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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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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昨日。
“你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说白家公子要到我们镇上是吧!”
“对啊对啊,你说这么一个富贵公子哥,怎么就来到我们镇上了呢!”
“听说是身体不行,来这边养病的。”
“身体不行没关系啊,要是我家闺女能攀上这么一个高枝,我真是睡个觉都要笑醒。”
几个大姨挎着篮子一边疾步走,一边闲聊。
那脚步快的,仿佛正在拼个你死我活,面上却都笑盈盈,像谁也不急一样。
诸如此类场景,发生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小镇上各个角落。
离雪县百多里的边陲小镇——雪神镇,是中原版图上北方的最北方。
雪神镇就位于雪山的山脚下,放晴便可见绵绵的山脉,群青横亘而一眼望不到尽头,其中最高的山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还从未有人踏足过大山中如此深的腹地,人们只能远远望着乱石赭褐草木藏青上的一点白,时有云烟袅绕,神圣而不可高攀,那是一片真正的净土。
从源头流下的小溪汇成河流,流经雪神镇,滋养这一方人文水土,在雪神镇山志中,几百年间从未听闻雪山雪崩伤过人。
直到有一次深冬,镇中有好几户人家余粮不足,不得已临时组建了一支队伍准备上山寻找猎物,却不幸的遇上了百年都难得一见的雪崩。
山间的雪崩是惊心动魄的,巨大的力量使得万物为之变色,村里人见状都纷纷叹息以为他们活不了。
谁知道没隔几天,那群人竟然安然无恙的从雪山中出来了。
大家惊喜过望,忙问怎么回事。
谁知道那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其中的一个年长者含着一把热泪,双手举过头顶,虔诚的望向雪山,胡子嘴巴都在颤抖,不住地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是雪山神显灵,是他把我们救了出来!”
从此,雪神镇就有了其名。
雪神镇的老百姓自愿为雪山神立祠,不少人去祭拜,寺里的香火从未断绝,燃烧了一代又一代。
在雪山神的庇护下,雪山镇的人民安居乐业,海晏河清。
*
让我们的视角回到雪山镇,这时万人空巷的场面,可谓是空前壮观。
只见众多老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甚至是那年逾九十的老大爷,都想来凑凑热闹,观摩观摩那传说中被吹到天上去的白公子。
人们在官路的两旁站着,满心期待,看着在纷纷白雪中,一辆马车渐行渐近。
由一个小黑点,逐渐清晰。
马车精雕细琢,四角挂着亮程程的银铃,车身是低调的桦木,车门和车窗都被反光的银白色丝绸遮挡,在一片白茫茫中,竟是快与背景融为一体。
一匹棕色的骏马气宇轩扬,鼻子里喷着热气,踩着高傲的马蹄飞奔向镇口,黝黑的鬃毛在冷风中无所畏俱。
咯噔咯噔,没几分钟就到了众人眼前。
“来了,来了!”
“白公子来了!”
雪山镇向来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林林倒是早有耳闻,但.......但不带这么恐怖的吧。
坐在马车中的林林有些焦躁不安,他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又搓了搓手,试图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车夫,就在镇外停车吧,镇内人多,怕伤到了人,我直接步行去府里,你把马车牵到府中吧。”
“好嘞。”
林林在众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中,掀开了门帘。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林林看着面前这人山人海,也是愣住了身子。
不......不是吧。
寂静之后的热闹,总是来的更加猛烈。
纵然这传说中的白公子似乎没那么惊艳,却也是面容清秀,气色红润。
等等,气色红润?不是说是个病秧子吗?
尽管有人疑问了一小下,但是还是抵挡不了雪神镇镇民的热心。
“白公子,请问你年芳几何,家中可有婚配?”
“让开让开,我来问,白公子,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女子啊!”
公子啊!你可害惨了我了——
那么话又说回来,这真正的白公子去了哪儿呢?
在镇上,往日从来是莺歌燕舞的青楼,最近不知道为何,诸多客官向老鸨抱怨在楼中过夜老有噩梦缠身,因此生意都少了不少,放眼望去,只有寥寥几个好色之徒还在享受美人的怀抱,但终究略显冷清。
这青楼中的姑娘们,一个二个也是无精打采的紧,仿佛都没睡好觉似的耷拉着眼。
连这老鸨也是,连连打着哈欠,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样。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
哎呀呀,终于来钱了!
老鸨顿时两眼放光,也顾不得疲倦,连忙甩着小丝帕,一扭一扭的走过去迎客。
一看,发现是张三三!镇上那个混不吝,顿时不高兴了。
“张三三,你不去守你的店,来我这做什么?”
“翠姨,我这不.......”张三三考虑着要不要说实情,但想了想,为了显得自己做好事不留名,“当然是来听曲看美人的了!”
“听曲看美人?就你,你可别,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来听曲看美人!你麻溜的赶紧走,别等会把你爹招来了,非打死你不可!”
“不会的翠姨,我就呆一小会儿,您先忙去,不用管我。”张三三边说边将翠姨往门口方向推,此时刚好有客人来,翠姨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便又扭头笑盈盈的去招待客人了。
张三三看翠姨离去,便自顾自的坐下,端着旁边的酒壶,非常自然熟的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烈酒入喉。
“啊——爽!这儿居然有人间醉,我已经好久没有喝到过如此烈性的酒了,也不知道老头张把他酿的酒藏哪儿了,小气的很。”
正巧听见旁边的男人在闲聊,“哎,你听说没,那裘娘眼看着就要及笄,却被不知道哪家贵公子直接重金赎身买走了,黄武文眼馋那小娘子好久,这下被别人捷足先登,怕是要气好一阵子了。”
“什么?!裘娘居然被买走了,我都不知道这事,难怪我已经有好些天没在青楼里看见她,她可是个稀罕货。”
“不过说起来,我也好久都没在青楼里见过黄武文了。”
“害,肯定是被他家里那只母老虎关住了,你等着,过了这阵子他肯定还会来的.......”
