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茧房》萌木

7、渐敞的门扉

　　小蝴蝶昨天还在期待着下课铃响，结果一夜之间又变成了以往的样子，她不再期待放学的铃声，放学之后愣愣地呆在座位上，直到值日生喊她再不走就锁门了才拖着缓慢的脚步走出了教室。
　　今天是约定的日子，那帮小混混要和她决一死战，但她却和赵卿云大吵了一架——或者说单方面地被骂，对于约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大概是要挨揍了。
　　能直接求饶吗？

　　可能马上又要回到之前的日子了，她其实对于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只是因为有赵卿云陪伴她，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变得可以忍受。
　　小蝴蝶六神无主地往前迈步，几个小混混已经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了，几个人时不时往小蝶的方向指指点点，走过这段路到了门口，她就要面对继续被欺负无处伸冤的日子了。

　　这一段路可谓是又长又短，周围的学生看了这阵仗都不吭声在旁边瞧着，虽然门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个小混混也不好发作，只有小蝴蝶的脑中好像经过了无数场景，有昨天和赵卿云分别的、和欺负她的人对抗的、还有在赵卿云家说说笑笑的，还有第一次遇见她的事。但脑子里过了这些，还是一言未发，低着头面沉似水地往前走。

　　然而一阵马达的轰鸣却突然打破了面前的沉默，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突然传来了小蝶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蝴蝶，上车！”
　　赵卿云抬起摩托的护目镜，冲小蝴蝶的方向大喊道。
　　小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但身体却愣在了原地。
　　众人的视线马上转移到了这个阵仗颇大的骑摩托车来的人，所有人都在猜测着此人的来意，只有小蝴蝶从身到心都在震颤着。

　　姐姐这是……来接自己了吗？
　　她还生我的气吗？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赵卿云急切道。
　　赵卿云只露出了嘴看不到表情，但小蝶知道她再不动，赵卿云就真该生气了。

　　她整了整书包带子起步，向着赵卿云狂奔起来。

　　“拦住她！”

　　混混发现了小蝶这是要跑路了，一个个上去要拉人，结果连小蝶的书包都没碰到，小蝶已经跨上了赵卿云的摩托，二人在轰隆隆的巨响中消失在了路口。

　　“咿呀！”
　　摩托开得太猛，小蝶直接被掼在了赵卿云后背上，也没顾上磕得下巴疼，先是不敢往赵卿云身上靠，惶恐地和她姐姐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想到赵卿云忙里抽闲伸出一只手把小蝶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冲后喊了一句：“抓紧！”

　　小蝶也不敢犹豫，从善如流地从身后抱紧赵卿云，这时候才想起来往身后看一眼，学校、同学和那帮混混早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见了踪影。

　　姐姐这是来帮我了吗？
　　她不是说不要我回来了吗？

　　想到这小蝶心里止不住地发烫，原来姐姐还愿意回来帮我，还没有彻底疏远我……
　　可是下了车之后，我该怎么和姐姐说话呢？

　　赵卿云开得很快，呼啸的风声划过耳边，二人除了大喊基本交流不了；小蝶刚上车时惊魂甫定，没来得及和赵卿云说话，这会静下来了，便开始思考该说些什么。

　　她该说对不起吗？
　　还是先说谢谢姐姐来帮她？

　　但是说完这些，她肯定要说她父母不能来校的理由了，不然她道歉没用，显得只是在敷衍。
　　但是她父母的那些事，她注定是不会说出口的。

　　她陷入了焦虑之中，赵卿云转了无数个路口，她也想了无数次，可都没有想到对应的办法。
　　好在赵卿云好像知道她的苦恼，骑着摩托转了好几个圈一直没停车，给了小蝶纠结的时间。

　　如果回答的不好，可能今天还是会不欢而散。
　　小蝶一点都不想去想下车之后的事——如果姐姐能一直骑车，她们一起坐在摩托上一直往前开就好了，她就不用去想回答了。她只想此刻和姐姐一起兜风的时间持续下去。

