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54、被周浩遵撞见

　　晚上周浩俊没想到因为起来上洗手间太猛犯了病，他撑着洗手盆，缓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病态很明显，唇色泛紫，额头上挂着析出冷汗。他闭了眼，右手揉着胸口，整个人顺着墙坐了下来，虽然陈乐就在卧室，但毕竟跨越了一个客厅，但以他现在的力气，能挪到沙发上都够呛。
　　周浩俊向后顶着墙，脖子被伸长为了更好地呼吸。他自己听得到自己急促而尖锐的呼吸声。右手抵在胸口处，左手撑着身体，但是左臂毕竟有伤，他已经感觉到可能裂开了，周浩俊没想着这么严重，他疼得眼前一阵模糊，咬了咬下唇，为了让自己清醒。
　　门被从外面拉开了，陈乐在周浩俊起来的时候就醒了，他怕周浩俊晚上不舒服没敢睡太死。虽然周浩俊卖惨说他刚出院以此为借口让他留下，但陈乐也怕周浩俊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听见周浩俊的呼吸声那么乱就知道大事不妙，跑去卧室抽屉拿了药，跑回来跪在地上拧开药瓶，手却突然没有劲儿了，一边抖一边提不起力气。
　　周浩俊闭了闭眼，右手从胸口下来，按住陈乐的手，拧开了药瓶。周浩俊自己含了粒药，陈乐轻声问：“扶你去沙发上吗？”
　　周浩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陈乐把周浩俊的右手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刚扶着人走出洗手间，陈乐感觉身上一沉，周浩俊带着陈乐就往地上跪，陈乐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手垫在了周浩俊膝盖下面缓冲了一下，他手一下子麻了，忍着从正面接住了周浩俊。周浩俊弓着背，头抵在陈乐怀里，深呼吸了两下，缓解眼前的黑雾，陈乐手摸向睡衣口袋的药：“还不舒服吗？”
　　周浩俊声音很小：“药起效没那么快，我……”他窝在陈乐怀里咳嗽了几声，“有点儿没劲儿。”
　　陈乐皱了皱眉，揽住他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别说后脖颈了，睡衣都有点湿了。周浩俊右手抵着胸口，陈乐托着周浩俊的后背，让他把头搭在自己肩膀上，窝着更不好呼吸，左手揽着周浩俊的后背，右手把周浩俊自己的拳头给挪开了，给他揉着胸口。
　　周浩俊刚开始疼得呼吸又浅又乱，后面就平稳下来了，舒服一些后，周浩俊右手轻轻拍了拍陈乐的手：“好多了。”
　　陈乐听见周浩俊声音很哑但比刚刚声音好上一些了，他摸了摸周浩俊的心跳，放了心。周浩俊伸手抱了抱陈乐：“好了，没事了。”
　　本来不说这句话还没事，说了这句话陈乐感觉自己眼眶里的眼泪一下子管不住了，什么叫没事？周浩俊是不是觉得不死就是没事？感冒上高原也有概率不死，所以就没事？他真的很想问问周浩俊是不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和身体当回事啊？
　　但陈乐不会现在跟周浩俊吵这些的，等以后秋后算账，他扶着周浩俊进了卧室，周浩俊刚犯完病有点累，没多说什么，牵着陈乐的手就睡着了。陈乐睡不着了，干脆就连夜挑了电子表，他看了看价格，直接买了一对。
　　七八点的时候，有人敲门。陈乐守着周浩俊到早上，敲门的时候才刚睡着，还没睡熟，他睁开眼想去开门，被周浩俊按住了。陈乐下意识摸了摸周浩俊：“好点没？”
　　周浩俊拿脑门顶了顶陈乐：“没大事。”说完就下床开门了，陈乐拿他没有办法，但他怕出什么事儿，就挣扎着拿起手机刷朋友圈。还没刷到昨天晚上的朋友圈，就听见外面有很大声说话的声音，关帅不会这个时间来，也不敢这么跟周浩俊说话。
　　陈乐想了想，昨天晚上周浩俊刚犯完病，哪儿能跟人吵架？他拉开门，看见是周浩遵来了，兄弟两个人坐在两个沙发上，面对面、势不两立的。周浩俊脸色不好，难得板着脸，感觉在生气，周浩遵在旁边喋喋不休，听见卧室门响了，以为是他嫂子，扭头看陈乐从卧室出来，明显愣了一下。
　　周浩遵嘴比脑子快：“好啊你们两个，没想到我哥哥还是个同性恋，还搞了我老师，我是不是应该管你叫一声嫂子啊，陈乐。”
