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梅林》书炜

12、第 12 章

　　讲台上，老师刚绘声绘色讲完一页课件，站到边上：“没时间等你们慢慢做笔记，老规矩，你们先拍下来，回去自己慢慢整理。”
　　郭静拿起手机，又想起用压岁钱买的手机没用几天就被偷的事，嘴里嘟囔道：“乌龟王八蛋，我咒你老妈水性杨花，媳妇面像如花，脑袋被人开花，一辈子没钱花。”
　　梅雪雲：“……”
　　程朝雨：“……”
　　赶去食堂吃午饭的路上。
　　某个女生走路时不小心碰了一下郭静，她横眉怒视，赶紧检查身上的手机、手链和衣兜里的钱。
　　女生被她吓得连连鞠躬道歉，拔腿就跑。
　　梅雪雲发现郭静近来实在是太草木皆兵了。

　　半夜，郭静恶狠狠地喊着：“乌龟王八蛋，你这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狗胆包天偷你姑奶奶的手机，不知羞耻、厚颜无耻、恬不知耻、卑鄙无耻。”
　　最后一个字，直到这口气息用尽，再喊下去，她可能就要气绝而亡，她才停下来。
　　“静静，静静。”梅雪雲和程朝雨爬到郭静床上，喊了半天，她才惊醒过来。
　　“雪雲、朝雨，我做噩梦了。”
　　程朝雨不断摩挲她脑袋，“别怕，没事了。”
　　梅雪雲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周六，梅雪雲带着郭静来到拍摄现场。
　　今天梅雪雲饰演一个盲人，夏天复饰演一个小偷，要特地当一些人面偷“盲女”身上的手机，看看路过的大家是视而不见，还是出手帮忙，亦或是会采取什么其他方式。
　　第一次，两个初中小女孩目睹了这次“偷窃”行为，她们本要上前告诉“盲女”姐姐，可是刚走出一步，目光与“盗贼”相撞，被后者用怒目威胁、吓退，她们最后若无其事走过“盲女”姐姐身边，不敢吱声。
　　第二次，一个一身干练黑西装的女白领看见“偷窃”行为，她先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长这样一张俊俏脸蛋的男人竟然干这种见不人的龌龊勾当，见小偷洋洋得意转身往反方向走。
　　女白领当机立断，立即脱下高跟鞋，穿着隐形船袜一边追一边喊：“抓小偷啊，大家帮忙抓小偷啊！”
　　络绎不绝的路人开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大家前后左右围攻，“小偷”没几分钟就落网了。
　　寇晴、梅雪雲赶紧跑去向大家解释：
　　寇晴：“不好意思，我们是在拍一个视频，看看大家如果看见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偷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盲人女孩的手机，大家会怎么做，”
　　“我身边这位不是真的小偷，他是我同事，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梅雪雲一边说一边鞠躬，“同时我们也非常感动，因为看到这么多人站出来帮助残障群体，我们的视频账号叫‘零木林森’，零头的零，树木的木，森林的森，森林的林。”
　　梅雪雲又重复一遍，“零木林森，账号里面记录了很多残障人士的学习和生活情况，他们看到这个视频，一定会特别感动，因为有这么多人会在他们被坏人欺负，需要帮助的时候冲出来，谢谢你们！”
　　梅雪雲说完，和前胸后背都是鞋印子的夏天复、寇晴一起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真有这个账号，粉丝还一百多万呢。”
　　“哇！他们拍了好多视频。”
　　“关注你们了，好好拍，加油！”
　　“关注你们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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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一个中年男人看见“盗窃”过程，他的目光不停在“眼盲”女孩和“小偷”身上反复跳跃，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的煎熬和挣扎，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第四次，三个看上去不像好人的男人瞅见“盗窃”过程，他们一个染红毛，一个纹花臂，一个不仅头发长还扎辫子。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就动作飞快地拦截了“小偷”。
　　“小偷”装出秒怂的窝囊样子，装傻谄媚讨好道：“三位大哥，有何贵干？”
　　辫子大哥发话：“还回去，道歉。”
　　“小偷”不再装傻，挑眉示意：“她看不见，我们四个分。”
　　红毛大哥：“嗬，再说一遍。”
　　“我不要了，我孝敬给三位大哥。”“小偷”自以为非常上道。
　　说完，他就上交了手机，红毛大哥接过手机。
　　花臂大哥拎着“小偷”衣领，四人来到“眼盲”女孩面前。
　　红毛大哥柔声说：“美女，这是你的手机，刚刚被这小贼偷了，你拿好。”
　　“眼盲”女孩着急忙慌摸了一下衣兜，才摸索着去接手机，“谢谢！谢谢你们！”
　　辫子大哥瞪着“小偷”，怒声说：“道歉。”
　　夏天复：“美女，对不起。”
　　花臂大哥：“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干这种勾当，走，我们哥三送你警察局走一趟。”
　　“不要啊！三位英雄，我保证从今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偷了，希望三位好汉和美女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夏天复哀求道。
　　梅雪雲：“三位大哥，我想他也是遇到了困难，不然也不会走上邪路，我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这一次吧。”
　　辫子大哥：“发誓，以后再偷就缺胳膊断腿，身首异处。”
　　夏天复举起手，无比郑重重复道：“我发誓，如果我当小偷，我就缺胳膊断腿，身首异处。”
　　红毛大哥轻声问：“美女，你住什么地方？我们送你，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姐，你怎么跑这来了。”寇晴跑着来到梅雪雲身边。
　　梅雪雲：“谢谢三位大哥，我妹妹来了，她会照顾我的。”
　　闻言，三人就离开了。
　　“这演技活灵活现啊！”梅雪雲给夏天复竖大拇指。
