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公爵向上经营日记》云墨山岚

2、Chapter 2

　　“您…洛朗先生，请、请冷静。”

　　女接待显然认出了这位名叫洛朗的抢劫犯，她害怕得声音颤抖，可为了不再造成更多的损失，只得强压恐惧，试图用干巴巴的语句去安抚对方。

　　但显然，洛朗并不愿意接受这份迟来的商量。

　　他还记得病重的女儿躺在潮湿又干冷的被褥上，因自己买不起救命的药，只得让乖巧伶俐的小姑娘被迫接受即将远离人世的命运。

　　他哭得撕心裂肺，宁愿将自己健康的心脏移植给蕾雅、使女儿活下来，而不是作为一个失败的父亲，无论是亡妻，还是将要离他而去的孩子，什么都没有握在手里。

　　蕾雅想要给父亲一个拥抱，或者退而求其次，用手指拂去他的泪水也好。可她实在是太过虚弱，太过虚弱了，已经没有坐起来的力气。

　　最后，蕾雅鼓足了劲，本就因病痛潮红的面庞滴下几颗豆大的汗珠，她才能控制着自己的喉舌发声。

　　她对父亲说，自己想要一块蛋糕。

　　……

　　那些额角的汗珠，从洛朗的眼角流出。

　　“蕾雅已经走了。”

　　“在莫大痛苦的陪伴下，她去找她的妈妈了。她对我失望透顶了。她选择离我而去了。”

　　“我的蕾雅…我没有钱为她治病，没有办法再讨来几副救命的药。就连她想要吃的蛋糕…在我带回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蕾雅不要我了。”

　　……

　　显而易见的死志。

　　借助位置之便，莱欧斯利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明晓知己知彼的道理，观察起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对方叫作洛朗，是这家店的常客、至少是这片街区的住民，所以店员才能对他略有了解。他有一个病重的女儿，因此生活十分拮据。穿着的衣服不仅老旧，还有些宽松，现在已经是冬季了，这样的布片可没办法遮风。

　　多亏在钟表屋的学徒经历以及过往对机械的热爱，莱欧斯利认出了男人手中的火铳。这把铳的型号不算老旧，却也不是科学院最新研制出的机关连发铳，算是有些门路都能够在民间搞到手的流行品种。

　　如果没有加以改造，一次最多装填六发子弹。

　　嗯……但以这位洛朗先生的经济条件，恐怕不足以支撑他通过灰河地带拿到一把具有杀伤力的火铳。

　　莱欧斯利心想。排除几个不可能选项后，要么，有人想要利用这位可怜的父亲，并把武器递交到他手上。要么，在病魔压垮了这个家之前，洛朗有一份得以接触机械制造的工作。

　　可惜现在的距离还是有点远，不然就能够观察对方手上究竟有没有磨出茧子了。

　　正当莱欧斯利暗自惋惜之时，突然，像是被吓得总算回过神了，店里最小的孩子、看起来莫过于七八个月大，还在母亲怀里的小婴儿，毫无征兆地嚎哭起来。

　　或许是恐慌于孩子继续哭叫会惹怒抢匪，又或许是母爱让她鼓起了勇气，也可能认为同样为人父母的洛朗并不会做些什么。总之，这位妈妈颤巍巍地抱起孩子，安抚地拍打着它的背部，轻哼起断断续续的摇篮曲。

　　阿芒蒂娜…不好！

　　被突发事件打断思绪，莱欧斯利猛地回头看向那对夫妇。尽管男人一直表现得弱势且脆弱，但既然能够破罐破摔地开出第一铳，就像打开了惊奇盒子的潘多拉一样，无法完全掌控事态发展。

　　曾经深有体会的他知道，被情绪、尤其是怒火和悲伤控制之后，只会被本能支配过度反击。

　　而显然，这份担忧并非毫无必要。

　　几乎是在啼哭声响起之时，原本将怒火宣泄向女招待的洛朗近乎应激似的转过身来，没有瞄准便接连扣动扳机。

　　莱欧斯利不敢眨眼，他捕捉不到子弹飞行的速度，却从铳口朝向判断出并非对准婴儿与他的母亲。

　　可内心的忐忑与不安让他没有办法因为这一判断放松下来。

　　——哐当。

　　最先感到的是灼热，紧接着似乎有腥咸的液体滑过嘴角，然后是疼痛。莱欧斯利后知后觉地抚上脸庞，这才意识到其中一弹与他擦肩而过，在左眼角处留下一道月牙状的燎疤。

　　血液从子弹烫死的皮肉中溢出，被地心引力吸引着流淌过脸颊，如同血泪。

　　啊、是啊，确实应该哭泣。莱欧斯利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根本没有时间对自己受到的伤做出其他反应，他实在挤不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他甚至无法命令自己现在立马流出眼泪。

　　花朵形状、精致典雅的枫丹传统样式吊灯直直下坠，眨眼间的功夫便将这对年轻的夫妻与他们刚出生的孩子吞没进花苞中。

　　哭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噗叽噗叽的挤压声，只见灯托遮盖不到的地方奶油般软腻的血肉与红色液体海浪汹涌般向外扩散。

　　一时之间，冷吸气与呜咽声此起彼伏。但想到方才那家人的下场，余下所有人都极力控制着试图不发出任何再次激怒男人的声响，求生的欲望甚至越过了本能的呼吸。

　　莱欧斯利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知道，就算再次重来，自己仍然无能为力。但面对如期而至的、一个家庭的破灭，让他难以控制地产生出压得四肢如灌铅般的负罪感。

　　他应该做点什么。他可以做点什么。他曾经有机会做点什么——！

　　莱欧斯利握紧了拳头，又再次松开，缓慢地感知到血液流动进原本毫无知觉的肢体中。他心中那丝火苗似乎也有了触动，让这满腔的热血没有被死亡惊吓到凉透。

　　铳声丝毫没有被遮掩，接二连三的巨响恐怕也能让外面的行人和摊贩察觉到不对，估计很快便会有巡逻的探员发现这件事，上报给警备队。

　　在新颁布的治安法中，抢劫属于严重扰乱社会治安的重罪，并且过程中出现伤亡…能够进梅洛彼得堡度过下半辈子了。

　　可一个生无可恋的人会在乎吗？莱欧斯利轻声问自己。

　　犯罪仅为个人私利行动，但正义却不能仅以打击邪恶为荣。

　　“…蕾雅？”

　　洛朗直勾勾地盯着血的海水一次次涨潮，直到在大厅地板上绽放出一朵暗红色的水花。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血了，他看到过各式各样的猩红与暗红，有伤口处汩汩外涌的，有伴随咳嗽吐出的，有为了活命钱被针头吸走的……

　　没有人比他更容易意识到，血与死是那么地相伴而随。

　　我刚刚干了什么…。

　　洛朗宁愿被眼睛欺骗。他突然间无法注视那朵血花，眼珠四转打量起这间甜品店的室内。

　　既是逃避，又是宽慰，他尽己所能地从一个个颤抖的身影中试图找到女儿的影子。洛朗想，这里可是甜品店，是充满了蕾雅心心念念的甜蜜蛋糕的地方。

　　然后，

　　他看到了莱欧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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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维莱特：啊、所以是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莱欧斯利：……请务必不要这么说。
洛朗是原创人物，该事件中莱欧斯利的所思所想存在我的个人解读与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