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生梦蝶》穿堂风JY

10、第 10 章

　　顿时，十七也没了半分脾气，她围着詹天一脑袋顶儿绕了三圈又三圈，似是也拿他的痴情没任何办法。“你个憨傻的呆子！”
　　“人都早早去了，还眼巴巴的寻回来做什么？指不定也是个忘却了前尘往事的魂魄，记不记得你还得另说呢！”
　　女鬼话语间半点不留情面，虽说她在冥界待的时日不长，但奈何桥下的个中执念与强求却看得清楚透彻，入了轮回喝了孟婆汤，还谈什么前世呢？
　　十七不觉有些替詹天一感到惋惜，怕就怕他这一世情深，可人家却已在下一世轮回了…
　　但无论如何，此间事到底也和自己掺不上任何关系，十七心里叹惋归叹惋，可仔细想想，她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可怜鬼呢？
　　且不说好端端的转世轮回出了岔子，就是那阎王老儿也没给自己留活路，既不给她些法子，又叫她如何去寻呢？
　　“罢了罢了，我既然知晓你没什么歹意，也就不会向上头告发你，但那事过于凶险，若是阎王鬼差们查下来，可千万别说我没提醒你。”
　　说着，女鬼就从男人的头顶上飘下，而后才拉开门栓想要同他分道扬镳，毕竟她也不是个能耽误起时辰的主儿，这么些时日来，自己的事可是半点动静也没有，能不着急吗？
　　再者，要是这呆子做那逆天而为的事真招来了阎王，她好歹也可以撇清关系躲一躲。万一那阎王老儿眼见气不打一处来，一齐把自己也拉回冥界去可不就得不偿失嘛。
　　思及此，十七的动作又更加迅速了些，谁知还不等鬼走出房门三里地，后头又传来了男人冷冽的嗓音，在愈渐微凉的寒夜中听来更犹如击玉般清透。
　　“十七姑娘，你且先等等。”
　　詹天一轻轻开了口，可动作却不似说话那样从容不迫，像是整个人一下子从桌案上站起，搅得女鬼有些不明所以。
　　“詹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十七的腔调带了些许不知名的困惑，语气也开始慢慢微妙了起来，她不明白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明明二人之间一切都已说清楚了，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
　　“詹公子放心，我十七绝不是那种阳奉阴违的小人。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耽误就行。”
　　恰逢此刻，窗外一阵摇曳的风吹过里堂，桌案上本就颤颤巍巍的火光这一刻渐渐暗淡了下去，一直到最后泯灭成一道飘散的烟熄灭。
　　十七眼看着烛火熄灭而后又望回詹天一，她脑袋呆呆的歪了歪，忽而才清晰的低唤了一句。“詹天一？”
　　男人闻言，这才好似是从梦中回过神来般，挑起嘴角勾了勾，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姑娘莫怕，天一是看你如此替我考虑，想着自己能不能也帮一帮姑娘。”
　　“帮我？”
　　听闻此番，女鬼更是啧啧称奇了，像是见识到了多么好笑的事一样，往外走的步子也缓缓停了下来，她面上挂着一副兴致满满的模样，眉眼间也冲散了之前的小心与警惕。
　　“你这凡人倒是有趣的很，旁人见到鬼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你却想我留下？”
　　十七直接了当的点明了詹天一的心思，但她没有多想，也只是觉得这厮过于大胆了些。“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能帮我的？”
　　“那就要请十七姑娘明白告知詹某，你下到人世间来究竟所谓何事了？”
　　詹天一没有按照十七的想象来做回答，而是用一句反问堵住了她的问题，偏是要人也同他一起推心置腹。“怎么？天一都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难道姑娘还对我心有介怀吗？”
　　“怎么会？”
　　十七急急忙忙开口，她倒也不是害怕詹天一能对自己做什么，但毕竟此事涉及冥界内部，她恐自己若是轻易开口了，怕是会对自己不利。
　　可下一刻，詹天一又不愿罢休，他几步上前主动靠近十七，一双黑眸中藏着审视又带着点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姑娘竟不想我俩二人能合作共赢吗？”
　　我们？合作共赢？
