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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去精神力 ...

  •   木萧束好袖口与裤脚,将防毒面具罩上,与其余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步调一致地踏入密林,他看了眼临时加进的麦可,询问最后遍:“你确定要和我们进去吗?”
      麦可攥紧手中的东西,宝贝似的收进口袋里,宣誓般坚定地点点头。
      皎洁的月光透过薄雾倾洒在茵绿植株间,看似静谧的环境,让四人更加警惕,寂静是蛰伏野兽的陷阱,而放松是被捕食的前奏。
      “等等,这些树是移动的。“莫尔斯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提醒道。
      其余几人停止前进,背贴着贴朝内圈靠拢,树丛像是在追踪捕捉他们的实时动态,感应到他们举动,便不加掩饰,加快移速,将这四只虫围成圆,与此同时树后疯长无数根藤蔓,直冲天穹,遮蔽住上空。
      “咦,看来是要被当笼中虫养了。”木萧不合时宜地打趣,话落,金属骨翼破开覆盖肩胛骨的层皮肉,重见天日般蔓生纵横,他纵身跃向树身,借力朝皓空展翅飞去。
      藤蔓猜测出雌虫的意图,它从根部抽取着树液,顿时,光滑的藤条上凝结出粘稠物,木萧浅笑几声,徒手握住黏腻的藤身,向两边撕扯。
      掌心触碰到藤身的刹那间,皮肉绽开,淡淡的焦糊味飘散开,他像只没有痛觉的机械,即使血肉已经模糊,仍旧纹丝不动地保持着原有的动作。
      血液沾上绿藤的那刻,藤蔓受到腐蚀般,蜷曲着身体缩回树根下,掌握到信息的木萧没有恋战,他俯身降落在偌闻的身侧,开始汇报:“藤蔓分泌物具有腐蚀性,畏血。”
      木萧灼伤的皮肉肉眼可见地迅速生长出来,虽然雌虫的恢复力超常,但他的恢复能力过于诡异,除了偌闻,其他两名虫子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莫尔斯明白了偌闻非带木萧不可的原因,对于这种危险的任务,不仅需要可靠的同伴,更需要不怕死的工具。
      麦可不理解这种不计后果的猛劲,他抓住木萧的手腕,逼对方与自己对视,望着那墨绿色的眸子,像潭永不会泛起涟漪的湖水:“你不是不死躯,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木萧揽过麦可的肩,调侃道:“放心吧,我可是无敌的。“
      夜色渐深,密林内可见度降低,几人决定现在原地驻扎,三个雌虫晚上轮流看岗,轮到木萧换偌闻时,偌闻并没有马上去休息。
      “我知道你想离开荒星,可是你和我命运早被规划好,帮你打掩护离开这,我的雄主会有危险。“偌闻犹豫了会,还是说出心底的话。
      木萧摇摇头,什么都没回应。
      他魂穿到虫族的第一天,便是泡在营养舱里,眼睁睁地看着身体插满导管,脑内清晰地感受皮肉被割开,任冰冷的机械拆分组装。
      那时他的世界观崩塌了,浑浑噩噩地度过段时间,当清醒时已经被潜移默化些虫族观念。
      数量泛滥的雌虫似乎自蛋壳内起,就困在服从的牢笼里,木萧“人“的思想,被一点点蚕食,竟觉得失去自由,变成没有主见的工具是正常的,但戏剧性的是他遇见帮他重拾”人性“的雌虫。
      拥有合法身份留在主星,证明上辈子不是黄粱一梦,做回真正的木萧,而不是雌虫“木萧“。
      可脖颈上惩戒圈真实的皮革感,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只有报复性的疯狂战斗,才能够短暂忘记骨子里的千疮百孔。
      木萧没有办法怪任何虫,因为他们都被深深禁锢住,失去了自我。
      两只虫各怀心思,无言相伴到天亮。
