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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赎罪 ...

  •   俞昕拉着我往海诚离开的方向走去,蹑手蹑脚的样子,或许配副墨镜会更像一个侦探。

      我被牵着,漫无目的地跟随着俞昕,不时望向周围的门店,突然看见橱窗前的自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拉住俞昕,她回过头,询问道:“怎么了,春意?”

      我看着她,慢慢地牵着她的手,摇摇晃晃,“俞昕,海诚不喜欢我,我也只把他当朋友,所以我们没有权利去看他是否有女朋友,这是他的自由,而且也不能说他是渣男。”

      俞欣纳闷,“那他为啥那天突然出现,说要守护你,却又不喜欢你,这话术怎么看,怎么像海王。”

      “其实,我之前见过他,看见他准备跳海,把他救了上来,所以可能他是想报答我?”我刻意隐瞒自己在海边散步的原因,利用他,为自己开脱虚无的罪名。

      “也可能他说话就是这么没头没脑让人不着调吧。”

      俞欣表情变了变,开口道:“原来他也是个伤心的人呀。”

      真是好骗的孩子,我这样想着。

      “那我以后不叫他渣男了。”俞欣发誓道,一幅改过自新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呢?”我说。

      “回家吧。”俞欣说。

      就着月色,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初春,又寒冷又温暖的初春,矛盾的季节。

      清晨,薄雾,甜品店。

      周一,或许是因为工作日,来到甜品店的人特别少,连星海也因为今天早上要考试,匆匆赶到学校,所以没有照例来到店里。

      因为昨天打过招呼,所以我并不稀奇,只是我很震惊,海诚的缺席。或许是他的到来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者说一种依赖,我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橘色的太阳晃了眼,我抬起手遮住些许,发现自己手上闪着蓝光。

      我以为是看错了,把手放下来看,蓝色的光芒又消逝了,或许是我眼花了。

      晌午,与清晨的凉爽截然不同,太阳烤的人热得难受,明明是初春,温度却高的不像话。

      叮铃铃,风铃响动的声音。

      “你好,我要三个冰淇淋。”说话的是一个少女,高中生模样,和她通行的还有两个女孩。

      “好的。”俞欣听见声音,就坐起来,开始工作了。

      少女们找到一个没有太阳照到的地方坐下,自由自在地交谈。

      “今天怎么这么热呀?”一个外面穿着秋季校服的少女脱下了外套,放在靠背上。

      “对了,你刚来海城,可能不太清楚,今天是7号。海城每个月的今天都会海水退却。”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扬起嘴角,对她说道,颇有一幅说书人的架势。

      脱掉外套还是不能一解炎热,少女一边用手扇风,一边疑惑道:“为什么呀?这和今天热有什么关系吗?”

      坐在少女旁边的朋友说:“没有,其实今天一般来说是会下雨的,初春嘛。”

      “不过还是为什么海水会退潮?按道理来说,这几天应该涨潮很厉害吧。”

      坐在对面的女孩接过话柄:“海城的研究人员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是一种很反常的现象,无论冬天,夏天,还是秋天,春天,每个月,月月如此。”

      “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这一天是神族大战的日子,具体是哪一个月,他们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在这一天,神族大战,许多神明就此陨落,留下来的神明,被禁锢在自己所守护的城市,每一个月的今天都会赎罪。季节出现反常现象就是神明在赎罪。”

      “孩子,你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王子公主什么的,应该是你家的常客吧。”

      “你俩真烦人,反正我爷爷是这么说的。

      我看着坐在桌子上的三个少女,把冰淇淋端了过去,“好好享用。”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姐姐。”

      “不用谢。”

      讲故事的少女抱怨道:“那你俩还听不听?”

      “听,听,爱听,多讲。”

      “爱听,爱听”

      两人连忙哄劝说书人,一会扇风,一会喂冰淇淋。

      女孩看样子,接着讲:“赎罪那天,神明曾经降下的恩罚全部消逝,因为神明的力量也会消失,他们会经历曾经人间所经历的痛苦。”

      对面的女孩不解:“为什么神明的力量也会消失?”

      斜对面吃着冰淇淋:“怎么经历痛苦?”

      说书人一字一切:“这就是赎罪,神明无法用力量来治愈痛苦,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经历和承受。”

      “而如何经历,就是神明以肉身承受血肉之痛,就像人类那样,一遍又一遍。”

      “不过神早在千年前就全部陨落了。所以,看不见很正常,这些反常现象可能就是证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故事耐人寻味,我和俞欣两人坐在旁边桌,偷偷地听着说书的少女娓娓道来。

      听着故事,俞欣感叹:“海城真是座神话氛围浓厚的城市。”

      我笑着回答:“确实,这里的男女老少似乎都了解一二,感觉真有意思。”

      “感觉春城好像就没有这么多神话。”

      我照着小姑娘的口气说:“据说,那是因为春神在千年前就已经陨落了,神谕在千年前已经淡化,所以寻觅不见神的踪迹,也是正常。”

      俞欣被我这模样逗笑了,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虔诚道:“神的旨意是神的秘密,神的帮助是神圣的恩赐,我等凡人切不可随意评论,侮辱了神明。”

      “哈哈哈哈,原来你才是神明虔诚的信徒。”我摸了摸俞欣的脑袋,被可爱到了。

      “小姑娘,神明会保佑你的。”

      “都会的。”

      我们相视一笑,沉溺在这不经意间的幸福之中。

      神罚,是给神的惩罚。

      酷热,海诚从疼痛中醒来,他缓慢地坐起身来,手臂耷拉在床边,他看着自己的伤□□生生地撕裂开,鲜血滴在地板上,阳光例常照在他的身上。

      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他站起身来,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像极了赎罪的人。

