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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匕首 ...

  •   伏在案上小憩的姜永蕴险些没熬住困意,若不是嘱咐过山桃时不时的将她喊醒一次,这夜姜永蕴怕是真的要熟睡过去了。

      谁料贺意姗姗来迟,直到后半夜才敲响姜永蕴的房门。

      寅时初,万籁俱寂,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影。姜永蕴看向一身常服的贺意,颇有些痛心疾首的询问道:“难道不需要穿夜行衣吗?”

      贺意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小会儿才回答道:“小姐,我们此番前往是赶的晨间第一趟船。待到歙州落地时,想必天已经亮了。到时候我们若还是穿着一身夜行衣,岂不惹人非议。”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姜永蕴尴尬的笑了笑,徉怒道:“你不早说!”

      害得她白费一番力气,险些因此要多喝几碗汤药水水。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姜永蕴难得催促,倒是身旁的山桃一直都是一头雾水。

      她抓着姜永蕴的袖角不肯松手:“小姐,你要去哪里呀?能不能也带上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贺意不算是人吗?”姜永蕴心直口快说出来的一句话,不曾想竟让在场的三人面面相觑,陷入了尴尬的氛围中。

      姜永蕴难得做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山桃“噗呲”笑出了声,看一眼贺意,又看一眼姜永蕴。最后十分不安的嘱托贺意道:“你可一定要看顾好我家小姐!”

      贺意对她这个表妹仿佛并不熟络,他并未多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一切似乎都准备妥当,贺意先行一步,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姜永蕴似乎有些不解,驻足原地:“我们此番前往不能引人注目,要不还是从窗户翻下去吧?”

      山桃闻言一惊,错愕地看向姜永蕴。她从前竟从不知晓自家小姐是如此大胆的一个人。

      权衡再三时被姜永蕴的动作打断,她抢先一步上前拽住试图翻窗的姜永蕴。

      “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小姐,您之所以让我陪同不就是看中我有武艺傍身吗?”

      山桃仍死死拽着姜永蕴的衣袖,大抵有姜永蕴不松口她就不松手的决心。

      姜永蕴转移话题:“此番前往是贺意一手操办,我并不知晓他有没有准备你的位置。”说着她朝贺意使眼色。

      贺意像个木头,视若无睹地直直望向姜永蕴:“小姐,我包了一整条船。别说山桃,就算再多几个人,也是盛得下的。”

      “……那你便随我一同前往吧。”姜永蕴松口的瞬间,山桃便冲出了房门。

      “小姐,我回房间收拾东西。”山桃余音音未落。姜永蕴便听见似乎停下了脚步,在与什么人交谈。

      她心中暗道不妙,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山桃又为她带来了两个绊脚石。

      “老爷临行前嘱托过我,一定要保护小姐的安危,因此我定然不能放小姐一个人渡江前往歙州。”宿景迁并未进门,他驻足门外,虽恭谨却又多一些嚣张。

      “郡主您费尽心思将我带下山来,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做您的左膀右臂吗?”莫昭也穷追不舍,他站在宿景迁身侧,两人将门口堵死。

      姜永蕴气极反笑,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没有直接从窗户处跳下去。

      “莫昭,阿金婶子临终时留给我的那封信我看过了。我身边值得信赖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姜永蕴说得真切,若不是接下来的一番话,山桃怕是也被糊弄过去:“阿金婶子信中提到镇子里一户姓柳的人家,我初到此处,人生地不熟,许多事情还需要你帮我做。”

      “你去镇子中打探一番,有没有一户姓柳的人家二十年前丢了女儿。”

      莫昭闻言跃跃欲试,拔腿便要往外走。姜永蕴喊住他,又多吩咐一件事:“我朝律例,严禁买卖良民。你替我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和刘福根做的交易。”

      她看一眼山桃,示意她去取令牌。

      “若有不便处,你拿这块令牌去找青峰镇所属的县令,他不敢不帮你。”

      莫昭嘿嘿干笑两声,随即便接过令牌,一溜烟便不见人影。

      宿景迁仍伫立在原处,一直秉持缄默。直到姜永蕴踱步走到他面前才终于有所动作。

      “小姐,要现在启程吗?”

      姜永蕴避而不答,反倒追问起来:“宿公子不要忘记此行真正的目的!最要紧的不是我的安危,而是找到宥钰族人下落,带回舆图,好重整京中各处水利!”