　　夏天复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臭屁道：“还用说嘛！我可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第五次，是一个从菜市场出来正赶回家的大妈看见“盗窃”过程，她拿出莴笋就追着“小偷”打，边打边念叨：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偷鸡摸狗，长得人高马大的，好手好脚的，还这么好看，做什么养活不了你，那姑娘看不见，你还狠心拿人家手机，打你个没心没肺的兔崽子。”
　　动静太大，不明情况的路人纷纷跑来围观，夏天复挣扎几下控制住了大妈的两只手，露出单纯无害的笑容，建议道：
　　“阿姨！下次你遇到这种事，不要光自己上手打人，你的力量是不够的，要学会大喊向路人寻求帮助，知道吗？”
　　大妈一头雾水。
　　梅雪雲过来，朝围观群众和大妈分别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我们是在拍一个视频，看看大家如果看见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偷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盲人女孩的手机，大家会怎么做，”
　　“我身边这位不是真的小偷，他是我同事，希望大家以后帮助人的时候要尽可能寻求外部力量，保障自身安全，谢谢！”
　　梅雪雲说完，和夏天复一起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过后，大家纷纷散去。
　　夏天复伸出尔康手，一脸惋惜，“怎么都走了，我还想给他们介绍我们的视频账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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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结束，梅雪雲上车，来到郭静身边坐下：“看了这么久，有什么感想？”
　　郭静：“感觉虽然一些人会当没看见，但并不是漠视，而是可能出于力量的悬殊，或者畏惧被报复等原因，他们也是纠结、痛苦的，”
　　“让人感觉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的是那些勇于出手帮忙弱者，惩凶除恶的孤勇者，对这个有些糟糕的社会，她们让人燃起了信心，缝上了我心里的伤口。”
　　梅雪雲：“梵姐说这叫陌生人给予的力量。”
　　郭静：“经常听你说梵姐梵姐，这个梵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梅雪雲：“梵姐患骨癌失去双腿，意志消沉了将近一年，看了很多心理医生，后逐渐振作起来，这是她为什么选择读心理学的关键。”
　　“因为这场不幸，林叔叔和梵姐关注到很多残疾人，他们本就家庭困难，因为残疾的缘故，读书成为奢望，也因为残疾的缘故，他们害怕外界的异样眼光，无法融入社会，”
　　“他们父女一合计，弄了一个残障群体免费培训基地，请了很多老师对这些不幸的同伴们进行针对培训，希望他们可以有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不再觉得自己是家庭的累赘，后来演变成梅林培训学校，”
　　“三年前又建成了一所集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寄宿制学校梅林高级中学。”
　　路遇红灯，寇晴停下车，加入话题，“这么说不准确，是后来才改的梅林，以前是叫林……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对，我也一下子不记得名字了，”梅雪雲继续说，“梵姐还经常组织同学去给他们做心理辅导，零木林森工作室算是心理辅导的意外产物。”
　　郭静还在消化着这些信息。
　　“突击测试。”梅雪雲侧过身开始用手语比划。
　　郭静解读：“不要因为曾经受到过伤害，就对所有人拉起警报线，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太敏感了也会在人与人之间竖起高墙。”
　　梅雪雲鼓掌，“进步很大啊！郭同学。”
　　“那是，郭靖是武学奇才，我顶着和他发音相同的名字，也不能太丢人是不是？”
　　梅雪雲发现副驾驶的夏天复一直没说话，通过座椅间隙倾身察看，才知道这人会周公去了。
　　“啊！”专心致志开车的寇晴，因为梅雪雲突然冒出的脑袋吓一跳，她赶紧看前方路况，“老天，我开车的时候不仅不能和我说话分我的心，也不能这么吓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一下天复情况。”
　　夏天复被尖叫声吵醒，努力睁了睁惺忪的双眼，又睡过去了。
　　郭静听到消息提示音，拿出手机，是程朝雨在303群里发消息：
　　【静静，我从学生会回到宿舍，在宿舍楼下遇见了某某人，某某人让我带爱心巧克力给你，羡慕！】
　　程朝雨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紧接着又发一条：【我已经发了很多朋友圈了，他怎么还不找我呢？柳新也说冬阳没和他提过我。】
　　郭静：【坚持住，不仅要坚持住，而且得看起来非常开心，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姓严的这号人。】
　　梅雪雲：【我觉得我们不了解严冬阳这个人，很难逼他就范。】
　　郭静：【说到这，我觉得我们对朝雨都不太了解，比如你那气氛诡异的生日，还有我们突袭那天，姓严的那句话——他牺牲自己换来的命，这么不值得你珍惜吗？】
　　【我觉得这些点都是至关重要的，就像医生治病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病人的病根，否则很难针对性地提出合适的治疗方案。】
　　半晌不见程朝雨回复，梅雪雲和郭静面面相觑。
　　郭静耸了耸肩：“看来，她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
　　“哎，她不肯说，也不肯放弃，”梅雪雲长叹一声，“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约半小时后，程朝雨才回：【说来话长，我晚上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