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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隐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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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切身体验之前,姜永蕴总觉得戚与鹤口中的操练场只是一片平坦的空地。
她被戚与鹤带着到了操练场,时机凑巧,恰好是她们下午操练的时段。
乌泱泱的人群自操练场一侧入内,几声鼓擂响彻山巅,原本嘈杂纷乱的人群竟趁着这一会功夫列队整齐。
“门主,今日您要亲自操练吗?”
方才擂鼓的女子见众人集结完毕,便站到了整个操练场的最前端。她将整个队伍都审视一遍才才吹了一声口哨。
众人立定,她小跑着走到戚与鹤面前,这才问出这句话。
戚与鹤看一眼面露好奇的姜永蕴,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把刀。应了声:“好。”随即转头向姜永蕴介绍:“这是沈丹,算是翎门的副门主。”
姜永蕴瞧着戚与鹤的背影,见她走上台子后自己就近找了个桌子坐下。
方才跟戚与鹤离去的女子复又折返,走到姜永蕴身前。
“姜姑娘。”
姜永蕴颔首算是应答,示意她同坐。也是这一瞥,她才注意到眼前之人装束的不同之处。
袖口没了宽大袖袍,窄贴着手腕。外面一层铁翎毛制成的护腕,末端延伸,层层叠叠地绑在小臂。
姜永蕴从前只见过大内的禁军,一身冗杂的甲胄盖在罩袍之下。铁护臂,手盾甲盔一应俱全。想来重量不轻,否则每每他们经过都步伐沉重。
而她身上穿着甲胄似乎是精简过的,只胸腹前一层板状护甲,看上去厚度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姜永蕴打量的视线,一直缄默的沈丹开口解惑:“民间兵器管制颇为严格,这已经是在戚门主力所能及的前提下提供地质量最好的护甲了。”
姜永蕴并不知晓如此,乍一听来还是颇有些震惊。
沈丹解释后便坐到她身侧。两人便肩并着肩坐着,姜永蕴被戚与鹤飒爽肆意舞动手中那把刀的动作震撼,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台下的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白刃破空,整个操练场都是长刀破空的呼啸声。姜永蕴看得跃跃欲试,巴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拿一把刀来练。
当空烈日偏转,结束第一段操练的戚与鹤下台,缓步走至姜永蕴面前。
身侧早就倒好温水的沈丹将碗递上,戚与鹤抬手接过,一饮而尽。
“姜姑娘,怎么样?”戚与鹤将碗放置一旁,并未落座,而是在一旁抻了抻筋骨。
姜永蕴心中想要习武的念头愈发深重,她点了点头,开口称赞道:“这虽然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练兵,但我肯定,戚门主带领的翎门,十分有秩。”
戚与鹤对于她的称赞自然是照单全收,操练场上的人排队走到一旁的矮棚下喝水吃瓜稍作修整。
她看一眼姜永蕴,终于开口:“姜姑娘就不怕我有朝一日带他们杀到盛京城吗?”
姜永蕴不恼,反而笑道:“自然不怕。当然了,若是真有那一日,就只能说明我看走了眼。但我相信戚门主绝不会枉对我的信任。”
姗姗来迟的阮羽打破了空气中蔓延地火药味,她笑意恬恬,从腰间别着的那把刀里抽出匕首。
手起刀落,一个脆生的瓜便被从中切开,深红的果肉渗着汁水。被阮羽大卸八块后递给了姜永蕴,“姜姑娘尝一尝,这是我们自己种的瓜。特别甜。”
姜永蕴接过咬了一口,被井水泡过的瓜十分凉爽,清甜弥漫口腔,姜永蕴吃得眼睛弯弯,十分满意。
歇息够了,戚与鹤本该重新回去带着大家操练,只是碍于姜永蕴在,不好总是冷落。
阮羽被留下,戚与鹤则是领着姜永蕴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
其实这里本不设客房,只是像是早早预料到姜永蕴回来,特地收拾出来了两间空屋子。
先是到了隔壁房间瞧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宿景迁,姜永蕴看他被捆着有些不落忍,便走上前去将人解了绑。
戚与鹤全程缄默,甚至还主动替她推开门。
回到为姜永蕴准备的房间落座,戚与鹤为她到一杯水,“门内鲜少有外人到,加之我们大多不爱喝茶,便只有水了。”
姜永蕴颔首,算是致意。
房内只剩二人,有些不好在外面说的话也终于有机会打开话匣子。
姜永蕴垂眸拨弄着腰上的玉佩,静静地聆听蝉鸣悠悠,良久后她开口打破寂静:“不知戚门主今日引我到此处,有何用意?”
