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少城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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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挠了挠头：“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吧？多谢了。”
“再晚些，我怕是与这方世界同化，变成没有生气的人偶了。”
迟然盯着他看，满眼好奇：“你何要把名牌放在月老的臀部？”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
林盛缓缓道：“就像手札写的那样，我少时遇到一名傀儡翁，看他搭台做牵丝傀儡戏，我们还一起交谈过几句，当时还一切如常。傀儡翁对他的木偶喜爱非常，每人皆有爱物，我也没多想，戏罢我便离开了。
不久前我又偶遇傀儡翁，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邪术，已经为他的人偶搭了一座人偶城，都是拿真人做引。我看出来了，劝他停手，他不听，于是为了行侠仗义我便想毁掉这座城，然后傀儡翁使邪术把我吸到了这城里。”
“入城后我还有意识，但感觉到记忆不断消散，为了不忘记自己的姓名和经历，刻了名牌写了手札放在庙中暗格。接着拈弓射箭要把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射下来，未曾想有人自背后拿重物敲击我的头部，自此我便失去了知觉，直到你将我挖出来。”
迟然还是觉得离谱：“……我从未见过有人拿锄头当箭的。”
林盛爽朗一笑，解释道：“其实就像真正的武林高手那样，只要功法到位，万物皆可为吾剑；一样的道理，真正的箭术高手也是不拘泥于形式的，万物皆可为吾箭。”
他身上的自信着实感染人，迟然点头：“受教了。”
林盛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不好意思，我忘了，来到这里的人应该都会失去名字和以前的记忆，找到名牌就能恢复。我不同，我的名牌是自己刻的，你们想找到名牌恐怕不太容易。”
说话间，不远处的地头跑过一只吱吱叫着的田鼠，它慌忙逃窜着，身后追着一只留着涎水、浑身青绿的长毛怪物。
林盛一看就知道来活儿了，随意捡起一块石头往远处一砸，凭他射箭的准头，扔中并不是什么难事。田鼠正好找到了一个洞，吱吱地钻了进去，随即咕噜兽发出一声惨叫，倒地不醒。
林盛走过去将咕噜兽一拎：“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咦？它身上怎么还有鞋印？”
迟然在想应该怎么称呼他，大哥还是叔叔，思索片刻觉得还是称呼大哥吧：“林大哥，我们要不要先进城？也许城里有线索。”
林盛没什么异议：“好啊。”
木伶城。
迟然站在城门前，看着高大城门上挂着的牌匾。
城楼上有身穿铠甲的卫兵把守。
“喂，走不走啊？不走别挡道！”
“唔，不好意思。”迟然和林盛往旁边让了让，一个推着车的老伯骂骂咧咧地经过。
林盛也没催他：“小兄弟看出什么了？”
迟然说：“林大哥，我们往回走。”
二人退到了远处，隐蔽了身形，迟然说：“林大哥，劳烦你朝牌匾射一箭。”
“好啊。”林盛没有多问，低头寻找着树枝，迟然说：“用你手里的怪兽。”
“……”
“嘭！”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城楼都震了震。
守城的士兵连忙下来查看，其中一人被咕噜兽砸中了头颅，往上一看顿时大惊：“牌匾呢？！”
牌匾已经化成了一道流光飞到迟然的手里，变成了一块写着“迟然”二字的小木牌，林盛也看到了，赞了一句：“名字真好听。”
迟然把木牌放在了额头。
因着牌匾丢失，整个城门前都乱糟糟的，二人趁乱混入了城里。
入城不久，迎面来了个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锣鼓喧天，唢呐声不绝于耳。
明明应该是喜庆的氛围，周围人对这场婚事却是议论纷纷，闲话不少，不少人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
清风袭来，吹开了车帘，轿中人的红盖头被吹起，一张清润如玉带着愁容的脸映入了眼帘。
迟然刚想上前，一道身影从后方追了出来：“都站住！都给本少爷停下！”
罗玉珂气喘吁吁，张开双手拦在迎亲队伍前，怒道：“把我哥哥送回去，他不能嫁给那个老员外！”
“哎哟我的小少爷，”家丁上前劝道：“这事哪能由您决定啊，大好的日子，您就别捣乱了，快回去吧……”
“什么叫我捣乱？！”罗玉清不甘心地吼道：“我哥就是不能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肥猪！”
因着从小的教养，罗玉珂其实很少对别人进行人身攻击的，这回真是气愤极了。
“你回去吧。”声音从轿中传来。
“哥？！”
罗玉清不由得落了泪，“父母之命……”
“你不是认命的人！”罗玉珂倔强地反驳道。
罗玉清神情凄然：“我若不嫁，他们会杀了他的。”
罗玉珂也没有办法了，嗫嚅着说不出话，但还是固执地挡在队伍前。
家丁们正要强行驱赶罗玉珂，迟然走上了前，装模作势算了算，“你家公子今日不宜出嫁，否则家中必有灾殃。”
家丁不屑：“哪里来的臭道士，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滚滚滚！”
“不好了！府中着火了！”有人急急来报，“人手不够，快……快回去救火！”
一行人慌忙打道回府，迟然二人也跟了过去。众人合力将火势扑灭，老爷和夫人也被救了出来，一身狼狈，满脸黑灰。
听了家丁的话后，老爷看着长身玉立的迟然，阴阳怪气道：“你就是那个说我儿今日不宜出嫁的道士？”
迟然对上他的眼睛：“是。”
“你还能算出什么？”老爷显然没有完全信任他。
“老爷前些时日踏青偶遇山间一绿毛怪兽，逃跑中摔倒摔断了一根肋骨，至今还在将养。”
