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言》墨染忘川

20、第 20 章

　　地面的阴影似滚水，沸腾。
　　升腾，冲起。
　　遮天蔽日。

　　阴影冲天而起，犀角兽耸了耸鼻子，猛的停住，疑惑的打量风狼背上的人。
　　风鼓动她身上的黑袍，种石长出，脸上的面具闪烁电流，随后破裂，露出那张被种石吞没的脸。
　　阴影袭裹施方也，瞬息间，阴影涌入她的身体，她踏空而立，黑袍鼓动，脸上的种石碎裂，化作瑰丽的种纹爬上脸颊。
　　双眸掀开，那对偏灰白色的眸子完全失去瞳仁，整体化作银白，有弯曲迂回似咒文的黑纹爬上眼角。

　　施方也脑子混沌，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一层银色，她面无表情的垂眸，凉薄又不可一世。
　　“跪下。”
　　下方的犀角兽前肢一弯，猛的匍匐在地。
　　它仰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挣扎着想要站起。

　　施方也咬牙，唇角滑出鲜血。
　　她看向下方的风狼，指了指灵遥离开的方向，开口：“去。”
　　风狼嗷呜一声，瞬间窜了出去。

　　“吼！！！”
　　犀角兽挣脱了言灵，施展重力，施方也身体一晃，落回地面，与这股压迫抵挡，虽不至于跪下，却难以挪动。
　　那长角已至眼前，她抬手硬生生抓住长角，双脚顿时陷入地里，被推着向后滑动。
　　抓着长角的手冷白却有力，青筋暴起，手腕和手指上都勾勒着种纹。

　　***
　　另一边，禁区深处，十米高三米厚的钢铁墙壁内部，数不清的异兽从更深处奔腾而来，墙下穿着各色恐清局作战服的异能者施展能力，阻拦异兽，却略显吃力。
　　不断有浑身浴血的人被送到墙的另一边治疗。
　　“怎么回事，这些被感染的异兽为什么突然这么疯狂！”
　　“现在明明不是兽潮的时间！”
　　“队长！刚得到通知，局里检测到昨天整个14区的域，能量都有巨大的波动，很可能是这股波动刺激到了异兽！”

　　数道巨大的光炮落入异兽群，爆炸，掀起飓风。
　　“上墙！！撤退！上墙！！！”
　　一名披着军服大衣的男人高喊着跃上高墙。
　　高墙边沿立即升起光盾，间隔一米，地面出现一具流银的炮形机械。
　　数百人顿时齐齐跃上高墙，操作光炮。

　　而在距离高墙不远的外部，灵遥快速的朝着高墙移动着，很快，她眼中映出前方的战斗场面。
　　脚底的冰朝上延伸出一条道路，她刚踩上冰面，身后突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和风声。
　　“嗷呜——”
　　一只冰锥刺穿黑狼的腹部，灵遥头也不回的踩着冰向前一跃。

　　“嗷呜！！！”
　　风狼直接蹭着冰锥往前一扑，冰锥划破腹部，留下伤口，却没有血淌出，伤口也很快凝聚。
　　灵遥察觉到了异样，转过身看去，皱眉。
　　“风狼？不对，风狼不是黑色的。这是什么东西？”

　　风狼扑到灵遥面前，尾巴焦急的甩动，侧着脑袋冲着来时路不断嚎叫。
　　灵遥眼神闪烁，打量着漆黑的风狼，抬眸看向风狼所指的方向，一道猛兽的吼叫声夹杂着后方的混乱爆炸声，送入耳中。
　　“地阶！”灵遥猛的想到什么，窜了出去：“小斥候！”
　　风狼嗷呜一声，甩着尾巴追了上去。

　　***
　　立着几根树桩的空地已化作沼泽，在空地旁边的树林中，有一条长且足有膝盖深的坑，一路延伸到百米开外。
　　在深坑的尽头，是一只小山般的犀角兽，背上和腹部有几条很浅的刀痕，它垂着头，长角被一双冷白的手拽住。
　　施方也膝盖以下已经血淋淋，她呕出一口血，身体传出一声骨头折断的闷响，她猛的跪在地，难以站起。
　　——重力压断了她的脊椎。
　　双手已经脱力，不断颤抖，犀角兽愤怒的嘶吼一声，脑袋一昂，长角往前，颤抖的双手滑过角。

　　尖利的长角刺入血肉，穿透而出。
　　犀角兽长嚎一声，仰头，顶着施方也向前狂奔。
　　不远处，是一块巨石。
　　施方也身上的种纹缓缓褪去，她趴在犀角兽头上，腹部被长角刺穿，意识已经有些恍惚。
　　她抓住角的底部，试图将自己拔出来，一用力，便咳出一口血。
　　不会……真的要录遗言了吧。
　　犀角兽顶着施方也，踏着步子，要将她撞上巨石。

　　“畜生！你敢！”
　　一道冷喝至前方传来。
　　空中突然出现上千只冰箭，呼吸间便冲着犀角兽飞去。
　　冰箭刺穿犀角的皮肉，寒气侵入，它痛嚎一声，甩动着脑袋。
　　施方也鲜血纷飞的被甩上半空。

