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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众仙又一次脚下一滑,堪堪站稳,不敢在天帝面前失态,心中却咆哮如雷:天帝陛下您还敢再任性一些吗?叫此等人才埋没在天狱宫那种让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众仙纷纷感叹风照卿虽有一身过人天赋,可惜时运不济,先是鸿雁使,后是天狱官,每一个都是被人弃若敝履的职务。

      风照卿心中却是惊喜,他原本就是想去做狱官的。

      烛夙忆见他半日不说话,冷言道:“怎么?不愿意?”

      风照卿面上依旧从容淡然,道:“不,能接任朱雀狱官是小仙的荣幸。谢天帝陛下。”虽说前几日他还被元出尘的奴针折磨得死去活来,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身后传来众仙惋惜的长叹,但烛夙忆置若罔闻,满意地点头道:“嗯,那你明日便去天狱报道吧。”

      回去的路上,几乎每个仙君都走过来想对风照卿说些宽慰的话,欲言又止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失去光明前途的小仙,更担心自己的官服会残忍地刺痛风照卿幼小的心灵,最终只好在风照卿的笑容下轻叹一声离开。

      只有孟尚之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头红发又开始飘飘荡荡,刚解了禁言令就到风照卿面前嘚瑟:“臭麻雀,拿了魁首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去做那阴沟里的差事。”

      风照卿并不恼怒,人各有志,天狱本就是他的心之所向,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但敖丰元却站了出来,双拳紧握,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不得无礼。”

      孟尚之气不打一出来,指着敖丰元吹胡子瞪眼道:“你还敢训斥我?比我多长几百岁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你就是个……”

      孟尚之污言秽语尚未出口,一道金鞭狠狠甩在他嘴上,本就厚的嘴唇霎时肿的像腊肠,话都说不利索。

      烛夙忆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旁,掀起眼皮斜乜孟尚之一眼,冷冷道:“孟尚之目无尊长,出言不逊,依天条杖责三十,朱雀狱官,将他押去天狱领罚。”

      风照卿一时没反应过来“朱雀狱官”指的是自己,直到敖丰元拿手肘捅自己才应道:“哦!是!”

      孟尚之嘴唇肿得老高,哀求的话语根本听不清楚,只“咿咿哇哇”乱叫着,风照卿嫌他吵,随手一道诀,又禁了他的言。

      再一次走在去往天狱的天街上,敖丰元却不似上回那般神采飞扬,唉声叹气了一路:“唉,照卿,你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差,什么烂事儿都让你摊上了。”

      “接任朱雀狱官怎么能是烂事呢?兮仪前辈待我亲厚,能继承他的衣钵我由衷开心。”

      敖丰元闻言,不禁感叹当朱雀狱官的可能脑子都不大好使。当初风兮仪也是同辈仙君中的佼佼者,与照卿一样,刚飞升已是三品太仙,不过数年修为已至一品上仙,却自己请愿去了天狱宫,如今那些与他一同飞升的仙君们都已身居高位,他却……

      敖丰元又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你这修为怎么涨得这么快,这几个月也没见你修炼呀,居然已经和我一样是上仙了吗?”

      风照卿正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向敖丰元解释他只是多放了一成灵力出来,敖丰元就忽然两眼发光,加快脚步向天狱宫奔去。

      天狱宫前站着一位乌发如瀑,清丽无双的仙子,敖丰元上前殷切问候道:“织女姐姐!”

      织女为何在此?风照卿正纳闷,走近了发现她手里正捧着一件莲纹青衫,以雨云织就,绵软湿润,其上青莲栩栩如生,竟是以彩霞绣制,坠着点点星屑,微风吹动便可如漫步于星河间一般,实是世间精品。

      风照卿扫了一眼衣物的尺寸,便知道这青衫定是献与元出尘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气郁。

      织女秀美的脸庞自带柔情,桃腮带晕,柔若无骨的身子微一欠身行礼,轻音娇柔道:“参见丰元殿下,我新织了件青衫,特来送与狱神大人。不知这二位是?”

