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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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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上午专业课，段佳乐一进入教室，就感受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有惊讶，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他淡定自若地走到最后一排，像往常一样往桌上一趴。
课间休息，段佳乐出门打了个电话，回来路过安全出口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安全出口后面的楼梯是学生们心照不宣的吸烟区，男生们经常会在课间跑到这边来抽烟。
“喂，你听说了吗？段佳乐前两天逼着一个大三学长给他下跪！”
“真的假的？！”
“真的！听说他还争到篮球队的首发名额，说不定能参加全国大赛？”
“我靠，就他那烂球技？”
“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产的少爷门路多！”
“也是！不过，他不是刚背上留校察看的处分吗，还能参加比赛？”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也有门路搞定呢....”
段佳乐不动声色地回到教室，下课的时候被通知他去院领导办公室一趟。教室登时爆发阵阵怪笑，他面色如常，从阶梯教室中央的过道走过，停到一个男生身边。那是他其中一个舍友。
用手指叩击桌面，段佳乐的声音不疾不徐：“我入选篮球队，进入首发阵容是凭自己的实力，欢迎你去现场检验。另外，下次要卖我，正大光明的，不用联合李褚生背后捅刀子。恶心。”
因为段佳乐的申述，院领导决定再给他一次辩白的机会。刚走上办公区的走廊，段佳乐就看到李褚生靠在窗口朝自己嚣张地笑着。
段佳乐道：“你也来了？”
李褚生道：“对呀，我身为你的辅导员，我的意见很重要。”
“哦，这样呀！”段佳乐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正好，我还想找辅导员商量点事呢。”
李褚生本以胜券在握，看着他这诡异的笑容，不由地头皮发麻：“什，什么事。”
段佳乐道：“希望等会辅导员在院领导面前美言几句，或者干脆，说那些是你记错了。”
李褚生哑然失笑：“段佳乐，你是不是疯了？让我帮你说话？”
段佳乐做出忧愁状，然后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怎么办呢？这些我是不是要放在网上？‘家里两套房’‘爷有爷的范’‘三十岁女人勿扰’‘哥的高冷你不懂’。”
一个个直男癌爆表的网名被段佳乐念出来，李褚生脸都白了，伸手想要遮住屏幕：“你，你闭嘴！”
昨天晚上，段佳乐看到键盘侠现实中的模样，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窝在网络背后输出恶毒的言语，而究其根源在于那颗无比龌龊的内心。段佳乐记得社会心理学曾有一段话【人的行为是可以解释、可以预测、可以控制的，是人的内在的思想认识指导和推动的结果】
由此段佳乐想到，李褚生对女生说的那些话，很可能源于他固有的思想认知，再加上他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个性。段佳乐做出推断，这人说不定也是个喜欢四处出击的键盘侠，那么，网络上必定留下某些见不得人的言论。
于是，他拜托付尧帮忙破解李褚生的社交密码。
就在刚才，付尧传来一张张截图，段佳乐粗略扫过，果然精彩纷呈——
在相亲网站，他是‘南骚北浪’，备注‘二十五岁以上勿扰’，贴出自己的求偶要求：“自己工资是一万五，希望女方工资不少两万块。”“自己身高一米七五，希望女方身高不少于一米七。”“希望女方有房子，有不少于十万的陪嫁，自己能出的彩礼不多于一万，因为不希望女生太物质。”“要以夫家为主，没有允许不能回娘家，要听丈夫的话，孝敬丈夫父母。”
在论坛，他又是‘家里三套房’，炫富的同时，不忘对城市发展抛出精辟见解：“三十岁没有两套房，就是纯纯的失败者。很不懂那些和好几个人挤一个房子的，老老实实回老家得了。”“城市人口膨胀，坐哥地铁挤来挤去，就因为有太多死乞白赖的外地人，像是蛀虫般扒在这座城市上。”
在微博，他更是‘哥的高冷你不懂’，分享各种明清语录‘’：“俗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的女人就是读太多书，才会生出那么多事！”“应该回到古代，女人出嫁前听父亲的话，出嫁后听老公的话。本本分分地操持家务，老公渴了，给递茶。老公累了，给捶腿。敢有任何不满，一大大嘴巴抽上去！即便老公纳小妾，也不能有丝毫的怨言！”
而且他经常在美女的照片写下猥琐的留言：“胸这么大，等着人埋进去吗？”“头发染得跟酒吧陪酒的一样！”“穿这么少，一看就是出来卖的！”
另外他还有一个小号，专门艾特各种富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是最适合你的伴侣，请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只想在人生的尽头，实现一个朴素的愿望@XX饮料女总裁”
段佳乐翻动着截图，冷笑道：“你这么多精彩的言论，不放出来，让大家欣赏真是很可惜？说不定你火了之后，人家女总裁还能看到你呢！”
李褚生手指发抖：“你，你！！”
段佳乐将手机揣进裤兜，环手摸下巴：“只是高处不胜寒，不知道辅导员如此前卫出格的言论，能不能保住你这世俗的饭碗呢？”
李褚生目眦具裂，嘴唇白得好像一张纸：“你，你敢威胁我！你这是违法！要是散播出去，我报警！”
