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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作死倒计时四 ...

  •   *

      “玫瑰,蜜桃,柑橘……你喜欢哪种信息素?”

      尹席殊拿着几支市面上常见的仿真信息素注射剂在裴宁谕面前晃了晃,不算满的试剂在玻璃试管中荡漾着,泛起水光。

      那是即将注入许司度身体内部的东西,是能让许司度变成玩物的东西。

      “玫瑰吧……”

      裴宁谕有些兴奋地喃喃道,他光是想象散发着玫瑰这种艳俗信息素的许司度,就已经完全兴奋到战栗了。

      像许司度这样家世显赫,成绩全优,做事规矩又倍受父辈重视的人……从意志上摧毁这样一个人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让许司度意识到,他和会所里那个被他们玩弄的beta,没有什么两样,是多重要的事。

      就差将许司度带到这里来了……

      裴宁谕焦灼地催促着尹席殊发出通讯申请,他们编了一个不算好的理由,打算欺骗许司度说,皇太子即将招募一批beta宫廷士官,问许司度要不要来学校参与面试。

      这个理由太蹩脚拙劣,裴宁谕本来不抱希望,光靠这个理由就能将许司度骗到学校来。

      可是,处境危机的人往往会因为迫切想要解决眼前的危机,而忽略近处的陷阱。

      尽管尹席殊他们向来与许司度不算熟悉,尽管一个不相熟的同学突然在落难时伸出援手,这种善良的人设一点儿也不符合裴宁谕平日里的作风。

      但是当裴宁谕发出一条私信:“司度,皇太子有意培养一批beta宫廷侍官,用来应对前线的信息素毒气弹。”

      很快,许司度就上钩了,立刻发起了通讯申请。

      或许是因为裴宁谕与太子关系太过密切。也可能是因为,许司度现在的处境已经差到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分析现在的局势了。

      裴宁谕之所以能在维度军校这么不可一世,除了裴家正处于帝国核心圈层这一点外,还有裴宁谕极其受皇太子宠信有关。

      早在其他家族费尽心思将小辈送入王室身边,裴宁谕就多次应召陪伴皇太子。

      裴宁谕干得那些龌蹉事,一半是靠着裴家的权势压下去;捅破了天的另一半,是在皇太子纵容下被摆平的。

      所以当裴宁谕假传皇太子命令时,许司度也根本没有怀疑。直接就发起了通讯,当许司度的样子出现在全息屏上时,裴宁谕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淤青,脸上也有没有收拾的胡渣。

      裴宁谕恶劣极了,本来就是他随口编出来的谎话,他却偏偏说的煞有其事,他就是希望能看到为了追逐一点希望而丑态百出的许司杜。

      尤其想看到,当发现这是个谎言时……脸色煞白、出奇愤怒,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许司度。

      “皇太子还没排定具体细节,意愿度似乎也不高,但是……我觉得你关注一下这件事比较好。”

      裴宁谕捏着拳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他兴奋地,焦躁地等待着许司度的回应。

      “毕竟,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背弃自己进入维度军校时,发出的永远忠于皇室的誓言。”

      许司度开口第一句话是:“我如今没有与皇太子见面的机会。”

      少年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眸的样子似乎真的在发自内心地为朋友惋惜:“那太可惜了。”

      “事实上,皇太子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在上一届单人机枪作战赛中……”

      许司度没有说话,他似乎不想提之前的事,脱水的嘴唇暴露了他的焦灼与处境的艰难。

      许司度犹豫着开口:“你能怎么帮到我?”

      裴宁谕喉结滚动一下,像是即将狩猎成功的豹子,迫不及待咬住猎物的喉咙,他细长的手指摩挲了下指腹。

      “司度,真的。”

      “分化为beta后,第一件事就是应该好好加深一下我们的友情,不是吗?”