老爷说：“这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说点别人不知道的。”
“老爷当真要我说？”
“你说。”
“好。”看着老爷无知者无畏的模样，迟然轻描淡写道：“老爷私藏了几坛桃花酿，还有五百两银子，就埋在后院的桃花树下。”
“什么？！”夫人腾地起了身，看向老爷，怒道：“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不再饮酒的，原是骗我，说！你的私房钱哪来的？！”
老爷冷汗直冒：“这这这……都是江湖术士胡言乱语，夫人你要相信我……”
夫人揪着老爷的耳朵来到了后院，“道长，是这棵桃树吗？”迟然点头。夫人命令下人：“给我挖！”
果然挖出了几坛桃花酿和五百两银子，夫人气坏了，咬牙：“挺能藏啊！”此时的老爷眼观鼻鼻观心，无话可说。
“吾儿，你们先招待一下道长，我和你爹有些私事要处理。”夫人磨牙霍霍，揪着老爷的耳朵走了。
两兄弟刚要说话，就见迟然俯身屈指在桃花酿的瓶身敲打，一面侧耳听声。
“道长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着这位道长，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迟然说：“别急，找点东西。”
然后打开其中三个酒坛，从里面捞出了三块名牌，将其中两个打进了兄弟俩的额间。
“清醒了吗？”
“哎呀，好痛。”罗玉珂捂着脑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迟然把李无为的名牌塞给罗玉清：“先离开再细说。”
溜出府邸后，几人互相介绍，简单说了一下发生的事，罗玉清担忧道：“殿下还在城主府水牢，老爷和城主互相勾结把他关进去了。”
迟然刚要说话，迎面来了一队官兵，凶神恶煞地把四人围住了，罗盛忙道：“官爷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没犯事，都是良民！”
带头之人展开一张画纸，上面画的正是迟然的肖像，“公子同我们回去吧，城主大人已找你许久。”
“嗯？”迟然不解：“为何找我？”
“您忘了？您是城主大人的未婚夫啊！”
“……”
要不是恢复了记忆，他就信了。
迟然被押送城主府，林盛三人被士兵以拐带公子的名义打入了水牢。
入府后，相貌娇艳环佩叮铃的少城主走了出来，掩面欲泣，“郎君，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你消失的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
迟然漠声：“我们认识？”
少城主眼泪如瀑，我见犹怜，“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怎么全然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你想要碰瓷我。
一时无话，少城主跺了跺脚：“不成，我们今日就要成婚，以免夜长梦多。”
迟然：“我不愿。”
少城主拭了泪，表情冷了下来，带他来到了府内的炼魂池，无数灵体在里面饱受折磨，她威胁道：“你也想像他们一样？”
迟然沉默，少城主迷恋地看着他，伸手就要来摸他的脸，迟然侧头躲过。
“没关系。”少城主笑了，“等我们拜过堂成过亲，余生还有很多时间，我会让你慢慢爱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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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该洗漱换衣拜堂了，少城主还在等着。”下人准备好了热水和喜服，催促道。
迟然望着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再等等。”
“城主大人可等不得。”下人说罢就要上手，并不想让他拖延时间。
一枚金箭破窗而入，擦着下人的侧颊而过，钉在了一旁的梁柱上，下人吓得晕了过去。
林盛和李无为闯了进来，把迟然带了出去。他们在水牢中被关在一起，李无为的名牌没入额间的时候，武功便恢复了，挣脱锁链一路从水牢里杀了出来。不过两人都没有杀人，只是打晕或打伤。
从水牢逃出来的时候，罗玉珂和罗玉清已经被他们提前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五人汇合，休息片刻，罗盛说：“水牢里有很多鬼魂。”
“应该是傀儡翁弄出来的，”迟然想起往事：“我去过一个山村，那里的人灵魂都被吸走，变成了人偶。他的目的应该是以这些魂来养少城主，而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也是弄进来陪她的。那日我们在巷中见到的表演的傀儡人偶就是少城主，她是木甲艺伶。”
林盛：“那我们该如何从这方世界出去？”
迟然起了卦，半晌才道：“林大哥，你去一趟城郊，那里有条河，有个老人，他丢了一只鞋……”
三人重新站在巷子中时，傀儡翁早已不见踪影。
罗玉珂气得想捶桌：“那老匹夫逃哪儿了？”
“唉？林大哥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出来？”
迟然说：“城已破，他回到他被吸进木偶城前的地点了。”
罗玉清：“木偶城中其他人也一样吗？”
迟然点头，随即问道：“罗公子会丹青？”
罗玉清笑了笑，“唤我玉清罢，”他顿了顿又说：“阿然。”
“好，玉清，你画一幅傀儡翁肖像，太子殿下可命人拿着画像沿正南方搜索，大概率会有惊喜。”
官兵找到傀儡翁时，他已经瞎了一只眼，瞳孔血淋淋的，抱着已经失去生气无法再化形的木甲艺伶哭泣。旁边是一座破破烂烂的戏台，破碎的人偶城。
一名钓鱼老叟经过，看热闹似地瞧了他一眼。
傀儡翁还想挣扎着施展邪术，却发现自己再也施展不出来。
人口失踪的案情告破，傀儡翁被绳之以法。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少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