段佳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现在跟我说违法？你栽赃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法条上怎么写？再说，”笑容渐渐收敛，眼睛微眯，闪过狼一样狠厉的眸光，“我会蠢到自己动手吗？随便找人发出去就行了，茫茫网海，几个没实名的id，你说能查到什么？你不就是仗着网络的隐蔽性，才敢胡说八道吗？你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以键盘侠的方式回击键盘侠，还有比这个更爽的事情吗？
李褚生从脚底生出一阵凉意，直至蔓延到全身，像是被推进冰窟窿里，骨头缝都渗进了冷气。这些言论要是传播开来，别说工作，就是这座城市都可能混不下去。
“辅导员，敢不敢拿前途跟我赌一把？是你先丢工作，还是我先进去？”段佳乐笑得人畜无害，“对了，你之前说我目无法纪？所以，轰轰烈烈干这一票，算不算满足你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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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一切是误会？”
院领导不满地看着李褚生，“你之前不是言之凿凿，说他又是打架又是夜不归宿吗？”
李褚生脑门都在冒汗，唯唯诺诺地道：“真的是误会，被打的人也说，可能天太黑，没看清楚人！”
“荒唐！没看清楚人？你说这话，有人信吗？”院领导看了眼段佳乐，又看向战战兢兢地李褚生，“你不要包庇他！”
李褚生心里在哭诉：草，你以为我想包庇吗？！
院领导拿起桌上的宿舍考勤表：“即便打架的事情是误会，但夜不归宿总是事实吧！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宿舍管理员也有签字！”
段佳乐最害怕院领导揪着这点不放，冷冷地瞟向李褚生，让他想合适的理由。李褚生虽被那些网络留言胁迫，违心地改变说辞，但不想让段佳乐全身而退，所以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师们好！”
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段佳乐回头，看到厉文鑫带着轻巧的笑意，走进办公室。
“额，同学你有事吗？”
厉文鑫道：“哦，没事，只是我们篮球队的段佳乐没来训练，我特意过来看看！”
院领导回道：“我们正在讨论段佳乐同学夜不归宿的问题。”
“夜不归宿？哪次呀，是不是前几天训练的时候？”
“？”
段佳乐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是训练，但是....”
“你怎么搞的，是忘记请假了吗？咱们要参加全国大赛，这个是特殊公务需求。”
段佳乐接不上他的话，有点懵。
厉文鑫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说道：“这是我们的公务证明，段佳乐已经是校篮球队的成员，要备战全国大赛。所以，这三次夜不归宿，请领导们多多谅解。”
院领导一脸狐疑，接过纸张，大致看了下，确实有校体育部的公章及负责人签字。
眼见段佳乐什么事没有，李褚生急了，将手伸向那张纸，想要找出破绽。
厉文鑫突然用手按住文件，眼睛盯着李褚生，笑道：“哎呦，是你呀！这么巧？”笑容变得阴冷，好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低着声音，不让院领导听到，“你现在还这么手贱吗？”
被人制止，李褚生开始还有点脾气，直到听见后半句话，他看向厉文鑫的眼睛陡然变大，手像是触电般缩了回去。
段佳乐注意到两人的异常，不由地生出几分好奇。
“好，先这样的，我们在研究一下！”院领导打着官腔，将段佳乐和厉文鑫请出去。
当场撤销处分不太可能，毕竟领导嘛，都是要经过“深重研究”，才能做出决定的。
走出办公室，段佳乐长舒口气，向厉文鑫道：“谢谢厉哥，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真的要被警告了！”拿过他的那张纸，“真好用呀！”
厉文鑫笑了下：“是好用，但假的。”
段佳乐张大嘴巴：“啊？！”
厉文鑫道：“真的在肖创那里，但他这人是个老古板，会给你说话，但肯定不可能拿出这个。毕竟当时你不算正式球员，所以我伪造了一份。”
气定自若地拿假文件与院领导谈判，这份勇气让段佳乐对眼前这人肃然起敬。
走出办公楼，两人并排往篮球馆走。穿过一片青草地，微风徐徐而过，草叶上下浮动，好似浅浅的波浪有节奏地翻涌。段佳乐总算解决最大的危机，贪婪地呼吸几口自然的味道。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在院领导办公室？”
厉文鑫狡黠地笑着：“付尧让我过来的。”一顿，补充道，“那是入队之后，他第一次主动找我说话。”
这答案，段佳乐属实没料到，表情有些僵硬，转移话题道：“那个李褚生见到你，像是老鼠见到猫，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哦，他呀，”厉文鑫轻描淡写地道，“我之前揍过他，往死里揍的那种。所以，他再见到我，当然害怕啦。”
段佳乐想起之前的传言，连忙问道：“是因为放鞭炮？”
厉文鑫笑道：“这你都知道！”
段佳乐挠挠头：“听别人说的，哈哈哈哈。”
厉文鑫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我还是高中生，路过一家店铺，门口栓了条黄色的狗。旁边有个胖子拿着狗的饭盆，去盖点燃的鞭炮，然后盆被蹦飞，不知道哪去了。狗被绳栓在门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饭盆被当做玩具，炸得没影儿。当时心情不好，逮着这样不做人事的家伙，就揍了一顿泄泄火。”
突然间，段佳乐觉得这顿揍，李褚生挨得不冤。
厉文鑫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云彩，慢悠悠地说道：“小时候我家养过狗，我爸就告诉我，狗看门就是为了吃上一顿饭。炸它的狗饭盆就是炸它的脸面，有盆儿的就是有主儿，没盆的就是野狗。我揍那个混蛋，是让他长长记性，少他妈的犯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