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魂》探泉逐月

10、破阵

　　昨夜寒风凛冽，今天却无比燥热。
　　他们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气温明显升高。
　　珝璟看到满头是汗的师父，就想着给他挡挡光，故意走在他前面，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一棵可以乘凉的树，让师父在自己的影子下庇荫。
　　过了一会，他扭头，看到楚星落额头上的汗珠已经被风抚干，滚烫的面颊也慢慢恢复原来的模样，开心地笑了笑。
　　楚星落不解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珝璟摇了摇头，继续寻找着出口。
　　他一愣：“不对，这影子不对劲！”
　　他突然大惊道：“师父，这影子有问题！”
　　楚星落低头看了看影子，疑惑道：“如何？”
　　“你看，这影子从太阳升起后就一直是一个方向，按常理来说，即使我们这里看不到太阳，影子也会随太阳高度而不断变化，而我的影子一直都是向后，无论是方向还是大小都保持不变。”
　　楚星落这时才注意到这些，也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珝璟一直为他遮凉这件事。
　　在慌乱之中楚星落突然扭捏起来，低声道：“谢谢。”
　　这可把珝璟弄得不好意思了，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事！何况我不是这意思，师父要误会。”
　　楚星落顺着珝璟的推理，道：“那么也就是说，无论我们去到哪里，所在位置的光线都是一样的。”
　　“没错。”
　　两人思考着问题所在，突然珝璟喜出望外地拍了拍楚星落的肩膀，雀跃道：“师父你快看，那！”
　　楚星落顺着珝璟所指的方向望去，是石山上一块会反光的砾石，他一跃而起，一看是磷灰石。
　　磷灰石一经太阳照射就会如同铜镜一样反光。
　　他们一看每一座石山上都有这么一块银闪闪的石块。磷灰石在白天交相辉映，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系统，照亮了整座石林。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一个设计好的迷宫里打转，他们推测，这些石山并不是原来就在这里的，而是一个阵法。
　　有人借助光线和镜子布的这个阵法：随着太阳高度的变化，光线随之改变，反射在磷灰石上的光线就不同，从而推动阵法，不停地变换石林，这才将他们两人困在了这里。
　　楚星落拔出念珏，将一块磷灰石斩碎，顿时，光线阴沉下来，而且光的角度明显不一样了。
　　两人觉得地表开始晃动，越来越剧烈，楚星落一下没站稳脚跟，还好珝璟一把扶住他。
　　“师父，没事吧？”
　　“没事！”楚星落刚想推开他，不料地面摇晃得更加剧烈起来，这次一头扎进了珝璟的怀里。
　　落石朝他们砸去，珝璟抱起楚星落灵巧地躲开。
　　他把楚星落放在了一个小平台上，为他设置一个屏障，叮嘱道：“师父站在这别动！”
　　“断崖！”珝璟握着剑就朝那些磷灰石斩去。
　　可这时，所有的石山仿佛活了一样，朝珝璟挤压去。
　　楚星落从没发现珝璟有这等功力，断崖一挥，斩裂一座座大山，碎石纷纷落下，可石山并未停下，反而对珝璟的进攻更加猛烈。
　　珝璟瞪大眼睛，大惊失色，他看到楚星落所站立的那座石山也开始移动，纷纷细碎的小石块朝他砸去。
　　楚星落拿着念珏抵挡，却脚步不稳，要飞起时却被落石阻止。
　　电光石火间，珝璟就一手搂住楚星落的腰起飞，一手用断崖把所有落石都斩碎。
　　可珝璟的手臂还是被砸伤了，不断渗出血来。
　　两人一起斩碎石山上的磷灰石，每斩碎一块，就有一座石山停下。
　　不过显然，凭借他们自身的法力是没有办法对付这整座石林的。
　　数十座山朝他们涌过来，楚星落突然想到昨天不是买了一个万齿轮吗？他找了半天，从衣袖里掏出那个拳头大小的东西。
　　按照摊主的介绍，念出口诀后施展法术，这个万齿轮变得硕大无比，有一座石山那么大。
　　千万颗齿轮如同猛兽的牙齿，啃食着石山，不一会就把石林啃食殆尽。
　　石林变成了灰烬，一阵风袭过，铺天盖地的灰就朝珝璟和楚星落扑面而去。
　　珝璟下意识的抬起手，护住楚星落，自己吃了一脸的灰。
　　两人终于走出来石林，看到一座耸入云端的石山，在云雾缭绕中透出一束光照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这就应该是操控石林的光源了。
　　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朝光的方向走去，爬到山腰的他们向下望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到达目的地，发现光来自一面硕大无比的铜镜，周围也有许多铜镜，将整个山顶照射得十分明亮。
　　珝璟将楚星落护在身后，替他挡住镜光，柔声道：“师父，我在，你退后！”
　　一道白光闪现，打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只看得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晕乎乎的感觉袭来，两人陷入了昏迷。
