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我全族的白月光失忆了》尘岁安

80、第 80 章

　　风照卿握住元出尘冰凉的手，看着他拧眉痛苦的样子，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过了许久，元出尘猛然睁开了双眼，一把抓住了风照卿的手不肯放松。

　　他满头冷汗双眼通红，不安地盯着风照卿的脸，生怕这是自己的梦境，又伸出手覆在他的脸颊上，感受到他的温暖，确认他是真真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才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一丝犹豫地将他抱进怀里，道：“照卿，你听我说那不是我，逼你自尽的人不是我……是我义父，他变成了我的样子对你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对不起照卿，是我没保护好你。”

　　风照卿闻言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气自己怎么才想明白。果然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每个人都会方寸大乱。

　　“不是你的错，我太冲动了。那时候屠族的事情让我心神不宁，再听到那些话，我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所以才会那么糊涂……若非不是你为我留了后路，我也回不来了。”风照卿道。

　　元出尘难以想象当时的风照卿会有多痛苦，他完全控制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道：“你因为我……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愿意回来，我何德何能……”

　　风照卿心中亦是难受，拭去他眼角的泪，道：“其实，我也是恨过你的，可那时刚复活身体还很虚弱，没法找你报仇。等到我养好身体，恢复从前的修为，我却不想再去纠结过去的事了。我以为是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若整日沉溺于过去，岂非辜负了它的好意？于是我在凡界平淡地生活了三百年，直到在接天镇看到了你的神像，才终于又想到过去的事。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成为狱神，这个问题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不想承认自己还关心你，我就骗自己，我是要去找你报仇，我要搞清楚我不在的五百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你就来了。”元出尘终于止住了眼泪。

　　“是啊。我每天就跟自己说，我不是不报仇，只不过在天狱里我打不过你。”

　　元出尘被他逗笑了，道：“那后来下界查案不也有机会动手吗？”

　　“下界查案才是正事，哪儿顾得上报仇了……”风照卿心虚地看向别处。

　　“可你上天界的目的不就是找我报仇吗？”元出尘亲了亲风照卿的耳垂。

　　“我……怎么，不找你算账你皮痒啊？要不我现在揍你一顿。”风照卿伸手掐了一下元出尘的脸。

　　元出尘笑了笑，“如果能让你开心，随你怎么揍都行。”

　　风照卿冲他翻了个白眼，撅着嘴不理他。

　　元出尘见他这样简直想他揉进怀里猛搓几下，但到底还是暂时忍住了。他认真道：“照卿，过去是我不对，太自以为是了，我向你道歉，以后我定会加倍补偿你。”

　　风照卿道：“你是傻瓜吗？怎么一直道歉呢，都说了这不是你错，而且，我早就想通了，拿我养魂的事你并不知情；青鸾族灭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过去的我们都是被人推着一步步向前走，谁也不是有意让结局支离破碎的，我们从来都不曾互相亏欠，何来的道歉补偿一说呢？”

　　元出尘盯着他，久久不曾开口，终于还是用吻来代替千言万语。

　　虽然他们二人的误会解开了，但风照卿的忧虑却依然存在。“出尘，现在所有人都想起我真正的身份了，那些仙族们定不容我。”

　　“谁敢不容你，我便是受天谴也要他脱层皮。”元出尘冷冷道。

　　风照卿摇了摇头，道：“我若在三界一日，他们便一日不会善罢甘休。最重要的，是安抚他们，让他们知道我绝不可能掀起波澜，撼动他们得之不易的太平。”

　　元出尘微微蹙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风照卿凑到元出尘耳边轻声呢喃着，元出尘听后纠结片刻，轻叹一声，终是应允。

　　——

　　三界众生这一夜都睡得极不安稳，他们想起了当初那个不受青鸾神族待见的三殿下风照卿，想起了他修为卓绝，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身姿，以及最后凄惨自尽于南天门的结局。

　　当天边刚洒下第一缕金光时，南天门上已经聚集了一众仙族长老，正吵吵闹闹地要上灵霄宝殿见天帝。

　　烛夙忆知晓封印被破后，亦是整夜未眠。这封印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在她提议交还羽族原有职位，不让有志之士埋没的节骨眼上，众仙家本就极力反对此事，这下更难劝服了。

　　“天帝陛下，老臣们昨夜猛然想起，原来如今的朱雀狱官是当初青鸾神族的三皇子！这样的人，怎么还能让他留在天界任职？当初他现出青鸾真身时老臣们就劝说过陛下了，可陛下却执意留他性命，老臣们以为他是当初凡界青鸾族的漏网之鱼，便随他去了，如今知道他竟是皇族血脉，此人就断断不能留了啊！”涂山帝说道。

　　“为何不能？他可曾做过什么危及三界太平的事？”烛夙忆淡淡扫了他一眼，道。

　　涂山帝噎了一下，又道：“目前是不曾，但日后可不好说啊！他心思深沉，当初分明已自尽于南天门，如今竟又毫无预兆地回来了，定是早已布好了局，知道自己难敌先天帝，于是假死逃过一劫，待您继位后卷土重来，为他的族人报仇。”