“翎门身后无人庇护,眼瞧着人数日益壮大,总归要寻求一个庇护伞才好走得长久些。”戚与鹤看着姜永蕴侧脸,道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姜永蕴微讶,“戚门主是要拉我下水?”
她起身,背对戚与鹤往门边走近了些。不知怎地竟突然想起前世听到姜昌宁登基那日,彼时她身陷囹圄,对于这个旷古未闻的奇事并不信服。
直到宿景迁带着新帝的圣旨到临,她就跪在那里听着宿景迁一字一句地宣读圣旨。
思绪至此,心中突然萌生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念头很快消失,姜永蕴回过神来,“无论是父亲还是和我,都无意卷入朝堂纷争中去。你找我才是真的找错人了。”
戚与鹤似乎有些急切,“八千女流,盛京城哪位会把我们当回事?我今日所托,只是希望日后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他们都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的确,八千女子在他们眼中不足为惧。若是到了东窗事发那天,你们就地解散,各回各家也不是没有活路。”她回头看向戚与鹤,眸中闪着坚韧的光:“可要是同魏王府扯上关系,那便真是做实了豢养私兵一事。到那一天,是要因谋逆而被砍头的!”
她走上前去又道:“你可知襄王为何而死?”
襄王只不过养了八百死士,便招徕了当今圣上的怀疑。那之后没多久,襄王一家外出踏青,皆死于山匪刀下。
“盛京城外年年剿匪,哪里来的山匪那样训练有素?更何况襄王一家极尽奢靡,驷马金根车,随随便便出行都要带几十个仆从,如此浩荡的车队,寻常山匪哪个敢动?”
姜永蕴凑近些,几乎是盯着戚与鹤的眸子。她字字句句如沁血:“除了那个人,谁还敢动?”
那座皇城里的人冷血无情,经年练就一腔铁石心肠。他们所信奉的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否则前世为何会有那三千枉死冤魂?
戚与鹤许是看出姜永蕴的决心,她徒劳地张唇,却没再发出些声响。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之际,隔壁房间传来了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姜永蕴起初微诧,待反应过来宿景迁也在隔壁后朝戚与鹤点头致意。她忙不迭推开那扇门走出去,直到要踏入宿景迁房间时候脚步才慢了下来。
她在门前站了片刻,压抑住自己面上的不安,这才抬脚迈进。
却又在进入门后不动了。
宿景迁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后才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姜永蕴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柔和又盛满笑意。
因为她突然想起,阮羽是个用药高手,指不定又给他加了一剂什么猛药。
姜永蕴轻咳了一声道:“宿公子需要我帮忙?”
宿景迁听了这话后迥然不动了,她察觉到姜永蕴极力压住的笑意,自己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扣在地上的一双手骨节肃竹劲韧,关节处透着粉。接触地面的指尖充血泛白,因此显得指身更加苍白。
他背对姜永蕴站起身来,又俯下去拍打着身前沾染的尘土。
末了才回头向姜永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他道:“这里尘土大,哈哈……”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愣,随后他叹了口气:“戚门主同你说什么了?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坐她的……”
说罢他提步欲望姜永蕴身前走,却还是脚步虚浮。
姜永蕴抬手示意他莫动,随即走近了些。拽着宿景迁一同坐到床边,两人挨得极近,心却又隔得很远。
“答应她什么?你难不成早就知道戚门主要同我说什么?”
姜永蕴领口有方才滴落的瓜汁,宿景迁似乎有些岔开话题,他凑近了些,捏着帕子为她仔细擦拭。
“回答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有,今日所见的李骥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李骥?”
他仿佛实在避无可避,只得无奈道一句:“是。”
姜永蕴从前只想着要找李骥,却未曾想到找到他后要做些什么。
杀是不能杀的,可若不早早解决掉怕是早晚会为自己招致祸患。姜永蕴如临大敌,又猛地反应过来宿景迁并未回答自己的前一个问题。
“所以李骥谋逆之事,杀入盛京城的便是一群女子吗?”
宿景迁俨然是没想过她会这样问,下意识做出了最真实的回答:“不是。”
姜永蕴有些愠怒,开口时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所以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咔嚓!”
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姜永蕴并未看宿景迁的脸色,而是直截了当地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的身影过于明显,甚至姜永蕴凑近了都不为所动。
直到姜永蕴探手推开窗,一眼瞧见窗外之人。
面容染上错愕,姜永蕴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