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喻》洞洞书

4、借住

　　林喻其实很害怕一个人在家，特别是晚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他们小区是老小区，这种老小区住的大爷大妈特别多，这个点也都睡了，小区的灯还暗，特别是楼道一直没人修的灯一闪一闪的，颇有鬼片氛围。
　　林喻刚到自家楼下心脏就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他憋了口气，一股脑地冲进六楼，快准狠地开了门，再“砰”的猛关上，顺手拍开了灯，一溜动作一气呵成，林喻长吁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又反锁了门。
　　林喻怕鬼，怕噶腰子的，怕狗。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夜夜难寐，开着灯睡不着，关了灯更睡不着。
　　第二天拉着俩乌青的眼袋子就去上课了，上课是真好睡呀，特别是数学课，什么三角函数、什么立体几何、什么圆锥曲线简直是催眠神器。
　　老师在台上讲得唾沫子横飞，林喻台下睡得哈喇子直流。高三这会儿大家都特别认真，在文科班数学虽然人人喊打，但一上课可没人敢含糊，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突然传来诡异的鼾声，老师缓缓把粉笔放下，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眼睛迅速瞄准声源地。
　　当时课堂状况十分诡谲，特安静，鼾声被衬得特响，所有人的头齐刷刷地向着林喻，同桌用手肘轻轻地推他，他愣是一动没动，老师不急不缓走向林喻，也不急着叫醒林喻，就一直摸他头，林喻感觉到有人摸他，恼得很，他有起床气，把头上的手拍开接着睡，还哼哼唧唧了两下，“谁打扰小爷我睡觉我跟谁急……”
　　这下老师也彻底怒了，居然敢当众挑衅他的底线，直接一巴掌“啪”的打在林喻头上，“谁呀！有病是……”林喻朦胧的睡眼一下子对上班主任目眦欲裂的卡姿兰大眼，林喻通电般瞬间坐直，“铃铃铃”，下课铃响了，林喻心里松了口气，“跟我来办公室！”听了这话，那口气又提起来了。
　　刚起身，腿太麻，没稳住身子，一脑袋砸在班主任鼻子上，一个捂头，一个捂鼻子，林喻从未见过一张脸上同时出现这么多褶子，“卡姿兰大眼”也闭得死死的，林喻吓死了，他脑袋硬得很，怕给人砸出个好歹来，连问：“老师，你没事吧？老师，你怎么了？”班主任感觉自己在冒烟，气的！又疼又气！
　　他不说话了，直接拉着林喻进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把捂着鼻子的手放下，“老师，没事吧？”林喻不怕死地问，班主任深吸了口气，饮了口茶，“现在高三大家有多紧张你知不知道，知道高三意味着什么吗？打仗了，你在战场上睡着了！你可真行啊，林喻，数学能拿多少分就这么放心睡！？”
　　林喻泪失禁体制，老师一说就受不了，明明想憋着的，但老师一吼，眼泪大爆发了直接。班主任一看这架势心也软了，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回去，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林喻回去之前班主任让他把家长叫来。
　　林喻去了趟洗手间把眼泪洗了，这下把他愁坏了，家长，这哪弄个家长来？
　　林喻翻开通讯录，扎眼的“俞川哥哥”一下子扎进林喻眼里，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林喻闭了闭眼，死就死吧，拔通了俞川的电话，“哥，我是林喻。”
　　那边俞川刚歇下林喻就打电话来了，“怎么了，有事？”“哥，我班主任叫家长来学校，但我哥还在俞耀那边，你能不能来一趟？”俞川沉吟了下，还是答应下来了，“行，但我现在没空，等晚上行吗？”“行行行，哥，你人太好了！”俞川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小子惹了什么事。
　　晚自习快结束了，也没见俞川来，林喻急了，不断看手机。终于，下课铃响没多久，俞川打电话来了。林喻跑到校门口接俞川，俞川没穿警服，很普通的穿着，黑色大棉服，牛仔裤，板鞋，倒像个学生。“哥，我在这！”
　　林喻朝俞川招招手，俞川表情很淡，抿着唇向林喻走近。“说说吧，犯了什么事？”“啊？哦，我上课睡觉被班主任逮着了。”林喻把人领到办公室，进去后，班主任让林喻去外面等着。
　　林喻头一回被叫家长，在外面待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门口踱来踱去。
