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归首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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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
尽管这一球出界了，没能让前辈们的队伍直接得分，但见对面的一棒前辈首球就挥棒，新生投捕二人组汗毛直立。
比起川上出于紧张而导致的首球控球失误，椿身为捕手更是直接乱了分寸。他还没跟川上磨合过，自然不清楚川上的控球能力，来自前辈强势进攻的压力以及川上仅此一次失误，便叫他对川上的能力产生了错误判断。
椿比划了几下，要求球要投低一点，便把手套随意架了起来。
川上看到椿的要求如鲠在喉，内心的叹息无人听闻。
他压低了些帽檐，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棒球，重新调整起自己的姿势。
第一球有些失误就已经令他非常内疚了，而此时捕手状态同样紧张他也十分能理解。可理解不等于他意识不到一件事，那就是比赛才刚刚开始，捕手就没有主动跟他搭建起信赖关系。
作为一年级队伍的先发投捕，他们的状态不仅会影响同年级生的感官，更是会被高年级对手队伍以及主教练片冈监督捕捉到。
又多自然对被吓到的对手感到喜闻乐见，但他也很快重新架好起势，这次他又后退一些，营造出一种打算瞄准内角球打的感觉。
“唰——”
第二球投出，是个外角的坏球！
旋转的棒球再次破空，朝着离又多较远的外侧飞去——
“砰！”
没有等球，没有犹豫，又多前踏一步，直接挥棒！
“中外野！”守在二三垒中间靠后的泽村立即朝着队友喊道。
他视力向来很好，回归到健康青春的身体后反射神经也极佳，看到自己队伍中游击手和二垒手那副机器人的样子，心里头大概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数了。
所幸中外野耳朵还不错，基础站位也比较合适，在球穿过内野守备范围并已经弹地后没有让球进一步滚走，很快上前够到球投回内野的队友，但他的回防已经于事无补了，一棒的击球手已经踩上了一垒。
第一个打者，首球就击球，坏球也直接出手，一旦球落在界内没被接杀就能上垒，不只是椿和川上，在场的新生队员们一个个都快杵成木乃伊了。
尽管知道自己心仪高中的棒球部是一个年年出强打的队伍，但只有真的只有站在这群前辈们的面前，才会感受到来自高野的压迫感。
——有此等实力的打者甚至不是正选。
然而并没有留给新生们恢复的时间，高年级生队伍的二棒紧接着站上了打击区。与一棒微微晃动球棒试图干扰投手的起势不同，二棒选手的球棒握得比较短，呈开放式站位，站定之后身体便不动如山。
川上努力调整状态，紧紧盯着前方，深呼吸一口气后便做起了投球的准备动作，但他几近忘了用余光额外关照一下一垒上的跑者。
在球即将出手的瞬间，跑垒指挥员的声音是如此清晰：“盗垒！”
这一球又没进好球区，打者为了配合队友也没有出手。但这球偏离好球带的位置也称不上爆投，椿及时捕到球后还是以自己最快的反应将球掷向二垒。可无论是意识、肩力，还是他跟川上的默契度，都在无情地宣告一个事实——他目前的能力，不足以抵御这批在饥渴中攀登的前辈们的进攻。
守备的过程看似没有较大的失误，实则漏洞百出，一棒选手登上了二垒，二棒选手仍然不动如山，对抗还增加了优势。[1]
椿刚刚因为守备失败状态也很低落，配球也随之变得单调起来。可赛时不能刻意耽误时间，川上只能扛着多重的压力继续投球。
紧接着又投出了一好一坏，但二棒打者一直没出棒，现在球数来到一好两坏，局面对投手不利。[2]
得追好球了，开局就如此被动，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只会越来越糟糕。
