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双人成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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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冰珠卷在舌中，血管收缩、神经麻木，江倚晴的确再感受不到痛苦。
可，与此同时，让玉的话，也如同惊雷一般在她心中炸开——
是皆无把她带来的？
可为什么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哪怕竭尽全力回忆，江倚晴依然无法填补上这二十年来的空白记忆。她依然只记得穿越之前自己在上界的仙盟下了线、然后便是在驴车中惊醒，中间再无其他。
……不。仔细一想，苏月凝曾说过，她在清醒之前痴痴傻傻，不像是聪明的样子。
这样倒能推断出她失去记忆的理由……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真相水落石出，问题却徒增不减。江倚晴只觉有些喘不过气，又忽然想到什么，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揪住让玉的衣袖。
“那，皆无呢……？”她口中含着冰珠，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们把他封印在哪里？他……他应该没事吧？”
让玉微微偏头，耳边的坠饰跟着晃了晃。晃眼看去，纠缠的黑色蜥尾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放心，他没事。”他轻拍江倚晴揪住他衣角的手背，安慰道，“只是情况不太稳定，罗预君尚在调查。推断与变数有关，也许鄞城恢复之后，他也能好转一些。”
江倚晴长出一口气，松开手，终于注意到让玉一尘不染的身上那块尤其显眼的褶皱。
她揪的。
顿感心虚，只得默默拍平，假装无事发生。
让玉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反而主动提起：“想去看看皆无君吗？”
江倚晴一愣，点头如捣蒜。
“好。”他轻笑一声，答应道，“等到达天机阁之后，我就去信给罗预君问问。”
*
在《谪仙》诸多门派之中，天机阁无疑是最神秘的一个。
官方对于它并没有过多有关来源的描述。只提到，似乎在人类踏上仙途之前便已经存在，在那时天机阁并不充当传统门派的职能，而是个记录历史、预言未来的神秘机构，并不为人所知。
直到能够追溯记载的初代阁主在雪山之顶找到天机阁的遗迹——就像它不知何时存在一样，古早的天机阁不知何时也灭亡了。只留下仍在不断书写的史书和无数玄妙的功法，由初代阁主继承，并开枝散叶，由人类修士所用。
现在的天机阁经过重建，依然从于原址，坐落雪山之巅。
只是历经千百年的提纯冶炼，宗门内几乎只剩下狂热的史学弟子，和多数被认为半吊子但也十分狂热的卜学弟子。
啊，当然，让玉不在其列。
玩家李裕给他拉过一条长长的人设，其中就包含“不符合天机阁弟子刻板印象”这一点……君子泰然，他对天机阁的传统艺能并不十分狂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钟情喝茶。李裕的人设表里，好像是没有这一条的。
如今游戏世界与现实隔离开来，让玉的人气倒是没有改变。仙舟停靠在雪山的口岸，尚未下船，江倚晴便听到隔岸传来的欢呼声。
让玉习以为常，从船上取了件厚实的大氅，仔细为她披好，才领着人下船去。
“看！书执回来了！我这次算的卦果然没错！”
“你那是算卦吗？天天说书执要回来了，蒙对一回就没错了？”
“哎你……卜学学海无涯！只有算不尽的，没有算不到的！反正比你们史学强，成天翻老书就能翻出书执回阁的时机了？”
“我呸，史学哪拘泥于这种时机！我们是干大事的人，明明是你这算命的根本不懂……&%*#”
要打起来了哎。
天机阁内部不是应该强制和平模式的吗？
大氅领口蓬松的兽毛遮挡了大半视线，江倚晴试图把脑袋探出来凑个热闹，却被让玉毫不留情地按回去，又套上一条颈巾。
“无须在意。”让玉说道，“天机阁弟子一向如此……我会将阁主历练归来的消息传播出去。明日有个早会，还需要您露面。”
隔着长长的、凝结的冰河，江倚晴望向对岸打闹的弟子，太阳穴忽然开始跳痛。
……糟糕。只是想象了一下画面，就有点犯病。
明明鄞城在那么多士兵面前都没事……
她郁闷着，山顶的寒风一吹，雪花一飘，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
然后让玉也不走了，挥手幻化一面水镜，温柔地把她塞了进去。
水镜对面，是一间朴素的房间。
虽然布置简约，却已经胜过她在城主府中的住所。温暖舒适，几乎与外界的天寒地冻隔绝开来。
多日路途积攒的疲惫在适宜的温度下爆发出来，江倚晴嗅到空气中雅致的熏香气息，不禁打了个哈欠。心想不愧是让玉，和李裕一样是个讲究人……就迷迷糊糊地脱去身上的大氅、颈巾、外衣、长靴，随意地趴倒在柔软的床上。