　　空中再次凝聚出上千只冰箭，在冰箭落下的瞬间，一双手揽住了施方也。
　　她咳出一口血，掀开眸子，灵遥那张英气的脸映入眼眸。
　　“老……咳咳，老板，我还以为……你，你要食言呢。”
　　掌心的背是瘫软的，骨头已经碎了。
　　灵遥皱眉看着她唇角不断淌出的鲜红，双手抱着她落到地面。
　　“地阶高级的犀角兽，我也不一定打得过。”

　　“嗷呜！”
　　风狼气喘吁吁的出现，跑到灵遥身边，围着对方怀里的人不断转圈。
　　灵遥打量这只风狼，又看了眼施方也没被面具遮挡的脸，眸中情绪翻涌，眼角瞥到已经彻底被激怒的犀角兽，知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将怀里的人放上风狼背部，拍了下风狼的屁股。
　　“带回休息站。”
　　风狼立即驮着施方也绕开犀角兽朝着外围的休息站跑，被激怒的犀角兽前肢一踏，刚跑到它身后的风狼立即被重力压着趴在地上。
　　施方也担心这最后一只也被击碎，立即将其收回了阴影，人坠落在地。

　　犀角兽打了个响鼻，看了眼灵遥，转头袭向施方也。
　　一柄冒着寒气的长刀出现在长角和施方也的脑袋之间，抵着角尖，寒冰凝聚，扑向犀角兽的双眼。
　　后者被瞬间逼退，灵遥伸手抓着施方也的衣领，抬手一丢，施方也面朝下挂在了一支粗壮的树枝上。
　　她腹部伤口被压迫，断裂的骨头刺入血肉，再次喷出一口血。
　　疼得直想骂人。
　　这女人！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树下持刀的女人，长身玉立，周身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她顶着重力，冲向犀角兽，一人一兽瞬间战做一团。
　　即使被重力限制，灵遥的速度依旧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很快，犀角兽身上出现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它却并未受到重创，反而更加愤怒。
　　重力再次升级，跃到犀角兽头顶的灵遥身体猛的向下一坠，她立即稳住身形，落到犀角兽背上。

　　脚下的地面受不住压力，开裂。
　　冰箭再次凝聚，朝着犀角兽的伤口处刺入，犀角兽奔跑着躲避，将背上的人甩下，灵遥顶着重力空中一个翻滚，落到地面，左手撑地，右手握刀挡住长角，整个人被推着向后滑了好几米。
　　灵遥收刀向着侧面滑开，犀角兽收不住力，向前踉跄了几步，她立即踩着升起的冰柱立于半空，双眼飘过冰寒的雾气，举刀。
　　“冰封万里！”
　　长刀挥下。
　　一道巨大的冒着寒气的冰棱刀气飞向下方的犀角兽，犀角兽灵活避开，刀气撞到地面，瞬间炸开，以落点为中心，周围近百米的范围，被冰川覆盖。

　　犀角兽被冰封，漆黑的双眼转动，怒瞪半空中的人。
　　挂在树枝上的人看着下方的冰川，感受到一股寒冷。
　　立于冰柱上的灵遥双眸寒凉，突然弯腰咳出一口血。
　　她抹去唇角血渍，跃起，单手抱起施方也，踩着树枝冲向前方。

　　“你……你没事吧？”
　　施方也下巴搁在灵遥不算宽阔的肩上，瞥一眼女人唇角的血色，心情复杂。
　　没想到这人真来救自己了。
　　“死不了。”
　　灵遥头也不回的在树之间奔跑，很快便远离了那片冰川。
　　前方出现了那片被冰封的沼泽。
　　施方也虚弱地开口：“离休息站不远了。”
　　“嗯。”
　　灵遥抱着她落地，踩上冰面，突然偏头呕出一口血。

　　后方传来清晰的什么炸裂开的声音，有风携裹着冰川的寒气扑向二人。
　　重力一瞬间笼罩二人，施方也受不住，喉头耸动，血淌出嘴角，滴到女人背部的衣服上。
　　“咳咳！抱歉，衣服……脏了。”
　　灵遥的冰川被破，本就有些透支，又被异能反噬，她实在没空管衣服的事情了。

　　巨大的脚步声快速接近，灵遥将施方也放到树下，摸出蓝晶吸收，又掏出一管蓝色的药剂饮下。
　　她身上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寒气，气势比之前更甚，脸色却更加苍白。
　　犀角兽出现，落到冰面，冲向灵遥。
　　灵遥提刀一甩，周身的寒气于身后不断凝聚，一道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却高大了数十倍的虚影出现在她身后。

　　犀角兽奔袭而来。
　　修长的手紧握长刀，举过头顶，巨大的虚影手掌微合，高举头顶，掌中凝聚出一柄巨大的冰刀。
　　巨大的身躯已至眼前。
　　长刀挥下，虚影手握冰刀，随着挥刀。

　　长刀和冰刀同时落到犀角兽的脖颈，向下一压，它四肢一弯，跪趴在地，重力使得灵遥双手微微颤抖。
　　手腕上青筋暴起，冰刀刺入骨肉，虚影爆开，化作无数冰锥冲向犀角兽脖颈处的伤口。
　　犀角兽嘶鸣一声，一片冰自伤口处深入内脏，寒气冲入骨肉，自漆黑的双目中冲出，它呜咽一声，不甘倒地。

　　灵遥收刀入鞘，身体一晃，单膝跪地，冰面出现一滩鲜红。

　　挂在树枝上的施方也（想不通）：这女人到底是顾我死活，还是不顾我？
某人：死不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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