饶是川上也知道，自己下一球必须得努力往好球带投，不尽快让前两位打者出局，轮到在这所棒球豪强学校培养出来的中心棒次打者后，打线只会越串越连贯。
现在的局面对我们来说太糟糕了，这位学长看起来是会猜球的打者吧，应该也知道我们会追好球。
椿心中琢磨着接下来的局面，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
不过虽然连续两次外角球都是坏球，但打者毕竟一直没有出棒，视线上的印象或许还没被身体适应吧。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颗外角球吧，三坏球也比被安打要强。
椿勉强理清楚了思绪，重新朝着投手比划了暗号，随后将手套架在了不算刁钻的外角处。
片冈监督此时不做声色地瞅了两眼面前的新生捕手。
川上受到信号后点了点头，调整好握球的姿势，拉开臂膀将球投向本垒！
看到那颗白色小球朝着符合自己设想的方向飞来，捕手喜出望外：很好……
可下一秒，他白了脸。
“砰——”
伴随着清澈的碰撞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被扔到一边的球棒，立刻起跑的打者与跑垒员，以及惊慌失措的投捕二人。
“…游击手！”椿在片刻凝滞后赶紧朝着队友喊出声。
然而这对刚刚才升入高中的二游间的状况和捕手队友大差不差，尽管发现球朝着自己这边飞来，但反应过来要去守备的时候，那颗小球已经在他仿佛永远够不到的位置无情地穿行至外野。
完了，又会让一个打者上垒，二垒的跑者也冲向三垒，有可能……
椿有些绝望。
“O、Out！”一道声音打断了椿逐渐飘离的思绪。
……诶？
以为会直接失分的局面没有到来，反而突然拿下了一个出局数，投捕二人一时间都没会过来。
“又多被触杀了？虽然角度不太适合跑……但刚刚游击手明明失误了吧，又多跑的也挺果断的？”
“二游确实是失误了，但左外野站位很好，反应也很快，立刻拦住了球回传给三垒手了……不过那个球速和准度，这不是那个单独自我介绍的投手吗？”
“不错嘛，才第二个人进攻就一出局了。”
“又多也轻敌了吧，滑垒时但凡多分点注意力给球……”
场内外的高年级生议论纷纷，刚上垒的跑者因为及时止步一垒而暗暗庆幸，但不得不下场的又多忍不住啧了一声。
刚刚泽村用手套捞到球后飞速换手持球，身体微俯朝前冲了一步，将球以拉弓的动势狠狠掷向三垒。
“不够深远的低飞球，被拦住就别意外吧。”一边这么想着，泽村一边目视小球呈微弧线顺利钻进三垒手的手套。
出局的判定声传来，泽村不禁嘴角上扬，随后转身面向本垒处，直直盯着这个与曾经的自己也不算熟络的捕手。他高举单臂，用手比划出“1”字直指天空，大声朝着那边喊道：“One out！”
椿前辈……
没记错的话是一个直到三年级都没能进入一军的捕手前辈，与自己这种因为球队特殊情况所以一年级就能进入一军的人不同，以椿贵之为代表的这一类“平凡”的选手，高中三年都无法入选一军，成年以后也有十之八九的概率会放弃这个项目，棒球场无法成为他漫漫人生中的主舞台。
或许现实对这些为高野付出了三年青春、但却无缘正规大赛的选手们才是最为残酷的。
但至少现在也是在棒球场上参加比赛、和队友肩并肩的时刻。至少，至少要珍惜这个还能享受棒球的时刻，泽村如此想到。
川上和椿听到出局的判定以及来自队友的呼唤，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那少年身子笔挺，单臂朝天，阳光映射在他双眸中，鎏金回转。
安心感油然而生。
川上收回视线，虚握了两下因为还没收到回传球而空荡荡的手，在心里进行了暗暗地道谢，至少——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椿喃喃道。
他将视线从三垒方向移回到自己正前方，随即又是一愣。位于投手丘的那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这边。
