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茧房》萌木

3、小蝴蝶的秘密

　　后来赵卿云和小蝶渐渐熟稔，小蝶时不时就来赵卿云家串门，赵卿云也干脆时不时多买点小零食，她怕自己出去上班，回来饿着青少年。
　　可是关于小蝶的苦恼，她始终没有吐露过半个字。
　　赵卿云也是这么过来的，深知经常打探青少年内心的成年人之讨厌，想必小蝶肯定也有同龄好友可以倾诉，便也只字不提。

　　一日到了周末，她闲来无事想做点雪花酥，本想着给小蝶留一点，没想到多做出许多，干脆打包到一起，挨家挨户送给邻居。
　　她是个少见的年轻面孔，每日早出晚归和邻居们来往得少，这一天不少人都是第一天知道她。
　　赵卿云身量长得高又齐整，短发剪到了耳上，平日打扮利索素净，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在小县城里大家都觉得新鲜。这一日带着礼物来，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给她坏脸色的，尤其受妇女欢迎。

　　她刚和202大叔告别，打算去敲对面的门，没想到201的门自己打开了。
　　“快去吧，那是李奶奶，待人好的呢！”大叔叫赵卿云，她应声跟到了201门口。

　　“哎，让我看看，是不是那个大城市来的小闺女啊？”
　　201的门洞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拄着拐一步步挪到了门口。
　　“是的，奶奶。这是送您的雪花酥。”她忙着把雪花酥递上去，结果老太太没接，兀自说着：“你小闺女心眼好，人生地不熟，可不要和胡家闺女再一块了。”

　　赵卿云从老太老迈艰涩的口音中一个个分辨，觉得自己听错了。
　　“啊？您说什么？”她凑到老太耳边，大声反问了一句。

　　屋里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健壮的中年妇女凑了上来。
　　“哎，小姑娘，我婆婆糊涂了，你有什么事？”
　　她一边把李奶奶往里推，李奶奶还要张口，她却是先开口了：“妈，你没戴帽子别受着风，快回去吧！”

　　赵卿云看着这一幕，把装着雪花酥的袋子递给了李家媳妇：“我多做了点雪花酥，尝尝吧！”
　　李家媳妇往赵卿云身上快速地打量了一眼，接过雪花酥谄媚道：“谢谢谢谢！我家过两天包包子，回头也请你吃。”
　　“好的。”
　　赵卿云微笑再见，看着201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她紧接着敲响了几扇门，还是照样友善地送礼、打招呼、告别，都十分正常，再没有人提起李奶奶类似的话。

　　放学时分，小蝶径直来了赵卿云家，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战况尤其激烈，她的腿上全是鞋印，一条袖口都撕裂了。
　　但是小蝶刚进门时还很难过，看见雪花酥立刻高兴了，蹦蹦跳跳地要坐到沙发上吃点心。

　　“哎！”
　　赵卿云刚切着菜呢，把刀插在砧板上三步并两步堵在小蝶面前：“我的大小姐，您不先解释解释吗？”
　　小蝶抬起头，墨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赵卿云不想她再在这装蒜，叹了口气叉着腰看着小蝶。
　　小蝶反应过来赵卿云在说什么，立刻低下头左顾右盼起来。

　　“当我这儿是您家了？裤子那么脏别上沙发，您这是干嘛去了？我作为主人，问一句总不算冒昧吧？”

　　赵卿云早观察过小蝶了，这小姑娘的智商和聪明程度绝对对得起她17岁的年龄，就是不知道是晚上学还是半道干啥去了留了级；刚开始问话时小蝶还能装装傻，这相处熟了可就骗不过赵卿云的眼睛了。

　　小蝶眼神闪烁，不敢对上赵卿云的眼睛。

　　赵卿云这会是真上头了，街坊邻居给自己打哑谜，本尊三句话憋不出一个屁来。
　　她打定了主意，今天就是不吃饭，也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说不说？”赵卿云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蝶；对方见敷衍不过去了，小声地说：
　　“我……我……”

　　她也不愿意向小蝶施压，便放松了表情，暗示小蝶慢慢说。

　　“我……我什么都没有。”
　　结果这臭孩子又糊弄了，赵卿云扬手假装要打，小蝶忙抬起手来挡，吓得叫道：“我……我和同学打架！”