　　周浩俊咬了咬后槽牙，很明显，额头上的青筋甚至还跳了跳。他递给陈乐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看向周浩遵：“小遵，给陈老师道歉。”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周浩俊右手捏了捏左手的指节：“周浩遵，话我不想多说一遍，道歉。”
　　周浩遵没理他，倒是陈乐说：“小遵，你别误会，你哥生病了，我来…”他知道周浩俊不愿意告诉周浩遵，所以只说到生病。就算周浩遵再恨周浩俊，知道他哥心脏出了问题，恐怕也会难过的吧。
　　“什么人生病需要睡一间卧室照顾啊？照顾他干嘛，要他病死得了。”
　　周浩俊手撑在膝盖上，已经在忍着打周浩遵一顿打冲动了，他不想陈乐在周浩遵这里还要装什么朋友，男朋友就是男朋友，朋友和男朋友是有区别的：“陈老师确实是我男朋友，你哥是个同性恋，怎么了？伤天害理吗？周浩遵，教养去哪了？爹妈这么教你的？”
　　“你还配提爹妈？”周浩遵直接说道，但还是扭过头跟陈乐道了歉，“陈老师，对不起，不是说您的意思。我刚刚非常不礼貌。”
　　周浩俊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了：“确实，我不配提。但你也不配现在拿到遗产。”
　　“我怎么不配了？我不是十八岁吗？”周浩遵道，“我拿到的第一时间就把爸妈的公司卖了，一人一半，你不是不想养我吗？我还不想和你有任何联系呢。”
　　周浩俊皱了皱眉：“你知道快高考了吗？”
　　陈乐还是心疼周浩俊的，他知道周浩俊最多在自己面前卖惨装可怜，应该不会在周浩遵面前示半点儿弱：“小遵，你想要什么…没必要这样伤你哥哥的心。”
　　“他有心？他有心那年就不应该选择回来，就应该好好在别人家长大。”周浩遵往事重提。
　　周浩俊手攥了攥拳，深呼吸了一次，声音有点冷：“你到底想干什么？”
　　“拿回属于我的钱。”
　　周浩俊向后靠了靠，平稳了心跳，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差多少生活费？”
　　“两三万吧。”
　　周浩俊扶着沙发，站起身去卧室拿了手机，陈乐跟在他身后，看着周浩俊自己吃了药。周浩俊知道陈乐在背后：“别跟他说。”
　　“孩子得管，他这花钱大手大脚的…”
　　“我想清静清静。”周浩俊说，周浩遵是他弟，知道他心里的刺在哪，句句扎在他心里，他补充道：“关帅看着他呢，不沾违法的东西就行，想买就买吧。”
　　陈乐没说话，他对周浩俊的教育方式保留态度，但他弟甚至还不如周浩遵，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周浩遵没穷过，哪怕自己刚接公司和九处的时候，都没有让周浩遵短过吃穿。两三万不算什么，他昨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起来的时候带着气，而且刚周浩遵说了陈乐，所以他才态度不太好。
　　周浩俊拿着手机出卧室，给周浩遵转了账：“转了两万五，收一下吧。”周浩遵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周浩俊站在客厅的落地窗看着周浩遵上了同学的车，刚刚剑拔弩张的小子一下子活泼开朗起来。
　　周浩俊脸上面无表情的，有点吓人，陈乐没见过周浩俊这个表情，所以也没敢说话。周浩俊没站多久，扭头看陈乐的表情，脸色没那么阴沉了，摸了摸陈乐的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周浩俊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陈乐把水递给他：“好点没有？”陈乐想，但凡周浩遵吵架的时候看看周浩俊的脸色啊，这脸色和唇色没一个像个正常人。
　　“晕。”周浩俊说。
　　陈乐看周浩俊唇色有点泛紫，摸了摸周浩俊的心跳，跳得厉害。周浩俊拉着陈乐的手：“没事，陪我缓会儿。”
　　陈乐听见周浩俊不舒服地咽了好几口唾沫，还是有点不舒服：“太难受我们就去医院。”周浩俊拍了拍陈乐，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