　　烛夙忆冷哼一声，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他不曾犯错，你要我如何定他的罪？”

　　“他的身份就是个错误！”鲤鱼族长老说道，“陛下，防范于未然啊，当初先天帝为何要对青鸾赶尽杀绝，不就是担心日后留下隐患吗？如今您纵容他在天界任职，他日若是引出了什么祸端又该如何是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说的事情或许根本不会发生，怎能以此定风照卿的罪？”烛夙忆道，“他虽是青鸾神族，可他在雀仙族长大，与青鸾神族并无甚交情，况且，他还曾经在屠魔大战中出生入死包围三界太平，这样的人不曾受世人敬仰就罢了，你们却还想将他赶下界去。”

　　众仙家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半晌，涂山帝道：“陛下，臣等不只是想将他赶下界去……没错，风照卿曾经保卫三界太平，臣很清楚也很感激，大家都知道这份太平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可如今，曾经保卫太平的人极有可能会推翻这份太平，臣……臣等也是为了三界太平啊！”

　　“荒唐！不过是一个青鸾神族之后，难道就能毁了这五百多年的太平吗？你们是当天界数万将士都不存在的吗？你们觉得在风照卿面前，我这天帝都护不住你们吗？”烛夙忆微怒道。

　　“陛下息怒，臣绝非此意！”涂山帝跪下道，“正如鲤鱼长老所言，防范于未然。现在陛下仁心留他一命，待他日后掀起波澜可就来不及了。陛下，牺牲他一个人可保三界万世太平，请您三思！”

　　扶手上的龙首几乎都要被烛夙忆捏碎了，道：“牺牲一人保三界太平？对那人可公平？我绝不牺牲任何一人，也一样能保三界太平！”

　　“陛下！”众仙家齐齐跪了下去，只剩零星几位神仙和四位龙王还站着。

　　元临尘撇了撇嘴。他其实也很想让天帝杀了那只臭鸟，但哥哥喜欢臭鸟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他再讨厌臭鸟，也得为他哥哥着想。

　　“你们这帮老头老太哭天抢地做什么呢？！人家现在什么都没干凭什么因为你们无凭无据的猜忌就要杀他？你们这叫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元临尘骂道。

　　“殿下！”一个西海水族的长老跪着扯了扯元临尘的衣角，被他一脚踢翻。

　　“我们龙族与青鸾神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都还没要求天帝杀了他，你们在杞人忧天些什么？”北海龙王敖丰浅不悦道。就凭风照卿当初尽心尽力帮她找弟弟，她今日也得替他说两句好话。

　　众仙家又静了，他们搞不懂怎么这群龙二代都向着青鸾余孽说话，他们难道不应该对彼此恨之入骨吗？

　　蛇族族长道：“陛下，就算不杀他，也要将他囚禁起来，不能给他任何威胁三界太平的机会。”

　　敖丰元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从始至终都在说照卿会威胁三界，我倒想问问，就凭他孤军一人，如何撼动得了这三界的太平？”

　　“没错，”南海龙王孟宣道，“我们龙族当初灭得了整个青鸾神族，如今区区他一人，能奈我们何？”

　　“他，他可是皇族血脉啊……羽族被压制时间已久，心中定有不满，如今若是知道青鸾神族还留有一个皇族血脉，定会联合起来奉他为王，意图东山再起啊……”涂山帝颤颤巍巍道。

　　烛夙忆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初龙族篡位正是因为受青鸾神族长时间压制，继而反抗，如今风水轮流转，龙族压制羽族也已有五百年，即使是羽族中的翘楚都只能做些送信的活，他们心中的怨气日渐浓重，风照卿此时出现，无异于一根导火索。

　　“所以我才想交还羽族原有的部分职位，安抚民心，让他们知道虽然没了青鸾神族的倚仗，但在龙族的统治下，他们也可以和其他仙族一样凭本事争取应得的仙职，绝不会低人一等。”烛夙忆道。

　　“陛下，此时更不可交换羽族职位了！他们本就迎来了一位修为卓绝的旧皇子，若此时又得了权，岂不是如虎添翼？望陛下三思。”涂山帝又道。

　　烛夙忆一掌震碎了椅子，怒道：“这也不可那也不可，这天帝之位由你来做罢了！”

　　涂山帝闻言脸色一白，立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臣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三界啊！”

　　“今日灵霄宝殿当真是热闹啊。”

　　一道清润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来，众人齐齐往外看去，跪着的仙人们皆是呼吸一滞。元临尘开心道：“哥哥！”

　　元出尘朝他点了点头，带着青龙白虎玄武三位狱官一齐进殿，道：“参见天帝陛下。”

　　烛夙忆微微颔首。

　　“众仙家方才所说的话我在殿外都听见了，所言极是，风照卿的出现确实对三界太平有很大的威胁，不该留。”元出尘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