      “这样我才有帮你的理由啊……我本不能透露皇太子的行踪的。”

      许司度见状,真的是以为裴宁谕会帮他,家世显赫如许司度,就算在以前与皇室接触过程中,他也从来没有将态度放的那么低过,他言辞恳切:“宁谕,我希望你能为我提供帮助。”

      “算了,”裴宁谕佯装苦恼,一副被许司度说服了的样子,再三踌躇,才开口道,“皇太子现在在学校,要不你亲自来一趟?”

      许司度的脸色渐渐地变了,他愤怒地一拳打向了书桌,“哐当”一声巨响,桌子上的星际仪砸在了地上:“裴宁谕,上次挨你哥的鞭子是不是没挨够啊!”

      裴宁谕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唇角的弧度也一丝未变,只是听到“你哥”的刹那,那只修长的手伏在银质椅子柄上时,在一瞬间爆出青筋。

      许司度怎么敢跟他提挨鞭子那件事。

      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和裴序虽是亲兄弟,但是感情极差,裴序倚仗自己兄长的身份,对他管教严格,非打即骂!

      他不过就是与同学训练时“不慎”将同学打伤,就被裴序逼着向那人道歉。

      ……这类事还有很多很多。

      裴宁谕心情愈加阴沉,但他表面上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耐心地追问,垂着眼眸的样子看起来乖巧至极,道:“怎么了?我好心告诉你……你希望我被裴序用鞭子抽?”

      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司度,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由于愤怒,许司度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的:“皇太子在昨天就已经亲临前线了,由白金舰队亲自护送。”

      裴宁谕黑色的眼瞳盯着许司度饶有兴趣地转动着,相比于许司度愤怒的声音,他的音调始终不平不淡。

      “哦,原来你知道啊。”

      本来一脸为朋友担忧的少年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关心荡然无存,反而漫不经心地笑着:“分化为beta后,你还有心思关注皇太子的事啊……看来,你对你的处境还不够清楚。”

      许司度脸色难看,他早就知道裴宁谕的玩世不恭,但他始终没想到裴宁谕会在这个时候和他开玩笑,他顾不上保持体面,语气激烈:“你以为你没有裴上将的权势,你还能这么胡作非为吗?你就不怕有一天你一无所有……”

      裴宁谕同样也不装了,他靠近了些,那张脸在许司度眼中更加清晰了,打断许司度的话:“你说,我现在要是向许家要你,许家应该会毫不犹豫把你扒光了送过来吧……”

      说着,裴宁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他拍了拍手掌,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着让人胆寒。

      “你怕是见不到我一无所有的那一天……怎么办?”

      “这样吧,你现在跪下给我道个歉。”

      裴宁谕脸色笑意消散,冷硬的眼神睨着许司度:“我就考虑考虑在你被送来之后,不会在短时间就将你使用报废掉。”

      许司度脸色阴沉得像是滴水一般,无力感席卷了他的身体,愤怒使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我会将你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裴少将的。”

      “皇太子殿下这次可没有机会在裴上将面前给你求情!”

      随即,许司度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朝着裴宁谕在全息屏上的脸砸了过来,砸到了通讯器的开关,他的身影消散在了裴宁谕的面前。

      *

      许司度胸膛起伏着,清俊的一张脸被气得有点发青,他鲜少有这种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时刻,用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父亲进入许司度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拧着眉头,拿着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向许司度:“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分化为低贱的beta后,连规矩都忘了吗?!”

      父亲教导他要永远保持贵族的仪态,时时刻刻谨记自己需要承担许家的重任。可在自己分化为beta的那一刻,第一个抛弃他的却是他的家族。

      许司度不顾自己还有些酸软的腿站了起来,沉声道:“父亲……抱歉,刚刚听到了些不好的话。”

      男人冷哼一声:“不好的话?我以为你早就有一辈子都会听到不好听的话的觉悟了呢。”

      许司度一时无言,高挑瘦劲的身影一颤,低声说道:“难道beta就注定被欺辱吗?裴宁谕……”

      许司度父亲的声音骤然拔高:“如果不是因为你分化为beta,裴宁谕又怎么会来欺辱你?!”

      “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都付之一炬!”

