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际摆烂的日子》莱里

3、第三章

　　在伦纳德号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沈寒柚只感觉，她的生活条件比起600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醇香的红茶和精致的小点心在她的休息室内几乎没断过，柔软的靠垫散乱的铺满在落地的观景窗前。那只机械鸟白秋，则成为了沈寒柚的信息接通员，为她传递伦纳德号各位，以及最新的联邦新闻等讯息。

　　沈寒柚端坐在沙发上，搅拌着手里的红茶，氤氲的热气湿润了她的眸子。她微微抿了一口搅拌许久的红茶，抬眸望着缇香道：“所以改造虫族现在是已经脱离联邦，并且与联邦敌对了吗？”

　　缇香切下一块抹茶蛋糕，将其小心的放置在沈寒柚手边，语气不善道：“是的，自从人类跃迁后，改造虫族便脱离了联邦，守着它们的巢穴独自开拓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缇香双手环胸，整个人依靠着沙发，嘲讽道：“不过是一群脑子里只有战斗的生物，虽然它们确实不会主动挑起与联邦的战争。”

　　沈寒柚听完，只觉得奇怪，改造虫族在600年前是作为人类帝国最强的军力的存在，而改造人则多为辅助人类进行决策与生活的，作为曾经的同僚，在人类跃迁之后便分裂。

　　很不寻常！即使沈寒柚不接触政事和军事，但是从哥哥口中也知晓一点，改造人和改造虫族作为人类辅佐自己开拓的造物，他们应服从的最高指令应该是人类的命令。难道跃迁之前人类没有下达相关的指令吗？

　　不，不应该，没有造物主会对自己的孩子弃之不顾。改造人与改造虫族、蜂族最为底层的基因代码，就是人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对人类极度忠诚的原因。

　　沈寒柚脸色微凉，她需要知道人类跃迁的真正原因，改造人的说辞，或许，并没有那么可信。沈寒柚犹豫着向缇香开口道：“缇香，有没有关于人类跃迁那段历史的记载资料，越详细越好。”

　　缇香遗憾地摇摇头，单膝跪下贴近沈寒柚，丧气道：“很抱歉，殿下，除了现在学习的书籍中粗略提到了人类大跃迁的时间，最为详细的资料早已被列为禁书并销毁了。真的很抱歉，殿下。”

　　看着缇香失落丧气的模样，沈寒柚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像爱抚最心爱的事物一般，耐心的、轻柔的抚摸着。微微扬起的唇角可以看出沈寒柚此刻不错的心情，缇香享受着少女亲密的触碰，今天少女穿着伊丽莎女士挑选的蕾丝纺纱长裙，白皙的双手本该佩戴相应的绢丝手套，却被少女嫌弃麻烦拒绝了。

　　微笑静坐的少女，犹如天神派下的使者，天真、纯洁且甜美。或许是天神也害怕她在人世间历经艰辛，让她降生在了人类帝国世族的沈家，受尽宠爱。但天神也向少女收取了一定的代价，无法自由的于天地间奔跑，便是少女支付的报酬。

　　缇香的鼻子酸酸涩涩的，她心疼本该时时刻刻都受到万千宠爱的殿下，按照人类帝国时期的科技以及医疗技术，殿下应该是能够医治她的双腿的，强忍着要要流下的泪水，缇香哽咽道：“殿下，现在我们也能够医治您，等我们回首都……”

　　即使缇香没有说完整，沈寒柚也知道她在说她的双腿，她想起在哥哥还在身边的时候说过，丈量世界并不一定需要自由的躯体，向往自由与真理的灵魂依旧能够为你开辟新的航道。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自己的规律，我出生就带着残疾来到这个世界，我也曾经抱怨过，憎恶过，也曾想过接受医疗，通过科技让自己站起来。”沈寒柚轻轻抬起缇香的脸庞，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继续缓缓说道：“星际时代人类身体的残缺确实是能够医治的，只可惜......我在沈家。”

　　“这是我的命运，顺其自然便好。”

　　缇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室内弥漫着红茶和点心香甜的气息，窗外不再是虚幻的光粒子，而是一颗水蓝色的星球。这是此行的目的地——“塞提”星。

　　沈寒柚在吉尔维特等人的带领下换乘了小型的私人星舰，吉尔维特绅士的给少女披上人鱼绢纱编织的斗篷，随即开口道：“殿下，人鱼的绢纱能够保护您的皮肤不受塞提星的紫外线伤害，很抱歉没能找到更适合您暂居的地方。”

　　沈寒柚好奇的摸了摸那薄如蝉翼的绢纱，冰凉丝滑的手感让她忍不住将其裹住脸颊，粉嫩的脸颊和水润的眼眸将少女此刻愉悦的心情展露。周遭的改造人只觉得史书说的不错，人类果然是全宇宙最可爱的生物，而吉尔维特则暗暗发誓要将所有能够获取的人鱼绢纱全部献给少女。

　　沈寒柚反应过来自己失态的时候，赶忙将包裹着脸的绢纱扯下，若无其事的咳嗽一声，道：“都说了不用叫我殿下，各位叫我寒柚便可。”

　　“好的，殿下！”
　　“下次一定，殿下！”
　　“遵命，寒柚殿下！”