      木萧喝了管营养液,问候了其余虫的身体情况,见没问题,便继续深入密林内部,茂密的藤蔓铺满陆地,被踩烂后绿色的汁液渗入土壤,滋养幼芽根部,如此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但这次藤蔓却没有主动攻击,昨晚是谁有意而为之。
      没多久,他们的视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参天古树的分支下垂吊着绿色蝉蛹般的巨大物体。
      几虫凑近一看,才发现这是由藤条细密编织的椭圆形物,麦可抽出绷在腰间的匕首戳了进去,但藤条极为韧,随着刀尖陷进去,没有半点损伤,根本无法窥见内部的情形。
      木萧示意麦可让开,他咬破指尖,将涌出的血珠抹在藤蔓壁上,顿时,藤蔓失水皱缩,缝隙向四周伸展成洞,安详的睡颜随之跃上木萧视野中。
      他克制住内心的惊诧,颤颤巍巍地摸上雄虫变银白的长发,在握住阿尔瑞德肩部准备将他拉出“蝉蛹“的瞬间,藤蔓暴起,趁他们不经意自后方刺入木萧背部。
      木萧紧咬牙关,强咽下胃部翻滚上来的血腥味,蓄力拽出阿尔瑞德,雄虫坠离绿茧的同时,藤蔓裂成细粉散落。
      阿尔瑞德缓缓睁眼,在片墨绿色中瞧见自己的倒影。
      他张开怀搂住木萧的腰,蹭到片黏腻的液体,他顺着液体向上摸索,雌虫的背部硬生生被捅开个小窟窿,凝神想聚集精神触手帮木萧疗愈,可迟迟收不到精神丝回应,瞥了眼鬓边银白色的长发,答案昭然若揭。
      雄虫精神力枯竭,便会加速其生命的凋谢,发丝变银白是衰老体征的第一步,他还是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废物。
      木萧看出了端倪,他用手指卷了卷银色的发丝,笑吟吟地赞许道:“这个发色很衬你鸽子血宝石般的眼睛,不过让我先治疗下吧,感觉要见到我太奶了。“
      偌闻猜测眼前的银发虫就是木萧口中的“亚雌表弟“,尽管好奇,他还是先从他虫怀里抢回木萧,让莫尔斯给他治疗。
      待确保没事后,木萧在其他三虫的暗示下,询问了阿尔瑞德在密林发生了什么,阿尔瑞德毫无保留地将树木分泌液具有腐蚀性和藤蔓抽取精神力的事告诉他们。
      众虫沉默半晌,木萧结合昨晚发生的一切,开始罗列目前掌握的信息:”藤蔓寄生在树根,可以操控树木、吸取树液、抽取雄虫的精神力,藤蔓的行动貌似是被控制的,但抽取雄虫的精神力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疑点重重,他们需要搜集更多的证据来支撑真相。
      阿尔瑞德扯下根茎藤束起如瀑的银发,目光淡淡地看着谈笑风生的四虫,他突兀地站在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找回精神力要紧,但他还是不舍地瞧木萧最后眼,雌虫笑语盈盈,似是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把拢住他的肩膀,说道:“和我们一起吧,你失去精神力,独自一虫太危险,而且你失去精神力的事大概率和我们要搜寻的事有关,我们帮你找,“
      偌闻在冷笑几声,他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撇清关系道:“是你,没有们。”
      “不用管,我是老大听我的。“
      “切,脸皮真厚。“
      偌闻趁伙伴休整间,凑到木萧旁,直言道:“他是谁?可以相信吗?“
      “是雄虫,可以。“木萧素来喜欢装傻充楞,他自动忽视某虫阴恻恻的眼神,拉住路过的麦可:”这有营养液,来来来,别客气。“
      背着大半包营养液的麦可不理解,但木萧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偌闻将已获得的信息用光脑传讯到主星,明明收获不小,可内心莫名不安,他覆上雄主的手背,想要寻求精神疏导,可在即将触碰到的那刻落了空。
      他疑惑地转过头,瞳孔骤然放大,极其细窄的根藤蔓不知何时勒住莫尔斯的脖子,在金发的虚掩下若不是细看很难发现。