      忽的,胸口猛然一痛,他跪在地上,吐出的鲜血洒在镜子上,刺眼,夺目。

      海诚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熟练地穿上衣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以免吓到过路的行人。

      收拾好后,他推开房门,敲了敲雨澜的房门,告诉她:“雨澜,我先出去了。”

      他今天穿的很严实,但是血还是渗了出来,撕裂的痛苦让他有些直不起来腰,他寻了一条人少的路去海边。

      今天海水退却,海水距离以往的高潮点低了近两千米。

      他一路踉踉跄跄地走着,他穿的很厚,而太阳的炽热无情,不断炙烤他的血肉。

      “造物者这老家伙真是的,每次都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直接让我陨落,一了百了。神力也不留点,好歹让我飞过去呀。”海诚一边抱怨,一边往前走。

      走走停停,走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俞欣,你陪我去买一些冰棍儿,一会星海来了,给他吃点,降降暑。”是熟悉的声音。

      海诚听见来人往墙角一站,躲了起来。

      春意揽着俞欣的手臂,一摇一摆地走着。

      俞欣撒娇:“我也要吃!”

      “一起吃,一起吃。”春意拖着俞欣往前走。

      “我撑把伞,不然一会晒黑了。”

      看见俩人走了一会,海诚才显现在阳光之下。“这小没良心的,我今天没去,也不见来找我。”海诚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便接着赶路了。

      到达海边时,海诚已经疼痛的站不起身来,他就这样爬着,靠近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大海。

      所幸今天太阳热得无情,极少人出门,更别说靠近大海的人,茫茫之上,也无一人。

      这是造物者给予这位神明最后的一点体面。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片大海连这最后一点情分也不顾,在这位神明靠近的每一寸,大海也在不停后退,也许是大海也不知道自己洗不洗得净这位神明所背负的罪恶。

      海诚扣着沙子,一点一点地向前爬去:“大海呀,大海,你真是无情。”

      “我不是你深爱的神明吗?为什么你也这样背叛我!”他不停向这蔚蓝的海呼喊着,祈求这片海。

      “为什么……”在他昏迷之前,发出最后一点祈求,希望能被听见。

      霎时间,海水向前涌起,海诚被淹没在海水之中。

      衣服漂浮在海水里,伤口显露出来,被海水一点点缝补。

      买完冰棍儿后,我和俞欣赶紧回到店里,“快开空调。”俞欣是怕热体质,在30度下的高温呆了一会,现在人已经热傻了。

      我走到柜台前,做了两杯冷饮,递到俞欣面前,问道:“今天海诚没来吗?”

      “没来,估计也是闲太热吧。”说完,俞欣赶紧吸溜两口冰饮,沁人心脾,“真凉快。”

      “他会不会生病了?”我说。

      “他能生什么病,每天活蹦乱跳的,比生产队里的驴都健康。”俞欣揶揄道。

      我百无聊赖地戳了戳杯子里的冰块,叮当作响,不时搅动一下,搅乱了心跳。

      随后,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等星海来拿冰棍时,我蹲下身子,对他说,“把这些冰棍儿带回去给大家吃,然后不要吃太多,否则会拉肚子。”

      交代完以后,我和俞欣一起回家了。

      今天真的太热了,炙热得让人感到焦虑,即使是在夜晚,我也感到心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久违地睡不着了。

      梦里的常客没有如约而至,我又一次陷入到梦魇循环当中,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我从梦中惊醒时,满身大汗,一个劲地喘气,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跃出水面。

      我又回到了过去,我这样想着。

      俞欣倒是睡得很香,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也折腾被子。

      看俞欣睡的很熟,我打算自己出去走走,我胡乱套上一件开衫,蹑手蹑脚地离开。

      近海公寓。
      雨澜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月亮透过窗户打在这个痛苦的神明身上,也许月亮也不忍这样的痛苦。

      海诚醒来时,身体在大海里浸泡了太久了,路过的渔夫把他打捞起来,让他醒了醒就离开了。

      海诚推开门,浑身湿漉漉的,有着淡淡的湿湿咸咸的海水气息。他看见雨澜痛苦的样子,急忙上前,蹲在地上,查看她的情况。

      “雨澜,你怎么了?”海诚焦急地询问着。

      “神罚。”雨澜痛苦地回答道。

      “你不是已经自由了吗?为什么还要赎罪?”海诚将手穿过她的身体,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我…我不知道…”说完这句话,雨澜晕死过去。

      “雨!我带你去找雨!。”

      海诚抱起雨澜,冲出家门,无人关心电视上的气象报道,“今日,海城出现升温异常,高温将持续一周。请各位居民做好防晒工作,避免中暑。”

      海诚抱着雨澜一路跌跌撞撞,寻找雨水,可是他走了很久,走了很远,海城全城,没有一个市区下雨。

      “下雨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海诚痛苦地跪在地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选择我们!?”海诚看着雨澜身上裂开又重合的伤口,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或许是离开海洋太久,他的身体也开始疼痛起来,伤口撕开,又缓慢地重合,同感如雨水般向他涌来,明明是海神,却感到窒息,他拼命喘气,呼吸急促,又用手护着雨澜。

      他驱动双手,汇聚力量,他渴望一场雨,能救救他的朋友。可是他是没有力量的神明,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朋友。

      海城的温度很高,一滴雨也没有落下。

      他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凝聚力量,打向天空。造物者像是在看一场笑话,一个傻子,在向天空挥舞。

      可惜天不留情,海诚一个劲地捶打膝下的土地,希望它给个说法,可是它也没有回答。

      就在他力竭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海诚,你怎么了?”

      海诚倒在大地之上,雨水落了下来,像是施舍。

      在他昏迷前,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来人。

      “海诚,海诚。”他感觉有人在拽他。

      “不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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