      许司度父亲似乎意识到没有训斥许司度的必要了,干脆闭上了嘴,只冷冷撂下一句:“和裴宁谕搞好关系。”

      “他如果看得上你的话,也不失为一种好出路。”

      好出路吗?

      在父亲眼里,分化为beta的他就这么失败吗?

      许司杜突然想起来,他曾经在小时候见过一位beta,是父亲的beta。

      每当父亲发情期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那个beta就会送进父亲所在的房间。

      一周后……或者更长时间,父亲发情期结束,容光焕发、穿着体面地走出房间,拥抱他珍爱的omega妻子和他聪明可爱的孩子。

      这时,会有负责照顾beta的家庭仆人进入房间带走beta。

      他有一次无意间进入到了那个房间,那时家庭仆人还没有来得及带走beta。

      他看到那个beta白皙瘦削的身体上布满了层层的咬痕和掐痕,青紫相间,尤其是后颈处,尽管那里根本就没有腺体,不适合撕咬,但还是被一次次覆上咬痕,几乎不忍直视。

      beta没有羞耻心似的任由自己袒露躯体,扭曲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完全失去意识。

      alpha高强度的发情期使他昏厥多次,或许在那期间他有过拼命挣扎,有过崩溃哭喊。

      但此刻,那个beta没有崩溃,没有理智失控,那个beta只是毫无意志地瘫在那里,等待着家庭仆人的随意处置。

      家庭仆人会用已经被□□洇湿的床单为他草草擦拭身体,不顾布料坚硬的床单是否会磨痛他本就破损的皮肤,然后用那张床单将beta包裹起来,送进beta本该生活的地下室。

      然后,每次发情期又被送过去……送回来,周而复始。

      许司杜父亲最后说:“裴宁谕……他是太子的人。”

      许司度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父亲,他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

      没能成功将许司度骗过来……

      而且还将事情闹到了裴序上将面前。

      皇室管教所内,连裴宁谕平时围绕着他身边的走狗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个沉默,任由这个气氛低沉着。

      尹席殊默默垂着眼眸,装着死,尽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裴宁谕的通讯器响了,是裴序发起的通讯申请。

      “嘟嘟嘟—”

      “嘟嘟嘟—”

      裴宁谕一直没有动作,还保留着原来的姿势,看着空白的墙面,盯着刚才许司度全息屏出现的方向,直到通讯器的声音又归于平静。

      随后,尹席殊的通讯器响了,尹席殊不敢拒绝裴序的通话申请,他硬着头皮,打开了全息屏。

      那位年少有为,冷硬至极的帝国上将出现在了全息屏内,他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马上回家。”

      是对裴宁谕说的。

      裴序随即挂断了通讯,裴宁谕沉沉地回过头看尹席殊,语气凉飕飕的。

      “你也觉得我很悲哀吧。”

      “居然被一只beta威胁告状。”

      尹席殊望向因为愤怒眼角都染红的裴宁谕,细声哄道:“这不正好证明了许司度对您的畏惧吗?只有无计可施,才会想出向家长告状这种可笑的伎俩啊。”

      裴宁谕暴躁道:“可连他都知道这种可笑的伎俩很能对付我!”

      尹席殊很擅长哄裴宁谕,他总有办法戳中裴宁谕的心思,花言巧语道:“在我看来,裴上将根本就只会利用哥哥这一身份对您施压罢了。”

      裴宁谕果然被尹席殊这一番话说动了,他脸色缓和了不少,抬起眼来,示意尹席殊继续说下去。

      尹席殊尽力抚平着裴宁谕的情绪,循循善诱道:“事实上,您在军校一年级时就打破了裴上将的记录。”

      “您和裴上将相差的仅有年龄而已,”尹席殊斟酌着自己的说辞,尽可能让这个疯子不现在爆炸,缓缓道,“若是您比裴上将早出生,裴家会比现在更加耀眼。”

      裴宁谕还在纠结,垂着眸子,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写满了郁闷:“我上次挨打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吧。”

      “就因为那个贱民,我不过是弄断了他的手,他却害我被裴序打了三十军鞭……好不公平。”

