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双手在末世苟命》野八

14、青阳市14

　　收拾完东西出来，她站在两个墙洞处左右观望，发现左侧墙洞往外延伸出一条路，右侧是封死的，于是毫不犹豫，快马加鞭往左侧跑。

　　通道足够大，够两个成年人并肩进出，漆黑一片，没有装灯，她手里举着在锤子男洞里找到的小手电，一路狂奔，踩着光圈边缘，把黑暗抛在身后。

　　只要离开这，她就能安全一些了。

　　就在她看到前方露出些微光亮时，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并且洞口的亮光被遮住一些，微弱的亮光在地面上勾出一道高大的人影。

　　她心中一紧，赶紧放慢脚步，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同时扯了扯戴在头上的帽子和口罩，攥着长矛往墙边靠了靠，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来人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布包，里头堆着高高的、软绵绵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被褥，把那人视线挡了一部分。

　　不知是没看见她还是压根不熟，对方也没跟她讲话。

　　在同那人擦身而过时，仇思今几乎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弄出丝毫动静，等那人过去，她立马加快步子往外走。

　　离出口只剩不到十米，光线越来越亮，她心怀激动，渐渐撒开步子朝光明飞奔过去。

　　冲出洞口时，明亮天光刺得她在昏暗中待了一夜的眼睛一花，在恢复视力后，她不敢多停一秒，生怕里头的人发现不对劲出来抓她。

　　一夜没吃东西，还受了伤，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体力也快达到极限，她得赶紧走。

　　出来后她才发现，这是在一个废墟坑里建的墙洞，废墟坑不是特别深，有两米多高，给人活动的空间不足十平米，稍微遮掩一下，足以挡住大部分的变异动物和人的视线，上面还吊了绳子，得翻出去才能离开这。

　　仇思今给自己打了打气，大步上前，抓紧绳子踩着碎砖烂瓦往上爬，与此同时，她让手机出来给她指明方向。

　　片刻后她又意识到，她不知道自己在市中心的哪个方向，于是抱着期待问：“手机地图能用吗？”

　　既然这个手机有信号，指不定流量还能用，有地图就好办多了。

　　手机满足了她的期待：“能用。”

　　仇思今立马道：“搜索市中心医院。”

　　手机男音在三秒钟后规矩道：“沿这条路向左直行二百米后右拐，然后……”

　　夏季的清晨无风，仇思今耳边只有手机的播报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她调动全身肌肉发力，四肢并用，长矛捆在身上，一步一步往外走。

　　不到两分钟，她就到达顶峰，开始沿着废墟坑边缘往下走，站在高处，她一眼就看见底下停了一辆银色面包车，决定去试一试。

　　她上个月才成年，还没考驾照，但是基本知识和手机模拟开车都练过了，现在紧急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有辆车总比徒步来的强，遇到变异动物还能挡一挡。

　　仇思今气喘吁吁跑到车旁，还没进去，“咻”的一道风声划过耳畔，一发子弹砰地嵌进她身旁的车身，汽车外壳上留下一道深深凹陷。

　　她头也不敢回，飞速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长矛往旁边一放，见车钥匙没摘，上手一拧，发动机顿时发出嘶吼。
　　与此同时，几发子弹紧追不舍，“嘣嘣”打得前后左右的窗玻璃支离破碎。

　　这里还有其他人！
　　她不可避免被碎玻璃割伤，可她不能停下，更不敢停下。

　　两脚踩在刹车、油门上试了下，知道哪个能走，一脚下去，汽车如同离弦之箭“轰”地飞出去，把一切危险都抛在身后。

　　地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裂缝和碎砖，轮胎轧在上面颠得仇思今胃里翻江倒海，酸水上涌，但是她吐无可吐，脸还漏着，舌头刚长好，也吃不了东西，她只能硬生生忍着。

　　幸亏开车的基本常识她还知道一些，只要不乱动方向盘，一般不会有事。

　　她一边把控方向盘，一边让手机给自己报位置。

　　手机一连只报了几个拐点，她才发现这个墙洞距离市中心并不是太远，如果没有如此坎坷的路面，开车不到五分钟就能到。
　　但尽管路面不好，有汽车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可能是在市中心附近的原因，人比较多，再加上天亮了，变异动物有所顾忌，一路上她没碰到变异动植物，只碰到一些出来觅食的人。