　　好吧，他们开心就好，沈寒柚神色不自然地望向星舰外，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几座零星散落的岛屿，其中一些礁石上面，歇息着几只类人生物。

　　“半人半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鱼？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真想靠近点看看。”沈寒柚语气中带着惊艳，这使得吉尔维特和其他改造人有些许的吃味，但沈寒柚依旧沉浸在见到人鱼的惊艳中，并在心中想着，希望能有机会靠近点看看这种美丽的童话生物。

　　登上其中一个有着白蓝色建筑的岛屿之后，沈寒柚还来不及看沙滩以及人鱼一眼就被送进了白蓝色的欧式洋房内。在得到吉尔维特等会带她去沙滩是承诺之后，沈寒柚便一人一机械鸟的在洋房内闲逛了。

　　而另一边的结而维特则一遍又一遍的对部下强调他们此行的计划：“缇香和伊丽莎你们负责照顾殿下的生活起居，阿西里你负责殿下的安全，其他人和我回首都。”
　　“收到，中将大人！”
　　“保证完成任务！”
　　“收到！”

　　吉尔维特点点头，他整洁的军装上别满了勋章，他一如既往的说道：“随时保持联系。”得到部下们的回应之后便宣布解散，独自去寻找少女。他穿过长长的过道，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他第一次觉得房子太大也不是一件好事，他有些着急了。

　　在一个转角处，他终于找到了少女，少女和机械鸟在一个种满玫瑰的露台，吉尔维特看着少女的背影，夕阳将少女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同时也给少女平添几分寂寥的气息。吉尔维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他想，成为这个宇宙中唯一的人类，殿下应该很无助吧。

　　沈寒柚在闲逛中找到了这个露台，正巧碰上日落，便和机械鸟一起过来了，当看到露台种满的玫瑰时，她发自内心的说道：“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啊，该怎么说呢，有点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露台。”

　　少女发自内心的欢笑让机械鸟白秋也做出了相同的反应，“惊喜，惊喜，开心，开心。”沈寒柚忍俊不禁道：“要不是在星际时代，我都感觉你是一只鹦鹉，一点都不智能。”

　　机械鸟好似懂了少女的意思，有些失落的落在了少女的右肩，少女垂眸抚摸了一下机械鸟白秋的脑袋，便扭头继续看这夕阳和玫瑰共绘的名画。直到她感觉她的身后有人站了许久，才俯身折下一只娇艳的红玫瑰道：“吉尔维特中将，一起去沙滩散步的约定还作数吗？”
　　“当然，殿下。”
　　“那我们出发吧！”
　　“殿下，在那之前，请允许我为你将玫瑰上的刺去除。”
　　“哦，谢谢！”

　　……

　　夕阳下的大海更为美丽，波光粼粼，犹如细碎的金砂与海水痴缠，沙滩上清晰的留下了一串车辙和脚印。沈寒柚把玩着手中的玫瑰，静静听完吉尔维特的话语，随后抬头望着他微笑。

　　吉尔维特有些紧张，他怕少女认为他是想将她困于此地，就目前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人鱼管辖下的塞提星，这一切都是为了少女的安全着想，就真心而言，他也不想与少女分开，哪怕是为了将她介绍给整个宇宙的事宜。此刻少女的沉默让他感到难得的紧张与不安，终于，少女降下了最终的判决。

　　“我明白的，是改造虫族的事情吧，你去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沈寒柚不以为意的说着，转动着手里的玫瑰，望向吉尔维特的眼睛继续道：“不是还要缇香、伊丽莎和阿西里嘛，不用感到抱歉，该感到抱歉的是我才对，我的出现打乱了你们原本的计划。”

　　吉尔维特瞬间慌了，他赶忙单膝跪下，抵在左胸膛的手微微颤抖，紧抿的唇和充斥着紧张的湛蓝色眸子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无措与恐惧，他低沉的声音略带颤抖的响起：“您的存在是我的信仰，您是所有改造人最为期盼的存在。”

　　顿了顿，吉尔维特继续道：“全宇宙都在庆祝您的到来，请不要质疑这个事实。”
　　“您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您永远是我们前进的目标。”
　　“很抱歉让您感到不安了！”
　　“很抱歉……”

　　沈寒柚看着这般惶恐不安的吉尔维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俯身拍拍一脸焦急的吉尔维特，不紧不慢道：“知道啦，知道啦，所以别道歉啦，很感谢你们对于人类的喜欢。”

　　看着刚刚还一脸不安的改造人此刻呆呆的样子，沈寒柚笑道：“快去快回，不要受伤，我们大家都等着你回来。”

　　最后一点夕阳也沉入了海底，无数的繁星争先恐后的爬上夜幕，塞提星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护卫星，别样的“月亮”也全力散发着自己的光辉。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一切,是那么的平静……

　　只是在这看似平静的穹顶之上，漆黑的舰艇早已躁动不安，在更为黑暗的角落，无数的复眼焦躁急转，它们将所探寻的讯息集中，混入意识洪流。它们最为强大的代行者将视线集中于这水蓝的星球，覆满外骨骼的躯体裹住他们的暴怒。

　　无耻的窃贼们，该为你们卑劣的秉性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