      “因为是哥哥,好像就可以随意管教弟弟,就可以说打就打,就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听到裴宁谕以这种不痛不痒的语气讲述自己的事,尹席殊心中一沉。

      这个疯子。

      他已经在想,一会儿裴宁谕在这儿发疯他要怎么应对了。

      尹席殊既不能得罪裴宁谕,又不敢得罪裴序,他弓着腰耐心地哄着裴宁谕道:“关心则乱吧。”

      他始终好脾气地听着里面裴宁谕不耐烦的话,心里却早就绕了十八道弯,揣摩着裴宁谕的心思。

      ……alpha的领域感和边界感要敏感得多,裴宁谕分化在即,裴序依然像小时候那样事无巨细地管着他,这怎么可能行得通。

      偏偏裴序成长在一个父亲早丧,政治复杂的家庭中,毕业后更是成了帝国最年轻冷硬的“鹰派”上将,只会独断专行的镇压式教育。

      裴宁谕和裴序有冲突再显而易见不过。

      何况,裴宁谕性格又那样。

      那样坏。

      裴序这么正派古板的人,应该很头疼裴宁谕吧。

      裴宁谕闭着眼睛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应对裴序,他开始联系顾时泽,顾时泽总有能力帮他解决一些事情,但是顾时泽那边始终没有接通。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联系不上……

      裴宁谕有些懊恼,更加烦躁。

      也对,他现在和顾时泽关系疏远了很多。

      突然裴宁谕想到了什么,勾着唇:“对了,刚才那个beta的孩子走了多久……”

      尹席殊松了一口气,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机敏地回答道:“我现在就叫他回来。”

      *

      五分钟后,还没来得及出学校的裴柏声再次被按着跪到了皇室管教所中。几个人一并压着裴柏声,他只能保持着跪姿一动不动。

      裴宁谕很有兴趣地盯着裴柏声看了一会儿,试图寻找出裴柏声的样貌与他的相同之处,尝试未果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有解决。

      “哇,你太厉害了,你刚才偷听到机密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警觉的话,皇太子的前线作战计划都差点被你泄露了……”

      裴宁谕坐着坏笑道,“根据最新的间谍法,是要被处决的。”

      这种明显的恐吓让裴柏声觉得可笑极了,他被判处间谍罪,那么裴宁谕岂不是也会因为不慎卸露机密给他而被处罚吗。

      即使裴宁谕这种家世沾染上泄密的罪名后,被人抓住把柄攻击后,极大可能会直接毁掉政治生涯。

      他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却也一直在试图反抗,手臂上青筋乍现,两次被玩弄让他在失去耐心与理智的边缘,却还是逼迫自己耐着性子:“二少爷,我不知道我怎么泄秘了。”

      裴宁谕眨了眨眼:“或许呢。”

      尹席殊:“泄密的调查时间多久来着,二十天管制吗。”

      裴柏声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或许只是单纯地戏弄自己。裴柏声更加痛恨高高在上捉弄他的裴宁谕。

      裴宁谕轻笑道:“二十天怎么能让beta的孩子记住教训呢,两个月怎么样?”

      尹席殊坏笑地看着裴柏声,回答裴宁谕的话:“您的决定总是那么合情合理。”

      裴柏声心里恨死了裴宁谕,可为了尽早脱身,还是得装作一番惶恐的样子:“您不要吓我了,我不能坐牢的……只要不让我坐牢,我什么都愿意。”

      他不是不敢得罪裴宁谕,只不过,以裴宁谕对待“贱民”的手段来看,如果还想在学校继续顺利读书,他最好让裴宁谕不会对他产生兴趣。

      裴宁谕看着如此顺从的裴柏声满意地笑了:“我就说你更会看人眼色。”

      他心中嘲笑着没骨气的裴柏声,面上也懒得遮掩:“别害怕。”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你那下贱的beta母亲没曾抓住的机会。”

      “走吧,”裴宁谕觉得裴柏声贱极了,被他一吓唬就这么没出息,“你现在有机会在裴家正厅坐着吃一顿饭了。”

      就是不知道裴序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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