椿舌根上顶，最后用手摁了下面罩，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朝着正前方道：“One out！”
川上浅浅笑了。
————
尽管在泽村的影响下，新生队伍重振旗鼓了片刻，但硬实力的差距是横亘在新生与高年级生之间的鸿沟。
三棒不是一个无脑轰球的选手，仅仅靠着队友的出局便察觉到负责守备左外野的新生与其他新生的区别所在，因此击球时有意识往中外野方向扫出去。
虽然二三垒没人时，想要上垒的击球需要尽可能让球飞离的方向离一垒处远点，但比起正面对付这个低年级队伍里难得比较在状态的选手，还是对付这些还未完全振作的、不在状态的菜鸟们为上策。
三棒在选了两球后挥棒，并顺利击出。
球穿过一二垒靠近二垒的位置，朝中外野篇右外野的方向袭去。
可明明球飞得不算过高，内野手却没能拦住。外野手站位不合适赶不上接杀，最后的最后，右外野手在努力追上球后回传至二垒。但此时二棒已经站上二垒，三棒也上垒成功。
见垒上有人，四棒不急不慢拉扯手套，抄起球棍朝本垒处走去。
四棒身材很壮实，胳膊上的肌肉隆起，臂膀修长，是一名三年级生。能在这场红白赛被安排在四棒这个位置，某种意义上也体现出监督对其的期待。
满怀进取之心的二阶堂伸司显然不想辜负这份期待，整顿好一身装备，他狠狠踩进打击区，然后全神贯注盯向前方。
椿和川上也是万分紧张。
刚才他们拿下一出局后马上又被下一个打者抓住了机会，而紧接到来的，又是四棒。目前除了左外野手，其他守备队员的守备也全是漏洞，这也就意味着新生队伍的守备压力更加朝着投打对抗本身倾斜。
可在这赛场之上，排除极端的意外，实力即结果。
一好一坏两球全被二阶堂扫出界，第三颗外角球更是直接被轰出了一个场内全垒打。
高年级生的三分进账如洪水一般压向新生，刚刚勉强保持冷静状态没多久的投捕搭档再度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一直到被高年级队伍攻下六分，一轮棒次已经轮回时，新生们才找到机会成功让前辈队伍三出局，切换了攻守。
防守的不易，连带着的是整个新生队伍的情绪低迷。
在教练的指挥下，新生们兴致怏怏地同前辈们进行换场。
棒球是一项相当具备集体属性的运动，是一项将“各司其职”贯彻到极致的运动，集体性强，意味着需要有人进行组织，正如协调的肢体行为需要大脑发射出合理的指令一般。经历了职棒的泽村比任何人都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可他也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工作不是由外野手来发起的，且一些更重要的附加条件在此时都无法满足——
队友之间的信赖与默契。
比起他们这帮新生，前辈们都是在高野上厮杀过的经验者，是一起训练了一两年的真正意义上的伙伴，他们会自己感受敌人的强弱，更会交换情报，助力队友。因此在第一次助攻守备成功后，泽村就很快意识到学长们对朝左外野击球的策略有所变动。
川上的投球水准还没能达到“曾经”那般稳定的状态，身板没锻炼起来，球速也就不够高，这也导致即使身为特殊的侧投也无法很有效地威胁到前辈，变化球的失误更是给予前辈们进攻的更多机会。
在青道攻击性强的风格下，飞向左外野的球却在减少，这又使泽村能跟其他新生联动守备的机会变少。
在新生队伍陷入困境之时，泽村没有急着去跟队友们搭建联系。
不过这并不代表泽村不想带动队伍的积极性，相反，他十分渴望与这群正值青春的少年们重新找回在棒球场上的激情。只是与那个当年明明不够了解棒球却无论何时都能横冲直撞争取机会的泽村荣纯不一样的是，充分了解棒球乃至棒球社会的二十七岁的泽村荣纯，对机会的把握变得弯弯绕绕起来。
不要着急，不用着急。
换场后的泽村站在等候区，一边穿戴护具，一边对自己告诫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回归首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