　　赵卿云收了手：“怎么回事？说说。”
　　小蝶还是有点害怕，缓了半晌，把抬起来防御的手放下，嗫嚅道：“就是平常……老是来找我麻烦的人……”

　　赵卿云了然，小蝶这天天逃难的样子不打架都说不过去；联系她们初遇的那天，想必这小姑娘天天在学校里都有麻烦。

　　“是你和他们打架，还是单方面被打？”
　　“我……我以前都不敢还手，这次还手了……”
　　赵卿云点点头。
　　虽然她想说一句孺子可教，但是她本着不能带坏青少年的原则这句话吞肚子里了没说。

　　“我，我下手没很重……”
　　“没事，不用故意放轻了打。欺负人的都是欺软怕硬，你敢还手了他们就不敢惹你了。”

　　害，一下就忘了。
　　这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还没一分钟，就被赵卿云打破了。
　　不过没关系，她未成年打了人又不用担责任，再说小蝶也没那么大胆量打得多重。

　　小蝶以为这饭前审问终于要完了，松了口气要跑，结果赵卿云又来了句：
　　“是你先招惹他们的，还是他们招惹的你？”

　　小蝶一下僵住了，又变成了那幅不敢看赵卿云的样子。

　　“没事，说吧。就算你先招惹他们，他们也不该以多欺少，还是这么长时间。”

　　小蝶的头机械地转向赵卿云，大眼睛里比起恐惧，更多的是空洞和茫然。

　　赵卿云以为她又开始软抵抗了，走上两步来又要施压：“怎么了？你连打人都承认了，还在乎这一点？”
　　小蝶白净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赵卿云以为是揭了她老底了，惊奇地问：“真是你招惹的啊？”
　　结果小蝶浑身开始发起抖来，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小蝴蝶？你怎么了？”

　　小蝶一下瘫坐在了沙发上，开始发起抖来。

　　赵卿云这会是不在乎小蝶裤子脏不脏了，赶忙蹲在她面前说：“怎么了？没人怪你，你挨打还手是应当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老受欺负。”
　　小蝶低着脑袋，厚厚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脸庞；但赵卿云蹲在她面前，看到豆大的泪珠从小蝶的眼中滑落。

　　赵卿云一下就没辙了，她不会对待小孩，对这种青春期叛逆又脆弱的小女孩更是毫无头绪。

　　她原本想的，小蝶这样乖巧的脾性实在不像是爱招惹别人的。
　　就算她穿得奇葩又怎么了？
　　这样对着教导主任干的风格，应当是精神小伙小妹们欣赏的风格啊！

　　那这样子，应该是受了委屈了，偏偏小蝶还不愿意说。

　　“那是你家有什么事吗？”
　　赵卿云回想自己的校园生活，确实是有那么几个鬼火少年因为同学家里是卖饼啦、修自行车啦、卖内衣之类的原因就霸凌的，可能小蝶家里也类似。

　　结果小蝶抽泣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赵卿云的头绪又断了，满头官司不知道怎么才好。

　　她拍拍小蝶的肩膀，结果小蝶这会开口了：
　　“……他们、他们，非要说我是一个男的女朋友，把我往那个男的身上推……”
　　“那个男生呢？他怎么说？”
　　“他，他说我不许和别的男生说话……”

　　赵卿云了然，小蝶比同学年纪大一点，行为举止又怪，不受集体欢迎；但是奈何长得又漂亮，有人表面上看不起，结果心里还惦记上了。
　　不过看小蝶的反应，她应该也不止这点麻烦。

　　“小蝴蝶，”赵卿云勾勾手，让小蝶的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这样这样……”
　　小蝶听完，眼泪减少了点，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赵卿云问：“这样真的有用吗？”

　　“只要他是取向正常的男的，基本就行得通。”
　　小蝶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想到小蝶可能还会遇上打架，赵卿云又问：“你有自行车吗？会骑吗？”
　　“会，但是我的车子被他们弄坏了，就再也不骑了。”

　　“没关系，你推着上学，就停在学校里，再这样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