　　等楚星落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昏暗一片，阴沉得让人压抑的天空下是漫天黄沙的大地，阵阵翻滚的岩浆四起，一眼望去，天地相连，红黑一片。
　　他的头顿时感觉眩晕，再一睁眼，眼前集结了六界的人，全部穿着兵甲，表情凝重的看着眼前一个邪气四溢的邪魔。
　　楚星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那邪魔竟然是珝璟！
　　此时的珝璟正如同那夜破庙里充满阴戾。两只眼睛赤红如血珠，额间的印额透着邪气，身披红黑色战甲，气势足够威震这六界。
　　楚星落就眼睁睁看着，珝璟杀害六界同袍，他大声喝止，可却没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他想要去拉住珝璟，却怎么也抓不到他。
　　“念珏！”珝璟高扬一声，万剑齐发，众仙众妖纷纷倒在地上。
　　“念珏！为何是念珏？”楚星落不解。
　　帝尊发话：“珝璟，如果你立刻收手，我们可既往不咎，不然，就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
　　珝璟用愤怒诡异的声音魔笑道：“桀桀桀桀，本尊收手，但我师父呢，我师父的仇怎么报？帝尊，你当真不记得千万年前你做过的事情了吗？”
　　“住嘴，孽障！”帝尊害怕的打断他。
　　“千万年前，煜君究竟为何会背叛天界？为何会惨死？为何你要将瑾圭一族屠杀？为何……”
　　听到这儿，帝尊立刻拔出剑朝他刺去。
　　倏然间，随着一阵浓烈的黑烟滚到另一方，珝璟笑着出现在那。
　　“怎么，害怕了？那就不聊千万年前，我先不和你算旧账，你就告诉我师父是怎么死的？你若没个交代，我就让这六界给他陪葬！”
　　说着念珏刺出，剑法已达到了第十重——斩灵！
　　显然这六界都不是珝璟的对手，他只要一个目的，为师父荡平这不公的六界，向世人证明师父的清白。
　　楚星落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涌入耳中，不明所以，只知道自己最可爱的徒弟入了魔，六界不得安宁。
　　“珝璟，给你最后的机会！”帝尊高高将一根手链抛起，试图用法力摧毁它。
　　这是一根红绳，上面有一颗乳白的珠子，珝璟看着它连连摇头，眼角的泪花足以显示出他的恐惧。
　　“不要，不要！”珝璟刚刚的气势全无，剩下的是苦苦哀求。
　　楚星落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和珝璟的那对“心有灵犀”绳嘛，怎么了吗？
　　帝尊轻蔑的威胁着：“你若再知悔改，我便毁了他，让楚星落最后一丝元神不保！”
　　“师父，师父……”珝璟哭得就像一直住在楚星落心里的那只小蝴蝶。
　　帝尊仿佛在看热闹似的，用凄厉而又期待的语气道：“你现在自戕，我保你师父元神不散，并且好生将养着他，直到化形。”
　　“啊——！”珝璟试图一把夺过“心有灵犀”绳，可还是失了手。
　　“给过你机会了，珝璟！”
　　帝尊调动六界排兵布阵，一批批的士兵朝珝璟进攻。可珝璟却不理会身上一道道口子，只向帝尊不断发力。
　　“这人莫不是疯！”
　　“他不理会这些兵将，只向帝尊进攻，就算有再强大的身躯，也挨不住啊！”
　　“他这般没脑子，岂不是更好？”
　　“这就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玉魔尊，现在也不是流血不止。”
　　众仙魔人纷纷议论。
　　可珝璟为何只攻打帝尊？自然是想要拿回“心有灵犀”绳，什么事情都没有师父重要，包括自己的性命。
　　楚星落发了疯似地阻拦，可都无济于事，这只是虚幻，珝璟听不到他说的话，看不到他，感知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师父就在他身边。
　　终于珝璟拿到了绳子，但身上早已千疮百孔，鲜血从口中流出，他却把手中的红绳攥得紧紧的，笑得很开心。
　　他立马警惕起来，用断崖坐阵，形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屏障，周围的人以为他又要放什么大招，都戒备着。
　　可珝璟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个小小的屏障里，捏着那根红绳，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玉珠，好似在安抚，好似在与他进行心灵感应，或笑或哭，入魔入迷。
　　突然一道红光乍现，珝璟将全部法力倾注入红绳里，奄奄一息地看着它，仿佛看到了师父，酣甜一笑。
　　法阵渐渐褪散，“心有灵犀”绳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剩珝璟端坐在那，慢慢的，他也变成了一缕缕青烟，四散在空中。
　　楚星落只感觉胸口好痛，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刻的感受，就感觉真的好痛好痛，任凭他如何嘶吼，都不能够消散这种感觉。
　　他到这是虚境，他好想醒过来，紧紧抱住珝璟，他不愿这一切发生。
　　而珝璟也同样进入了虚境，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瑾圭族的景象，只不过与他认识的不同，还没有落霜殿殿，也就是楚冉上神都还没诞生，应该是千万年前的瑾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