　　人在紧急情况下的潜力是无限的，为了逃命，这短短一会的功夫，仇思今都快成修炼成老司机了，虽然一路颠簸，但车子终是顺利驶入了市中心的路。

　　从这条路开始，越往里人越多，成群结队，成千上万，若不是整座城市成为废墟，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之前的和平年代的大街上。

　　可她身上剧痛的伤和许许多多扎绷带的人提醒她这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混乱无序的世界。

　　为避免撞到人，她放慢开车速度，在人群中穿行，去往市中心医院，她还是想去人多的地方，然后找一找乔文元和邓梦书。
　　这两个人算是她的同伴，光这一晚上的经历，她就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有多么困难。

　　面包车破开人流，缓缓停靠在到处停满担架和伤患的医院不远处，她停车后第一时间没有跑去临时营帐，而是拿起长矛从汽车内部翻到后面察看有什么东西。

　　这可都是她拿命换来的，轻易不可给人。
　　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已经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再有闲心帮她，任何人都靠不住，她也不能随便帮别人，她得把自己保护好，才能有余力帮一把身边的人，还要给姐姐留一部分。

　　为了放东西，车子后排座椅都被放平了，她翻过去就看到一个个箱子里放着米面等粮食，还有各种药物，她没有犹豫，打开床单一通塞，结果药物放完，她发现米面只能塞进去两袋，然后就再也塞不下了。

　　空间居然满了！

　　她想了想，在床单剩余位置又画了个小空间，可紧接着就发现这个空间只是个普通的圆，没办法放东西，于是把书包拿出来，打开手帐本。
　　手账本上的空间不知道有多大，但是可以把大部分小物件放进去，把药物放进手账本里，床单的位置腾出来塞粮食。

　　手上的小空间也用上，塞了两卷纱布和碘伏。

　　这样，她又往床单的空间里塞了一袋米和几包调料。

　　看到真空包装的面包时，她很想拆一袋垫垫肚子，口水都流出来了，但是嘴巴闭不紧，口水蛰得她脸火辣辣地疼，眼泪直飙，根本吃不了东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异能副作用有限的缘故，她这次没有饿到手脚发抖，现在只是肌肉过度使用后有些虚软。

　　她赶紧把面包塞进空间，眼不见心为净，把口水混着血水吞下去，抬手抿掉眼泪，可嗓子还是遏制不住小小痛叫一声。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害怕哭出声。

　　从前她真受不住委屈哭的时候，有妈妈、姐姐陪她，她可以无所顾忌诉说自己的难过痛苦。

　　可现在不行。
　　眼泪会蛰她的脸，叫声会引来人，没有妈妈，也没有姐姐，一切都只能自己消化。

　　现在这辆车里情况不明，还有人，后排还有两扇玻璃在，能稍微遮挡一下，普通人第一时间不会靠得太近。

　　听到她的呜咽声，手机从她口袋里出来，变成一张嘴，嘴唇上面是手机后面两个摄像头，充当眼睛，望着仇思今，“你怎么了？”

　　仇思今边收拾东西边眼中含泪坦白道：“太疼了。”

　　“疼是什么？”手机又问。

　　仇思今就猜到他又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并不意外，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伸出手想戳他一下，再问问他什么感觉。
　　谁知刚把手指头悬在它上方，嘴巴侧面忽然伸出来触手似的一条黑色铁绳，圆润的顶端好奇地和她的食指对上，随即缠住指尖一周，顶端戳了戳指腹。

　　仇思今感觉自己从一张嘴巴上看出了“新奇”二字，同样稀罕地看它。

　　“这是软吗？”手机问。

　　仇思今觉得这是个打探手机变成这样原因的好时机，立马问：“你能听明白我的话，对吗？”

　　“嗯，”手机回答，“这个手机上有的内容我都可以明白，那些书里讲了很多，我大概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我没见过，也不懂。”