      “此时郡主大可放心,我已经派遣亲信先行一步。鄄安是他的老家,行动起来无论如何都比我这个外人要合适得多。”

      姜永蕴哑然,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才终于松口:“既如此,你便一同前往吧。”

      嘴上说着要低调,但一行四人策马难免引人注目。无奈之下只好乘坐马车前往渡口。贺意做了马夫,山桃不好同两位主子同乘,便也只好同贺意一起。

      于是马车内便只剩姜永蕴与宿景迁二人,姜永蕴期间一直保持缄默,即使宿景迁主动挑起她感兴趣的话头,姜永蕴也置若罔闻,只当没有听到。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行驶到了渡口,说是渡口,其实也只是被修筑过的江岸。

      晨起无风,江上不见波涛。贺意一早便雇佣好的船夫已经等候在岸边,姜永蕴朝山桃使了眼色,后者便推一把贺意,将其先推到船上。

      山桃紧随其后,站定后回头搀扶姜永蕴。三人早就串通过,待她脚步落定后,船桨朝岸边一抵,静置的船便动了起来。

      宿景迁被抛弃在渡口,迈出去的脚步来不及收回,竟也不做挣扎地踩进江里。

      贺意作势便要船夫停船,谁料一向心软的姜永蕴似是下定了决心,朝贺意摇了摇头。船只复又行驶,可他落水的那处却始终未见扑腾呼救的人影。

      姜永蕴虽知晓宿景迁会凫水,却也不放心地问一嘴船夫:“此处水有多深?”

      那船夫摇船橹的手动作不停,回答道:“按理来说,只要是会凫水的,鲜少溺毙在此处。只是尚且不见方才那位公子挣扎,怕不是……”

      “回去!”姜永蕴当机立断,吩咐船夫折返回去。然而尚未到宿景迁落水只出,便瞧见一双手攀住船尾。

      紧接着冒出来的是宿景迁,他湿了个透彻,看向姜永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

      那神情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

      姜永蕴被宿景迁突然出水的动作惊到,眼尾氤氲一丝红晕。她怒目微瞪,几乎要将宿景迁盯出一个洞来。

      “公子到船头来考考火吧!”一向沉默的船夫难得开口。

      姜永蕴懒得多费口舌,只是侧过身去。为宿景迁到船头去必经的船舱预留一条路。

      宿景迁却不识相,偏要去招惹她一番。水渍沾染到姜永蕴裙角,弓着身子的宿景迁驻足,索性直接坐在原地。

      他朝山桃摆摆手,示意她先行离开。后者未得姜永蕴授意,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山桃看一眼姜永蕴,并未挪动分毫。

      “你到船头去帮着生火。”

      “是小姐。”

      山桃离开后,偌大的船舱内便只剩两人,不同于马车内的静默,姜永蕴许是真的气急了,不由分说揪住宿景迁的领口。

      她声音颤抖,略带威胁道:“我之所以留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用。倘若你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火我,我不介意在此地要了你的命!”

      姜永蕴眼角还挂着泪,攥他领口的手也力道微弱,看上去并不能让人心悦诚服。

      宿景迁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乎姜永蕴真的被他惹恼了。

      愧疚与不安漫上心头,宿景迁开口,言辞诚恳道:“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宿景迁不合时宜举起的手凝滞在半空,姜永蕴有意与他划分界限:“下船后你我便分道扬镳,倘若你再不依不饶,我定要到伯父那里告你一状。”

      “郡主要告我什么?轻薄于您吗?”宿景迁轻笑出声,调笑的语气惹得姜永蕴嗔怒。

      她反手一个巴掌甩上去,看着宿景迁颊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姜永蕴只觉掌心发麻,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于是她又抬起来手,用尽力气赏他又一个巴掌。姜永蕴吃痛,宿景迁确像是被打爽了。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双手奉上。

      “小姐不妨直接用刀,既解恨又不会伤及贵体。”宿景迁言辞诚恳,竟像是真的想要姜永蕴用匕首伤他。

      姜永蕴不语,只是接过匕首放在手中把玩。片刻后宿景迁最先挨不住冷落。

      他伸手探向匕首,借姜永蕴的力使的利刃出鞘,又擎着姜永蕴的手,使得匕首渐渐向他咽喉处靠近。

      姜永蕴几乎使不上力,只是虚握着匕首,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日阿金婶子的死状。想来,前世的她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眼前之人或许就是当日罪魁祸首,只要她略微一用力,便可将一切都终结在今日。

      她手上施加了些许力气,看着闪着白光的利刃停驻在他的肌肤上。

      船身颠簸,待平稳过后只见隐秘的一道血痕展现,姜永蕴惊呼一声后将匕首脱手。

      神色凛然地看向宿景迁,近乎悲怆道:“宿景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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