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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疯子,你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若说刚才陈三苟对他还有些许忌惮害怕,那这话一脱口而出,他便再也没了讨饶的心思。
      便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盼求不安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给他留活路呢?
      男人的喉小心翼翼的上下滚动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削铁如泥的利刃给割伤划破,他眼中的得意劲儿早已荡然无存,满目都是惊恐无措,冷汗一滴滴从他额间滑落,宛如惊弓之鸟般,滑稽异常。
      “詹氏,你不敢。”
      “你不敢对我下手的,对不对。”陈三苟整个人僵在原地,可骤然渐大的心跳还是将他给出卖,那感觉就如同是被棒槌紧追着敲的牛皮大鼓一样,咚咚直响个不停。
      忽然一瞬,男人也不确定自己这句逞凶耍横的话有没有用处,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掩饰住众人面前这微末的脸面。
      随即,他又听到耳边詹天一轻笑了一声,紧接着搀扶他手臂的力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可这一切在此刻的陈三苟眼里看来却只觉讽刺至极,像是自己的面皮被人丢在地上践踏来践踏去,毫无尊严可言。
      “是,陈公子说的是,詹某我确实也不敢对陈公子你怎么样。”
      话毕,詹天一当即退后一步落定,他手中的弯刀也随着人的动作收入袖中,一如刚才出手的瞬间一样迅速又灵敏。
      男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自己先头大胆的行为也只是吓一吓人而已,根本没有半点恐吓的意思,但陈三苟却知道那绝不是开玩笑…
      他伸手摸上脖颈,毫不意外手中赫然多了抹鲜艳的血色,拉扯间,还不自觉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疼意,倘若刚才他再多说上两句,怕是自己的头和身子今儿个就能和他说再见了。
      不过詹天一到底也没想伤他,毕竟死了一个陈氏事小,若是搅得后头人追查下来,怕是自己也得费好些功夫才能脱身,却是麻烦。
      他缓缓转头,对接过陈三苟扫来的视线后,还依旧如同无事发生般的挤出笑眯眯的眼眸,一脸端方公子的清雅气质轻声淡道。
      “但求陈公子再宽恕我些时日,过两日詹某一定将欠你的借款尽数归还。”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沉,拱着手恳求的样子仿佛像是自己真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死胡同里,没了法子。可若是人细听下去,就能很轻易听出其中暗藏的轻蔑嘲笑。
      日头渐渐高升,二人头顶处的柳树条也跟随风的足迹越荡越高,十七跃在上头躺卧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
      那詹氏小儿又是利刃封喉又是伏低做小的做派,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平常公子能够有的心机与谋划,看来这阎王老儿将自己投下界到詹府也不是没有说头嘛。
      这边的女鬼还在默默揣摩着冥界那位的心思,那头的陈三苟却已经是有些毛骨悚然,以至于眼下如此的青天白日里他都能品出几分透骨的阴寒来。
      说到底,他也并不完全了解詹天一,只是听说在还没入赘安家前,他也不过是个大户人家府上的小厮,没什么出息。
      也不知是在哪一日竟然勾搭上了安家小姐,平生生从服侍人的下贱身份一跃而上,更是勾得城中各家小姐都对其青睐有加。
      呵,左不过是有张好面皮罢了!
      思及此,陈三苟又不禁朝那人如画的俊面上瞧去。
      远望下,男人的眉眼疏朗,衣摆如流云轻动,立在喧哗街道上的模样更是恰如水中冷月,温润通透,倒确确实实是能叫人为之惊叹的好模样。
      只见下一刻,那画中的仙人又忽然开口说话了,他举手投足间端正有礼的动作神态也更是让一众看戏者都不由直叹舒心润肺。
      “怎么说陈公子也算是椿城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应该不会和我这等普通老百姓计较这么多的吧。”
      如此一套说辞顺下人喉哽,便是陈三苟再想挑些他的错处也没了借口。
      这一招堪称是绝妙,既是给了那陈氏在外的面子,也是留了几分余地给自己,就是十七也不禁拍手直叹了起来。
      若是这般好的嘴皮子安在自己身子,那地府的众鬼还不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便连阎王老儿也得上赶着好声好气送她下界投胎去。
      眼见今日此番闹事非但没让人得了教训,反倒自己出了大糗,陈三苟也顿时没了脸皮再继续待下去,忙不迭随意敷衍了两句后就带着小厮们离开了。
      詹天一有句话说得对,他们的时日还长着呢,不怕哪一天自己会找不到法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一旁观了好一场大戏的百姓们见挑事者都走了,也顿时做一副鸟兽散尽的样子,看天的继续看天,闲谈的继续闲谈,只留下慈安堂门前的满地狼籍。
      其实她们又哪里是真的关心那詹氏,不过是有热闹就看热闹,没热闹就找乐子罢了。
      这一刻,十七忽然又开始同情起詹天一了…
      男人就这样固执的,蹲在人来人往的十里长街上,不顾众人的非议一点点拾起被打碎的残片,而她也就如此陪伴着,一寸一寸往前挪着鬼身。
      两个阴阳相隔的一人一鬼,在而今还未散尽寒意的初春里,留下了抹独特又不失颜色的残阳。

      夜半时分的詹府,梧桐树上的新叶仍旧在旁若无人的静悄悄生长着,府内的烛火通明,却唯独有一间屋子很静,透不出丝毫声响。
      十七横坐在房梁之上,眼瞅着下头男人对自己的熟视无睹,胸中那股没来由的怨气直冲脑袋顶儿,叫嚣着不停歇。
      没错,她又回到了詹府。
      不过那绝不是因为自己心疼詹天一,而是她实在很想见识见识这人的本事,说不定他还能帮助自己去寻到丢失的魂魄。
      毕竟在这世间,怕是也只有他能够瞧见自己了。
      可此刻,眼前这唯一能看见自己的男人却偏偏不说话,非要装作一副睁眼瞎的模样,让十七不自觉心中有些恼火。
      “你怕什么,我先头说那些话都是吓唬你的,我才不会和阎王告发你呢。”
      纵然女子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乞求了,可底下的男人却依旧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死鱼模样,仿佛自己是真的瞧不见她。
      一时间,十七也被磨散的没有耐心了,说话的语气也开始隐含了些不加掩饰的威胁。“詹天一,你非要如此和我对着干吗?”
      “我可告诉你,阎王这次是特命我下界来调查这人间怪事的,别到时候你可要哭着求我帮你!”
      谁知此话一道出,下头的男人就突然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昂起头直视着房梁上的十七猛盯。
      慢慢的,他那深黑的眼眸如同一抹化不开的浓墨般,又夹杂着摄魂夺魄的幽冷席卷而来。可十七却没有瞧见,仍在自顾自的想着其他。
      果然还得是恶狠狠的说话才能让这人开口,早知道她也就不白费那些功夫了。
      “这下知道怕了吧。”
      见人愿意搭理自己,女鬼也急急忙忙从高处荡下,边笑着边对着人做起来自我介绍。“我叫十七,和你一样是从阴曹地府被投下来的幽魂。”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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