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言》墨染忘川

2、第 2 章

　　垃圾场上空的黑色物体开始飞快延伸，如同运行正确的代码，一块块垒砌，呈半球形，将天空和整块场地完全笼罩。
　　半球形飞快蔓延，将方圆两公里的一切全都吞噬。

　　在黑暗笼罩周边时，蓝星上所有配备着光脑的人都同时看到了面前的弹框。
　　【狂欢区：新生“域”内部直播将在十分钟后开启，欢迎前来观赏，参与全民狂欢。】
　　整个屏幕上方循环滚动着这条红字，下方是一个个黑暗的直播间。
　　人们看着病毒一般无法关闭的弹窗，或习以为常的无视，或恼怒咒骂。
　　“这才多久，直播又开了，恐清局到底有没有在办事！”
　　“就是，最近‘域’的产生速度怎么比之前还快了？”
　　“烦死了，三年了，这直播还没想到办法关闭吗？谁想看那种恶心血腥的东西！”
　　“这次居然有五十多个直播间，怎么进去这么多人？没提前疏散？”
　　“这次的‘域’在边缘区啊，都是些拾荒的兽人，疏散不疏散也没什么意义。”
　　“嘘，小声点，被那些平权主义听到，你小心挨举报。”
　　“……”

　　另一边，恐怖清理局总局，安全技术部门中人来人往，数十个人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最前方的男人顶着一头卷曲的乱发，戴着黑框眼镜，面容年轻，他敲着桌子，语气严肃，语速极快。
　　“动作快，只有十分钟，立刻把直播背后的信号源找出来！”
　　“三年了屁都摸不到，你们也好意思在总局坐着，不如去边缘区拾荒算了！”
　　众人脸色难看，闷着头敲击键盘。

　　同时，“域”内部。
　　破旧的水泥房外，街道边，堆满垃圾的古旧垃圾桶旁边躺着裹着黑袍的施方也。
　　黑幕降临的瞬间，无处不在的阴影中冒出无数粘稠的液体，裹上身体，液体凝成触手，伸到她机械面具的侧面，轻巧一勾，齿轮的碰撞声打破了寂静，那张银黑色的面具突然寸寸收缩，逐渐缩成硬币大小，从脸侧滑落在地。
　　头上的兜帽被一只触手轻柔的拨开，自发上滑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灰白的长发，一对毛茸茸的乳白色兽耳立在头顶，平直的双眉锋利如剑，丹凤眼，眼尾下垂，眼中那神性的灰白双瞳已经失去光泽，鼻梁高挺，失去血色的双唇略薄，搭着这死后苍白的脸色，这张脸显得冷心又薄情。

　　黑色的粘液滑到了不再淌血的脖颈伤口处，覆盖，突然从伤口钻了进去，在脸上滑动的触手也纷纷从双眼、鼻孔中钻入，那双薄唇被撬开，黑色粘液冲入。
　　施方也的身体漂浮，无数的黑色粘液从阴影中钻出，又钻入了她的身体中。

　　“咚。”
　　寂静的黑暗中响起一声心脏的鼓动。
　　在最后一滴液体钻入施方也身体中时，那对灰白双瞳恢复了光芒，她瞳孔一缩，整个人坠落在地。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
　　“我没死？”

　　“刺啦——”
　　路边半空中漂浮着的一个球体闪烁着亮起，微弱的光芒正好照亮了施方也这一片地方。
　　她转头打量周围，抬手摸上脖颈——伤口消失了。
　　难道刚才的事情，都是梦吗？

　　正想爬起的她突然感到身体内部一阵剧痛，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横冲直撞。她转身撑起身子，一张脸惨白。
　　突然，她闷哼一声，头向上扬起，修长的脖颈上爬满青筋。有坚硬的黑色固体自她的右眼冲出，一块一块的向上攀爬，逐渐包裹了整只兽耳，似角，又似半块面具，贴在右侧脸颊。后，原本存在一道伤口的脖颈处也冲出数条黑色固体，向上攀爬，停在下巴处。
　　施方也疼得咬牙，颤抖着手触摸，手感坚硬，且这东西与她的血肉相连，无法拔掉。闭眼内视，她胸膛正中央漂浮着一颗透明的珠子，正散发着黑色的雾气，有一股银色的光自珠子右边的菱形银色晶体中发出，缠绕着珠子，抑制着黑色雾气的侵蚀。
　　菱形的那颗，是她的言灵异能晶核。
　　这是她原本就有的异能，末世生存多年，她靠这个异能，也算混得风生水起。
　　但这颗珠子她从未见过。
　　珠子左边还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爬满裂缝的黑色晶体，那晶体微微旋转着，吸收着黑色雾气。
　　她退出内视，抚上胸口那颗黑色晶体对应的位置，冰冷双瞳中闪过一丝温柔。
　　还在就好。

　　她咬牙起身，启唇：“回去。”
　　右脸仍在攀爬的黑色固体瞬间停滞，随后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下褪去，最终钻入右眼不见，脖颈上的也消失了去。
　　在施方也没有注意的地方，无数的黑色液体自她足底爬出，融入了她身后的影子中。