      莫尔斯跟随藤蔓的牵引向后撤步,见偌闻脸色惨白,他勉强挤出抹笑容,安慰情绪不稳定的雌虫。
      其余人关注到这里,看到这幕也不由屏住呼吸,偌闻嗓子发紧,艰难地从喉咙蹦出几个字:“木萧……救救他……”
      他也不想事事都麻烦木萧,只是想到爱人可能会死在自己手上,便手脚发冷,心底发怵。
      木萧会意,他割破掌心,将血液滴在匿在虚空中的丝线般的藤蔓,可这次没有预料中灼退绿蔓,藤蔓松开莫尔斯后,转了个方向,朝木萧颈部袭来。
      “小心!”麦可眼疾手快地推开木萧,挡在他身前,电石花火间,温热的血液溅上木萧的脸,麦可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摇摇晃晃几下,便跌落在地。
      木萧腿不受控制地脱了力,他跪倒在地,慢慢爬到麦可身边,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麦可的脸,他伏在逐渐僵硬冰冷的躯体上,余光注意到麦可的右手,他掰开那紧攥的拳头,里面静躺着只陈旧的信息素阻隔器。
      脑内似乎有根线断了,积攒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用抽搐发抖的手捡起阻隔器,失声痛哭。
      是不是他错了?不应该给他虫多余的关心,才让陈旧的信息素阻隔器抵了条鲜活的虫命。
      “啊哈,真是场好戏啊。“
      讥笑声打破这场哀悼,众虫齐刷刷地看向声源处,但仅一眼,便厌恶地挪开视线,来者黄褐色的皮肤上附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疙瘩,疙瘩顶部呈黑色,像无数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蟾蜍族的来虫族荒星干什么?“偌闻先发制人。
      蟾蜍克托尔摆弄手中的藤蔓幼芽,咧开嘴角,露出森然白牙:“当然是找乐子呀,看看多有趣的戏,好感人呀,哈哈哈!“
      一抹白光闪现到克托尔面前,利落地戳入他的眼珠内,他痛呼声,不敢置信地捂住左眼,恶狠狠地瞪向始作俑者——一只绿眸棕发的雌虫。
      他疯了般怪叫,操纵着藤蔓幼芽,无数根丝线般的藤蔓从幼芽根部探出,有意识地冲向木萧,其余三虫拿出武器尽量为木萧抵挡些。
      可木萧纹丝不动,他冷眼看向缠绕腕部的藤蔓,展开了自己的骨翅,硬生生地掰断锋利的一角,原本是抱着必死的态度,但居然奇迹般斩断了藤蔓。
      他挥舞着翼剑,直接逼退袭来的藤蔓,克托尔既惊又喜,他贪婪地打量着木萧的骨翅,发誓下次要劫走半边骨翅。
      木萧看破了他的想法,他嗤笑声,将手中的翼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在克托尔打算脱身离开的时候,瞬移到他身后,将翼剑插入他的颈间,淡淡地说了句:“送你了。“
      克托尔“嗬嗬“几声,便倒在地,木萧刚想拾起藤蔓幼芽,却被骤然刮起风卷走,他没去追,只是静静看向风的走向。
      他疲惫地闭上眼,任身体向后倾,却跌入个温暖的怀抱,垂在脸侧的冰凉发丝告诉了他怀抱的主人:“我累了,阿尔瑞德。“
      晶莹的泪珠沾湿浓密的睫毛,沿着眼角滚落在阿尔瑞德的衣袖,太多复杂的情感难以疏解,只能化作滴泪水。
      安葬麦可的时候,木萧并不在场,他离得远远的,找了条湖畔静坐着,把自己置之度外。
      偌闻不敢直面木萧,是他太心急,才会造成这个局面;而木萧也不敢直面麦可,怕情绪再度崩溃。
      不到半天时间,团队内的氛围低迷到极点,阿尔瑞德坐在偌闻身边,难得开口:“木萧的身体机制为什么非同寻常,是谁教他的作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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