后面的话张三三无心去听了,因为此时有姑娘见张三三独自一人坐了许久,便直接上前招待来了。
“这位俊俏的小郎君,可需要晚娘陪伴?”天知道,这点仙楼已经好久没有来过模样如此俊美,身材极佳的郎君,晚娘作为点仙楼的头牌,自然拥有优先选择权,众女子再是不满,也不会跟最得老鸨宠爱的晚娘争抢。
“晚娘保证,可将郎君服侍的开开心心的。”晚娘坐张三三一旁,边说双手边自觉的扶上张三三的手臂,揪着他的衣袖,身子可劲的往张三三怀中靠,故意挺着胸脯,□□半露,腰间收束了一条浅色的流云带,衬的晚娘腰细腿长,姿态那是一个千娇百媚,浑然天成。
张三三目不斜视,想用另一只手轻轻将人推开。
张父从小就教导他要尊重妇女,可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同女人相处,只好温声拒绝:“姐姐,你莫要再靠我了。”
这个举动让晚娘反而以为他是想玩欲情故纵,娇媚一笑,“郎君怎么还喜欢玩这套呢,你看看你这耳根子都红成什么样了。”
张三三抿了抿嘴,叹息了一声,暗自加大了手上的劲,结果一不小心差点将人掀翻在地。
晚娘再怎么说在这点仙楼也是受不少人追捧,似乎是被这男人不解风情惹恼了,刚准备起身,就见张三三默默在桌上放了一小块银子。
于是晚娘又坐了回来,当然不是为了那小块银子,只是的确舍不得身旁的这位俊俏的小郎君,既然给了台阶,也不是不可以下。
“你......你坐好,我就问你们点事情。”
晚娘了然的轻笑了一声,“行吧,我也不逗你了,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晚娘很自然的收下张三三的放在桌面的银子。
“你们楼中最近可有异常?”
“异常?郎君是指?”
“我就直说了吧,你们这儿最近有没有死过人。”张三三凑到晚娘耳边悄悄的说。
听闻这话,晚娘明显楞了一下,但立马又恢复了笑意盈盈,“小郎君这是说什么话,若是死了人,妈妈这点仙楼可怕就开不下去咯。”
张三三试图从晚娘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奈何晚娘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实在是看不出任何异常,
晚娘不想再同张三三言语,施了小礼,便款款离开了。
其他姑娘见晚娘离开,都想前来试试水,却都被晚娘微微摇头瞪了回去。
此时张三三就深知,妄想从这些青楼女子口中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怕是无望了。
但是这遍布点仙楼的幽怨之气,其势越发猖狂,倘若不加以处理,怕只怕酿成大凶之地。
可这青天大白日的,小鬼小凶的也化不了形,不如趁着明日黄昏来。
如此一想,张三三便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地溜走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二楼厢房中的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
日暮,夜深。
除了巷子深处的几声犬吠,镇上悄无声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那凛冽的寒风还在不停的呼啸,街上连打更人都不见踪影。
这夜晚,来的终是比这白日更加寒冷刺骨。
点仙楼外,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点仙楼的后院翻墙而入,落地无声,悄摸来到了大厅。
往日楼上个别厢房此时还会点亮着昏黄的烛火,但最近也确实来的很古怪,哪怕是点了姑娘的客官也早早的进了梦乡,因此此时整个点仙楼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一丝声音,幽暗,寂静,无端让人发慌。
在月光下,点仙楼楼中怨气森然,此时若是旁人误入,都只怕会觉得恐惧而无法呼吸。
而黑衣人像未感受到周遭的恶意般,轻快的走到了姑娘们跳舞奏乐的舞台中央,在空气用手迅速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单手往地面一拍。
大喝一声:“地缚灵,显。”
顿时一阵金光大作,在黑衣人手下生成一个金点,慢慢向四周流动扩大,最后像金钟罩一样笼罩了整个点仙楼。
此时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半空中突然显现,她不断挣扎着,却还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出。
她索性放弃了挣扎,直接化形,二话不说直接冲向黑衣人,一手成勾,直取黑衣人脖颈。
强劲的罡风袭来,黑衣人稳定身形,立即两指并拢,一手放在胸前,另一手指向女鬼,大呵:“束。”
一条丝带状的金光从指尖射出,瞬间就将女鬼缠绕,饶是她如何挣扎,竟也无法挣脱半分,直接从半空落下。
她见局势不对,瞬间屈服,趴在地上扭着身躯,看向黑衣人,“大师,大师,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我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大师。”
女鬼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倘若眼前这人真是老鸨请来的捉鬼师,那她今夜怕是就要烟消云散了。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却听见那人道:“放过你?自然可以,但是——我要你想办法把张三三骗到蓟也去。”
“只要大师不杀我,怎么样都可以。”女鬼感到身上的金光束缚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立马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她悄咪咪抬头向黑衣人看去,正好对上黑衣人波澜无惊的眼睛,又立马低下了头,“大师,可我不知道张三三是谁啊?”
女人越说越小声,颇有几分心虚,毕竟她确实不认识,虽然生前的记忆都保留着,但她敢确定她没有遇见过这号人。
“你放心,届时,我自会告诉你。”说完,黑衣人便收了术法,金光骤消,一切仿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深夜漫长,狂风四起。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受登场,热烈鼓掌(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