　　小蝶抱着赵卿云的腰，侧脸贴在赵卿云的后背上，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兜风的时间虽然长，但最终还是结束了。小蝶先下了车在旁边擦眼泪，赵卿云好像若有所感地没有下车，等着摩托呼噜了不短的时间，才摘下头盔熄了火，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姐，谢谢你，昨天是我不对……”
　　“行行行小姐，你别掉小珍珠了！”她忙放下头盔，“都是我的错还不行？我后背都被你哭湿了！”
　　“对不起……”小蝶闻言更难过了，蹲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赵卿云头痛，只好蹲下来陪小蝶一块。

　　昨天小蝶出了门，她马上就后悔了，马上就想起身找人回来，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心想她要是过会就回来了呢？
　　回头又一想，回个屁，她是叛逆，但明明就有家，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搁自己这生了气，可不就回自个儿家里了吗？！
　　自己怎么这么弱智呢？！
　　好嘛，这刚刚还能追回来，现在好啦，孩子跑远啦，她又不知道小蝴蝶家住哪，她自个儿半个字也没透露过，上哪找去？
　　想起小蝴蝶说的第二天的约架，她又担心起来，饭吃得心不在焉的，晚上翻来覆去了一夜，第二天到了放学的点呼哧一下就开着摩托来接人来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小蝴蝶挨了打。

　　她这还带着黑眼圈呢，自己的冤屈无人听，就看着身旁这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实在是再说不了半个字儿了。

　　“行了，咱别在这掉金豆豆行不行？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我停了车，咱俩上楼哈。”
　　小蝶打着哭嗝点头，缓缓站了起来，好像是哭够了，跟着赵卿云一边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儿巴地往楼上走。

　　打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和邻居家锅铲碰撞的声音相映成趣，让人不由得感叹家的感觉莫过于此。

　　“拖鞋在鞋柜里，待会洗把脸来吃饭了。”
　　赵卿云再没提小蝶家庭的事——小蝴蝶的态度都坚决成这样了，她那钝感力再强，只要不是弱智就知道小蝶家里情况比较特殊，赵卿云也不再开口去刺激她。

　　小蝶有点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子旁，赵卿云起身递过筷子，准备动筷却被小蝶的目光牵制住了。
　　小蝶没有动筷，正襟危坐着，圆而黑的眸子有些颤抖地看着赵卿云，仿佛在对她说：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装了这么久没事人，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吗？

　　赵卿云垂眸放下碗筷，开口道：“关于你家的事……”
　　她没抬头，但明显感觉到小蝴蝶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赵卿云坚定地抬头：“我可以不过问，但是你得同意我一个要求。”
　　小蝶愣了愣，声若蚊蚋地问道：“什么要求？”

　　赵卿云回想初见小蝶时身上的伤口和淤青——此刻是深秋，只要小蝶不主动挽起袖子，就不会显露出来，但只要见过了如此惨烈的伤口，她就绝不会忘记：
　　“你得跟我保证，你没有受到家暴。”
　　如果她的伤口是家人造成的，这不仅是严重的虐待，还要上升到刑事犯罪。

　　“我没有，”小蝴蝶摇摇头，“是打架弄的。”
　　“你同学拿刀割你？！”
　　“……那是自己割的。”

　　赵卿云皱眉，她听过类似的传闻，她曾经的一个大学同学有抑郁症和偷窃癖，那个同学不仅多次偷盗，而且被传出在寝室自残的传闻，这种行为类似于抽烟、酗酒一样的恶习，并不是自杀式的，但都具有成瘾性，劝是劝不了的。
　　而最后这位同学和曾经的小蝴蝶一样，也休了学。

　　“……以后不许这样。”
　　“我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小蝴蝶连忙摇头。
　　赵卿云点点头，像在思索什么，默默低头吃饭。

　　小蝶见赵卿云真的不再盘问下去了，开始拿起筷子吃饭。
　　那一个晚上，小蝶似乎觉得幸福又仿佛闪烁着金色的生活又缓缓地向她打开了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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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中遇到这种状况要马上送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