　　女鬼在口中不断嚼巴了两下这句话，也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二人能有什么翻云覆雨的本事，一个为人一个做鬼，莫说是合作了，便是连起码的相互触碰都不可能，又怎么谈共赢呢？
　　“詹公子莫不是吃醉了酒在说梦话？我是鬼你是人，我们如何合作又怎么合作呢？”
　　“不，恰恰正是因为我们阴阳相隔才好合作啊。”
　　詹天一冲着十七微微一笑，他姣好的面皮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荧荧微光，而十七也没有打断男人说话，选择继续定着眼慢慢听他说下去。
　　“詹某想，无论十七姑娘在人间有什么要事处理，那必定是要找一个落脚之处。而我又是唯一一个能见到姑娘，且不害怕的凡人，如此你何不暂且留在我府内？”
　　“再者天一也想请姑娘帮帮我，若届时你回到了下界，能否在冥府替我瞧一瞧我妻子是否还未入轮回？”
　　我就说嘛，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亏本的买卖，原来是有事相求啊。
　　渐渐的，女鬼眼神中的锐利慢慢散去，只余下一副了然的微妙模样，她当即在脑中过了一遍男人的提议，愈发觉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反正自己在这儿还没什么头绪，不如就住在詹府看看动静，说不定到时候会有新的发现，哪怕是阎王来找了，自己也可以供他出来将功补过。
　　“好，那我就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暂且就帮你这一回吧。”
　　十七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聪明，一时连鬼身都不受控制的飘高了些，就如同那被打满了气的皮球一样，拦不住的往上直飘。
　　而一旁的詹天一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着，分明是一副垂眼低眉的模样，却又总带着股若有似无的鬼魅深邃。
　　下一瞬，院外的微风又将男人的衣袍吹着高高鼓胀起，他额间的碎发也随之摆动，詹天一眸光明澈，浓密的睫羽覆盖下眼皮，整个人被月光衬得极为温和无害。
　　“姑娘既和我说好了，那便千万不能后悔了。”
　　十七闻言有些哑然发笑，她一界天不怕地不怕的鬼魂，还能被此等凡人给拿捏了不成？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思同他拉扯这些，只能随口打发了男人一句好就算了了此事。
　　许是见女鬼有了应答，詹天一很快就转了一个话头又道。“如此一来，姑娘这下总可以和詹某说说你此番下界的目的了吧，否则我要怎么帮你呢？”
　　十七没有接话，而是面色沉沉的看向庭院里那棵长势正盛的梧桐树，像是在斟酌思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到底那阎王老儿也没说自己这事算什么机密，而且这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便是哪一日他下到了阴曹地府去，也早已全然忘却了，所以自己更谈不上泄露天机。
　　末了，她看了好一会儿人后，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道。“实不相瞒公子，我是被那阎王老儿给抛下界的。”
　　“也不知是自己前世造了什么孽，这好端端的转世轮回竟连魂魄都比旁的鬼少了三分，是以阎王命我寻回了全部魂魄才能入轮回。”
　　“哦？竟有此等怪事？”
　　詹天一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十七，语气中无丝毫波澜起，淡得如同轻风拂面般了无痕迹。“还真真是不可谓之不稀奇，连詹某也是第一次听闻，不过…”
　　男人又莫名顿了片刻，再开口时语调也开始拉长到轻缓。“不过若是往后十七姑娘将残魂寻到了，是不是就要返回冥界去了？”
　　“那是自然。”
　　十七回答的不假思索，好像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个问题一般。“难不成我还能一生一世待在人世间吗？”
　　“也是，是我犯傻了。”
　　随后，詹天一兀自轻笑了一阵后又拂了拂自己素白的衣袖，似是累极了一般慢慢朝屋内走去。女鬼跟在他身后，不禁又问了一嘴。“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