而让玉在正要步入水镜之时，被前来报信的弟子叫住，耽误了一些时间。
再通过水镜进入房间里，江倚晴已经缩进被子里呼呼大睡。脱下的衣服散落一地，只有他给的大氅和颈巾被认认真真地叠好，放在桌上。
让玉顿住。
他拿起那块颈巾，才发现连那枚冰珠都被仔细地包裹起来，放在一旁。
……委实有趣。他心想，手指放到唇边，竟不自持地轻笑出声。
*
至少睡觉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江倚晴睁开眼时，甚至遗憾地在想——
如果她能一睡十七年，直接等到温苓回来上班就好了。
虽然社恐，但是在游戏里待得太久，反而想和活人说说话了。
更不用说她最近的发现惊人，恨不能立马跟温苓通上消息。
可自此知道身体的伤只能自行痊愈之后，她连挂机修炼都不敢挂太久了。生怕落下什么病根，挂机时间没到就嘎了。
本来还想直接挂十七年的，这下也不敢了。只能老老实实睡觉，晚上抽个半小时出来修炼拿点经验的样子……
窗外天还没有全亮。她昨天下午就睡了，现在醒得极早，也再睡不着，刚想爬起来，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
让玉好像说今天的早会要她露脸来着。
可以不去吗？
其实也不是社恐犯了，毕竟都是NPC。笑死，谁会对NPC犯社恐啊，出息。只是感觉外面怪冷的，早会要杵那儿半天怪折磨人的，跟上学一样，仅此而已……
江倚晴内心激烈地想着，还没角逐出不想去的根源，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连忙起来换好衣服开门，却见让玉披着薄雪站在门外，手中捧个小巧的暖炉，伸出去递给她。
他张口：“早会……”
江倚晴没接暖炉，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门关上了。
让玉叹了口气，温润的声音隔着门扉传过来：“趁弟子晨练，回来还可以吃些点心。”
江倚晴迅速地把门打开。
虽然这个时候开门显得她很刻意，但她发誓，就算让玉不提点心的事，也准备马上开门的。
可门开之后，对上让玉不含半点责怪的视线，她张了张口，也没能说出什么狡辩的话来……
“只要露个脸就好。”让玉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鄞城的紫气瞒不过去，阐释为阁主渡劫还能自圆其说。天机阁弟子不会在意这些，但要让鱼目混珠的密探听到，回去告诉他们的主人。”
江倚晴顿住，表情困惑起来：“密探……？”
“嗯。”让玉垂眸应着，将暖炉放进她手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的战线，只有在封印皆无君时短暂地达成一致。”
“在那之后，六君立场各异。为达成各自的目的，安插暗线、挑拨离间的事情并不少见……那个暖炉，施了术法。阁主藏在袖子里，不穿大氅也不会着凉。”
江倚晴听着他解释，只觉心情微妙，却也兴致缺缺，不想多追问下去。她按着让玉的话把暖炉塞进袖子里，身体果然暖和起来，袖子也没被燎着，不愧是你，《谪仙》。
她心里想着回来该吃些什么点心，暖呼呼地踏出房间，忽然觉察一点，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步。
“那你呢？”江倚晴掩上房门，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让玉？温苓拜托你来协助我，总不会是二十年前就定好的事情吧。”
让玉眸光微闪，却仍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沉吟片刻，他轻笑一声，拂去肩上的雪，喃喃道：“我的目的……？”
被拂落的白雪之间，锦缎的空青色外衣上，露出一小块飞溅的黑色液迹。
它实在太过渺小，以至于并不被衣裳的主人放在心上，却让眼尖的江倚晴注意到了。
至少在昨天，让玉的肩上，并没有这样的污渍。
而她清楚地记得，在《谪仙》的世界里——
不一定是墨迹。
NPC的血液，也是黑色的。
最后，这是让玉给她的答案：
“不必在意我想要什么。至少方向一致，而我绝不会伤害你。”
……
听完让玉的话，江倚晴的手指忽然轻颤起来。
她低下头，控制五指在手中缓慢地合拢。心中咀嚼着对方的答案，终于说服自己放下一些戒心。
好吧。
毕竟连天机阁阁主的位置都亲手送给她了……她没怎么信过苏月凝、叶涧，却想让自己多信任让玉一些。
不只是出于温苓的嘱咐，难道是因为脸？她在现实里，倒确实从未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人……
不过，说起这个。苏月凝后来好像也没回城主府……她又干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双人成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