　　“你已经跟着我三年了，很多东西没见过吗？”仇思今纳闷，随后又想起这部手机可能是半个月前才有自己的生命，作为死物时，它有可能并不知道它周围所存在的一切，“你在‘活’过来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手机顺着她的话又“嗯”了声。

　　“你是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昨天晚上。”

　　“地震前还是地震后？”

　　手机顿了下，好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回答：“地震前。”

　　“你有自己的思想，是吗？”仇思今问出她最重视的一点。

　　这个手机和纸鹤不同，纸鹤们非常听她的话，说一不二，让干什么干什么，虽然也会分辨情况保护自己，可是从不违背她的意愿。

　　手机则是自主性非常高，同她交谈中就看得出来，它像个稚嫩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能明白她的话，可是会违抗她的命令。

　　“应该是吧？好像是思想。”手机似懂非懂地回答。

　　仇思今紧追不舍：“你是从哪来的？”

　　手机好几秒没出声，仿佛收音机卡壳，许久才回答：“我有意识的时候，好像就在……你手里。”

　　仇思今扫了眼床单上画出来的空间，想到她能让折纸成活，也能削出铁刺，她的双手好像充满了无穷的创造力，这个手机会不会就是在这段时间被她玩多了，所以才有了生命？

　　这样一想，手机有生命这件事的概率大大提升，于是仇思今开始跟它交待：“既然你能听明白我的话，从今以后就必须要听我的，不许违抗我的命令。在人前不要暴露你是‘活的’，你只能跟我讲话，其他时候都当做普通手机，清楚了吗？”

　　“为什么？”手机不解。

　　“因为我是你的所有者，是你的主人，没有我就没有你。是我创造了你，所以你只能听我的。有什么问题等没其他人的时候我们再交流，我可以教你你想知道的，但是你不能暴露，知道了吗？”
　　说完这番话，仇思今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像电影里pua别人的大反派，但她的确不想被人知道她的手机活了。

　　这个手机的杀伤力和可以运用的地方太多了，一旦被人知晓，免不了被争抢的命运，而且这个手机现在看上去是个糊涂蛋，啥都不知道，万一不认她，偷偷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她跟手机又交代了几句，让它松开爪子回口袋里去，它好像非常想跟人交流，不情不愿的，仇思今答应它要在没人的时候跟它讲话，它这才进去。

　　解决完一切，仇思今累地眼前有点发黑，她得找地方休息一会，不然她怕自己会突然晕倒。

　　车上还有些吃的和药品，她换了个车上的黑色背包，打开黑包的时候，她发现里头居然是一些杂志。

　　看来那帮人是想建立一个自己的乌托邦营地，在里面一直待着。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挺好，但是人一多，后期资源分配可不是那么好分的，而且他们迟早还要出来找吃的，到时候谁去找恐怕也会产生分歧。

　　不过这些和她没关系，她装好包裹背着下车，顺手摘钥匙锁了门，周围休息的人听到声音，纷纷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她没管那些，闷头往临时营帐去，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小仇！”

　　一扭头，她惊讶地发现，是邓梦书，让她更惊讶的是，邓梦书胳膊缠着绷带，脸上和身上裸.露的皮肤上也有青青紫紫的伤痕。

　　“真的是你！”邓梦书起身朝她走过来，“我看你身形和走路姿势很像她，还怕自己看错了。”
　　最重要的是，仇思今的长矛辨识度太高了，见过的人都很难忘。

　　“你的伤怎么回事？”仇思今诧异地看着她。
　　不是跟着部队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一开口，邓梦书也脸色一变，“你的嗓子怎么了？那些人……”

　　“我没事，我杀了几个人，刚逃出来。”
　　这边人多，有人听到仇思今的话侧目过来，看到她手中长矛沾血，再看到仇思今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敞着血洞的脸，惊恐地瞪大眼睛，连忙转过头去。

　　“你……”邓梦书说不出话来，呆呆看着她触目惊心的脸，视线下移，她才看到仇思今胳膊上还插着不少碎玻璃，焦心道，“你快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仇思今一路上注意力全都在逃命上，肾上腺素飙升，压根没留意自己的伤，邓梦书一说，她才隐约感觉到疼。

