底气不足，声音微弱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调养身体，我虽然没有儿子，但也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啊，我和他本来就是合法夫妻，我为什么要放弃妻子名分。”
　　她语气非常不屑：“七岁的女儿是什么东西，女儿可以传宗接代吗？”
　　严冬阳：！！！
　　她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严冬阳冲出人群，拉住她手腕，“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男人怎么值得？怎么值得你为他变成了如今这样？”
　　事发突然，梅雪雲整个人还在震惊中。
　　“我们谈一谈。”严冬阳拉着她就跑。
　　懦弱的女人忽然换了一副神情，整个人气场十足，和刚刚判若两人，拦住严冬阳，压低声音说：“帅哥，你干什么？她还在拍摄呢？”
　　严冬阳愕然：“拍摄？”
　　寇晴：“是啊！她是我们这的兼职演员之一。”
　　严冬阳重复道：“兼、职、演员。”
　　梅雪雲向围观群众鞠躬，“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们是零木林森工作室的，在拍摄一个视频，看看大家对这种社会现象持什么样的观点和态度。”
　　“我们的视频账号就叫‘零木林森’，里面有很多社会议题相关的视频，欢迎大家前往观看，给予我们宝贵的看法和意见。”
　　知道是演出来的热闹，人群逐渐散去。
　　只有五个男生和四个女生留下来，他们互相看看对方的手机，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然后，一男生看向她们，高声询问：“那几个字啊？没搜到。”
　　寇晴高声回：“零头的零，树木的木，森林的森，森林的林，零木林森。”
　　“搜到了，”男生跑到梅雪雲面前，有些羞涩地说：“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好啊！”梅雪雲欣然答应，立即拿出手机和男生加了好友。
　　严冬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眼前。
　　“所以，之前你求婚、怀孕、老公这些都是假的？”
　　“？你说什么？，”梅雪雲一脸问号地看着严冬阳，余光又瞥见大家在催她，“不好意思，天快黑了，我们要忙着最后一次拍摄，不能和你多聊了。”
　　“我在长椅上等你。”严冬阳朝梅雪雲背影喊道。
　　梅雪雲小跑着到机位那里和几个人说话，十分钟不到，又开始了拍摄。
　　严冬阳说是在长椅上等着，其实根本就坐不住，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又在人海里消失不见了。
　　他全程盯着她们拍摄，盯着她们收工。
　　寇晴接过梅雪雲手里的麦，“给我吧，后面的事我们来弄，那个人等你半天了，赶紧去吧。”
　　梅雪雲走到严冬阳面前，出乎意料地问：“你能吃辣吗？”
　　严冬阳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答：“我还挺能吃辣的。”
　　“有什么忌口，或者不喜欢吃的吗？”梅雪雲边问边往前走。
　　“茄子，”严冬阳下意识跟着她走，还不忘及时了解口味，“你呢？”
　　“猪肝。”
　　……
　　梅雪雲在一家装修挺简朴的店面门口停下脚步，“那就这家了，他家的干锅牛肉、干锅鸡都很好吃，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他们进入门店，里面人挺多的，扫了两三眼才看见一张新收拾出来的空桌子。
　　严冬阳把菜单递给梅雪雲，“你点吧。”
　　“那就干锅鸡了？”梅雪雲投来询问的眼神。
　　严冬阳点点头。
　　点好东西后，服务员离开。
　　梅雪雲先开口，语气有些愧疚：“对了，上次你送我的书……”
　　“我知道，”严冬阳打断她说，“你送给一个脸上有兽皮痣的女孩了。”
　　梅雪雲也是后来询问郎宋，才知道小女孩脸上的东西叫兽皮痣。
　　她立即反应过来，小女孩那边出了事，忙问：“她怎么了？”
　　“你别担心，一个月前她父亲低血糖晕倒了，她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在医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已经出院回家了。”
　　“那就好。”梅雪雲松了一口气。
　　话题突然断了，陷入一种尴尬的氛围里。
　　严冬阳鼓起勇气说：“一直都没机会问，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做兼职演员呢？”
　　梅雪雲抿紧双唇，若有所思，默默凝视对面的人：
　　他在冰天雪地里扶我，看《我与地坛》，又买来送给我，还管兽皮痣女孩的事情。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他一定管了，不然他怎么知道女孩脸上的兽皮痣呢！
　　不，大街上认识的人，怎么能够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这样风险太大了，做人一定要留一个心眼。
　　梅雪雲看着严冬阳思索良久，最终开口说：“我叫薛莹，是职业学院的学生，做这个一是想赚取生活费，二是我们这个团队有一个共同目标。”
　　严冬阳眯眼看她，深深地叹息，柔声说：“你造谣！”
　　梅雪雲惊觉谎言被当场拆穿，脸颊猛然变成了嫩粉色，甚至蔓延至耳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