　　她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松了口气。
　　能控制就好。
　　将身上的黑袍脱下，她查看起了身上的装备。
　　身上的衣服上有许多皮带和卡扣，她找了半天才将其脱下。总觉得腰上缠着什么，衣服脱下后，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正缠在腰上。
　　施方也：“……？”
　　抬手，犹疑的摸上脑袋，指缝间有毛茸茸的触感，摸了几下，确定了，是耳朵。
　　怎么回事？她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连血统都变了！？

　　外衣脱下后，她里面就剩一件单薄的黑色背心，缠在腰上的尾巴垂落，还心情颇好的摆了两下。
　　无奈，她没有有关此处和这里的自身的记忆，只能将这些放下，看看漆黑一片的街道，摸了摸裤兜，有东西，像是纸。
　　手捏着东西伸到眼前，一共四五张纸，纸面整体呈蓝色，上面印着一个老人的半身，还有奇怪的花纹，右上角有数字“10”，看起来像是纸币。她在两个兜都摸了摸，一共找出来三张10面值的，两张5面值的，和一张20面值的。
　　如果这东西真是这个世界的纸币，那她真的不是一般的穷。
　　想到自己睁开眼就在垃圾站，她将纸币揣回兜里，将黑袍和上衣团成一团，丢在垃圾桶旁边，又蹲下身伸手在地上抹了几下，伸手在手臂和脸上脖子上都抹了些灰。

　　“这位朋友，快跑！”
　　右边的平房中突然窜出来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作战服，领口和腕部有蓝色的标志，他头顶着一对黑棕色的耳朵，屁股后面是一条黑棕色的短尾。
　　施方也垂下手盯着男人，眯了眯眼。
　　他从哪里出来的？看得到这里吗？

　　“别愣着了！我探测到有东西过来了，快跑啊！”男人跑过来，满头大汗。
　　施方也盯着他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食指微动。
　　没有记忆，不知自己身份，不知此地是何地，危险也未知，施方也每行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她惜命，也不喜欢意外。
　　她看着男人憨厚的脸，危险的眯起眼。
　　杀了好了。

　　男人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搓了搓手，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我叫林鑫，是第三局的清理员，你别担心，跟着我，我带你去找局里的人，一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清理员？这又是什么？
　　施方也垂在腿侧的手微动，食指抬起敲了敲腿，盯着林鑫，双唇微动。
　　还是杀了吧。
　　“自尽。”
　　“什么？”林鑫转头四处打量，面色焦急，一时没听清，皱眉看向施方也“什么自己？”
　　施方也眉头紧皱：“没事。”
　　——她的言灵失效了。

　　她垂眸内视，体内那颗珠子周围的黑雾被银色晶核完全压制，但银色晶核的光芒却十分微弱。
　　难道，若要压制那怪东西，就无法使用言灵？
　　真是天胡开局。

　　“你从哪里过来的？”施方也依旧没有放弃杀了林鑫，她看了眼刚才林鑫跑来的地方——街对面紧闭着门的小卖部。
　　“我从隔壁那条街过来的，从小卖部后门进去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就出来了，正好看到你。”林鑫抹了把汗，突然闭上眼，眼角闪过一抹蓝光，睁开眼后他更显焦急，伸手要拉施方也：“快走，我预感到有东西马上就过来了！”
　　施方也躲开林鑫的手，打量的看他几眼，“什么东西？”
　　“这个‘域’是新生的，我也是第一次进，我哪知道是啥东西！反正不外乎是被恐怖感染的怪物，快走，我只是个探测器，没有武力。”
　　“恐怖”、“域”。
　　又是这个，“域”到底是什么？“恐怖”又是什么？

　　施方也抬头看向前方，施施然抬腿向前，“那就走吧。”
　　“走走走！”林鑫拔腿跟着施方也，跑了几步，见施方也丝毫不急，急得抓耳挠腮，“你是边缘区的拾荒者吧，日子是比较苦，还流年不利进了‘域’，但你也别这么丧气啊，不一定会死呢，跑几步吧我的姐啊！”
　　边缘区，拾荒者。
　　又是新的未知词。
　　施方也心里叹气，跟着林鑫跑了几步，但这人太胖，跑不快，她不费力气就能跟上。

　　两人刚跑出这条街，身后的黑暗中突然传出几声兽吼。
　　跑在前面的林鑫一个踉跄，哭丧着脸：“我就叫你早点跑吧，你看……完了完了，我林三金今天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施方也看他那副丧气表情，挑了挑眉。
　　看这幅胆小的样子，不像是能伪装的。

　　数十只浑身黑色尖刺的犬类生物自街边的房顶跃下，拦在了二人面前。
　　二人停下脚步，林鑫伸手拦在施方也身前，大喊一声，身体膨胀，生出毛发，变成了一只近两米的——棕熊。
　　棕熊冲着这群怪物怒吼一声，然后，扛起施方也转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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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施方也：我又活了！
林鑫（吓哭）：不是吧姐，初见面就想要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