　　仇思今看了看她绑着绷带的手臂和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拒绝道：“我去找医生处理吧。”

　　邓梦书叹了口气，拉着她没让她走，“去也会让你回来自己处理，拥有自愈能力的人，除非严重到骨折、需要缝针，否则不管。就算需要缝针，也会把这类变异人往后排。而且他们现在先供变异人用药，普通人都得往后排，医护也不够用，哪有人给你弄这个呀？我昨晚还是托了部队的福，而且我是变异人，所以现在才能打上绷带。现在什么都缺，什么都要自给自足。”

　　仅仅一个晚上，这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仇思今并不意外，昨晚何茂不在的时候，她就开始思考这个世界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这些她都想过，只不过没料到来得这么快，才仅仅过了一晚。

　　这里虽然人多，但大部分比较沉默，仇思今和邓梦书讲话没有特别压低声音，听到邓梦书的话，周围本就不大的讲话声更低了点，更有甚者朝邓梦书投去羡慕的眼神。

　　仇思今沉思片刻，拉着她往车上去，低声道：“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邓梦书被她拉着没受伤的手往车里去，车里到处都是玻璃渣，打开后车门让邓梦书进去蹲着，自己去前面开车，“你知不知道乔叔他们在哪？”

　　“知道，”邓梦书回答，“部队和医院需要他们，他们在部队里养伤。”

　　“部队在哪？”仇思今问。
　　过来这一路，她没看到多少穿着军装的士兵。

　　邓梦书：“在市政府大楼，好像在找粮食。”

　　仇思今：“你怎么没跟着他们？”

　　“我找吃的的时候被人攻击受伤，需要医生，他们派了个人跟着我，把我送到这里之后就走了。”说起这个，邓梦书霎时拔高声调，“那个人非常可怕，她有很多双手，而且手臂还能自由伸展，肌肉非常壮。明明长得挺可爱的，但是能力非常可怕，力气也特别大，我把她戳瞎了才跑掉。”

　　听到可爱一词，仇思今问：“女的？”

　　“嗯，而且个子高，腿特别长，长得有点不符合人体比例，并且非常壮，她一条腿有我三条腿那么粗。”邓梦书回忆道。

　　“可能是个爱健身的女人吧，咱俩刚认识的时候，队伍里不就有一个肥胖转肌肉的男人嘛。”仇思今说。

　　邓梦书点点头，“这倒也是，现在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我都不奇怪了，我还遇到一个返老还童的阿姨。刚见到她时，她还有白发，像是六十岁的老人，过了几个小时，她就已经变成只有四十岁那么年轻了，而且背也不驼了，皮肤也年轻许多。”

　　“嗯，”仇思今点头，“你抓紧靠背，我要开车了。”

　　邓梦书闻言，蹲在车里单手抓住仇思今所坐的座椅，看向仇思今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仇思今和昨晚不大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仇思今没把控好起步速度，汽车差点原地“蹦”起来，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远离，看仇思今的表情像在看神经病。
　　车里一地玻璃渣乱窜，邓梦书也懵了一下，忍不住问：“你有驾照吗？”

　　“没，”仇思今诚实回答，“刚学会开车。”

　　“啊？”

　　仇思今没给她多余讲话的机会，“嗖”地把车开出去，并低声道：“搜索市政府地址。”

　　“前方右拐三百米……”
　　手机再次响起播报声，邓梦书眼前一亮：“你手机还能用地图啊？”

　　“嗯。”仇思今轻轻点头，把车开出一个拐角，见没人就停下了。

　　邓梦书疑惑：“我们不是去找乔家那父子俩吗？”

　　“等一下再去。”仇思今走到她旁边，从书包里掏出来碘伏和棉签，以及一包纯水湿巾，“弄来的药，涂一下，省得被人看见。”

　　邓梦书点头：“也是，就怕被惦记，这些东西现在宝贝着呢。谢谢你，小仇。”

　　随后，二人在这互相处理了伤口，仇思今几乎是强弩之末，又饿又困，但看邓梦书受伤的手臂，还是忍住了，掏出来一袋香肠和面包塞给邓梦书，“等会到地方，我可能要休息会，你最好期间不要下车，守着后面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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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活的十万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