　　里边，班主任早磨好了嘴皮，就等这会儿，说教了半小时，俞川看了对面老头嘴巴一张一合了半小时，终于结束，“嗯，我回去会说他的，谢谢老师。”
　　走出门，林喻眼睛亮了亮，“哥，怎么样？”“没事，就是让你好好学习，上课别再睡了。”“嗯，谢谢哥，肯定没有下次了。”林喻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我送你回去，家住哪？”“我住在你隔壁小区，哥，你人真好。”俞川今天第二次被发好人卡。
　　到小区门口后，车进不去只能把林喻放下让他自己进去了。“哥，那再见了，我进去了……”俞川看他待在车边也不走欲言又止，“怎么了？”林喻实在不想晚上一个人在家了，看着自己鞋面说：“哥，其实我白天睡觉，是因为晚上没睡好，我一个人在家害怕，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上啊？”俞川看着这家伙低着头可怜的小模样，这家伙怎么做到脸皮又厚又薄的？
　　“算了，哥，你不方便我自己也行的。”说着委屈巴巴的就要走。“唉，没说不行，那你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这几天都住我那吧，等你哥回来再说。”林喻不可思议地看着俞川，突然猛地发出声音：“yeah！太好了！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
　　俞川盯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出神，突然感觉自己肩上一沉，怎么一下子多了个弟弟？唉，自作孽不可活。没一会儿，林喻提着个袋子下来了，
　　“哥，走吧，我很好养活的，有人一块住就行，嘿嘿。”
　　到俞川家了，林喻这才想到要矜持，在门口扭扭捏捏不知道要穿哪双拖鞋。“愣着干嘛，进来，先穿俞耀的。”说着递了双拖鞋过来。
　　俞川家以冷色调为主，家里就那么几个主要家具，整个家都没什么人味儿。
　　“哥，你家还挺整洁。”“要先写作业还是洗澡，卫生间在这边，你睡俞耀这间。”俞川带他去房间，“我去，这是俞耀房间？哥，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吧？”俞耀房间特别卡哇伊，特卡通，以小猪佩奇，熊大熊二为主要人物。还有一床耀眼无比的粉红大床单，林喻感觉狗眼被闪瞎了。
　　“他小时候爱看这些，长大了也一直留着，你自己收拾下，我先去洗澡。对了，公共的卫生间水管坏了，用不了，只有主卧的能用，一会洗漱到我那去。”“好。”
　　林喻作业写得差不多了，拿着睡衣去洗澡，“哥，我进来了。”林喻敲了门，里头没人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看来是睡了，灯都关了。
　　林喻放轻动作，脱了衣服，开始放水，他自己没带沐浴露，就随便用了，原来俞耀身上就是这味儿啊。洗完要穿衣服了，脚下一个不慎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林喻痛得说不出话，一时站不起来。
　　俞川被卫生间的动静闹醒了，“怎么了，林喻！”没人应，“林喻！”俞川大步走到浴室门口大力敲了敲门，“林喻，你怎么了！”只有滴水声，俞川拧开门直接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喻只穿着内裤坐在地上的画面，俞川走近问他摔倒哪了，林喻被钝得发不了声，俞川大力在他背上顺顺，林喻感觉好受多了，但屁股还是疼，“我穿裤子的时候摔了，屁股疼，起不来。”
　　俞川直接给他抱起来，跟抱小孩似的，抱到自己床上，顺着脊柱摸了摸林喻的尾椎骨，林喻特怕痒，给这一摸，又疼又痒，“哥，我没事，就是摔疼了。”制止了那双摸自己屁股的手。
　　“我给你拿红花油揉揉，不然明天还得痛。”“哥，别，我……”“我男的，你害什么臊。”林喻直接把红花油倒在手上，给林喻揉起来。“哈哈哈哈，哥，别揉了，哈哈啊哈哈，好痒。”林喻笑得臀尖肉一颤一颤的，扭来扭去，不让俞川揉。俞川直接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别动。”林喻不敢动了，老老实实趴着，但就是忍不住笑。
　　好了后，俞川用同样的姿势给人抱回卧室，林喻枕在俞川肩上，脸红得要滴血了，一方面是笑的，另一方面是自己就穿着条内裤给人抱着，好丢人。
　　俞川把人按进被窝里，看着他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脸若有所思，唇角忍不住勾起来，小孩害臊呢。把人扔被窝里就要回房间了，林喻羞得躲在被窝里不露头，听到渐远的脚步声，在床上翻了几圈，心里暗喊，啊，这要我明天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