      敖丰元拿扇子指了指肿着嘴巴的孟尚之道:“南海孟尚之,来领罚的,”又将风照卿推到织女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新上任的朱雀狱官。”

      “晚辈风照卿。”

      “真是位俊俏的小仙君。”织女莞尔一笑。

      将孟尚之交给玄武狱官后,敖丰元展开扇子,轻轻撞了一下风照卿,轻声问道:“织女仙子如何?她可是我心目中的三界第一美人。”

      风照卿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并未直接回应。

      敖丰元“嘁”了一声:“你怎么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别是个断袖吧?”

      闻言风照卿脚下一绊,难得将慌乱显露在脸上,憋红着脸道:“我我我……”

      敖丰元笑得前仰后合,忽而想到风照卿明日就不再是自己的室友,又有些难过不舍。

      风照卿没有亲人,带上天界的物什少之又少,敖丰元嫌他行囊寒酸,硬是塞了几件珍宝法器给他。

      “这是水中焰,你以后去北海玩若是觉得冷就拿它取暖;这是九境葫芦,可同时容纳三百只妖兽,内壁以万年玄铁炼制,除了玲珑塔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坚固;还有……”敖丰元一样一样介绍道。

      风照卿不好意思收这么多贵重礼物,却又拗不过敖丰元,无奈道:“那我就当帮你暂时保管吧,你若要用了,随时来取。”

      “照卿~有空记得常来看我啊,奴家又要独守空闺了。”敖丰元学着小娘子的模样用手指绕着一缕银丝,对风照卿挤眉弄眼道,给他激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地跑了。

      ——

      风兮仪曾经的屋舍已经打扫干净了,风照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月至中空,他躺在床榻上,望着镂空竹窗外的明月,竟有些失眠。翻来覆去,终于还是选择到外头散散步。

      天狱正殿和牢房阴森可怖,但后院狱官们的住处却十分幽静惬意。星河如瀑布般顺山坠下,落入茂密的竹林中,一条小溪自竹林蜿蜒而出,潺潺围绕着四座寝殿,泉水叮咚,常有鱼儿嬉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百花香气,叫人心驰神往,此等怡人景象与牢狱简直毫不相关

      风照卿无所事事,便沿溪而行,走进竹林,数百步后一座典雅素净的花园现于眼前。它坐落在竹林中的一片空地,星河汇聚处是一汪莲池,月辉洒落其中,青莲合起花瓣,似在沉睡。

      他半跪在池边,伸手摸了摸那朵青莲娇嫩细腻的花瓣,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又站起身,逐一欣赏着四周娇艳的百花,竟未察觉池中青莲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直到那个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风照卿才明白此地为何被高竹围起。

      “谁让你进来的?”元出尘震怒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困意,凤眸凌厉,几乎要将风照卿盯穿。本来听闻天帝将风照卿派来接任朱雀狱官一职,元出尘心底是有些莫名欣喜的,可又一次被这家伙搅了美梦,他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风照卿转过身,看到月光下仅着中衣,发丝微乱的元出尘,一时梗住。

      元出尘真的烦死风照卿每次对他的问题恍若未闻,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怒喝道:“你是耳背吗!”

      熟悉的莲香扑鼻,风照卿忍不住望向元出尘。

      白皙细腻的肌肤因愤怒染了几分红霞,浓黑的剑眉微蹙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撒了一道阴影,更显凤眸深邃,墨绿色的瞳孔写满了愤怒,纤巧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湿润殷红,犹如桃花一般。

      他生得极美,眉宇却无阴柔之气,更添了一丝耐人寻味,直叫百花失色。

      上一世的缠绵悱恻不受控制地自脑海深处奔腾喧嚣而出,风照卿面上滚烫,低下头不愿再看元出尘,可这一低头,却看到了他微敞的胸襟下凌厉的肌肉线条。

      这下风照卿不止是面上滚烫,浑身都不自在了,狠推了一把元出尘,慌张道:“衣冠不整,成何体统!离我远点!”

      元出尘惊愕得说不出话:这人在梦游吗?怎么敢在我的寝殿,打扰我休憩,还如此理直气壮义正严辞地怒斥我衣冠不整?!

      “这是我的寝殿,现在是子时!难不成我还得衣冠楚楚地等着你三更半夜闯进来赏花赏月吗?”

      “……”风照卿一时无语,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但他一低头却看到元出尘的衣襟处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莲,针法之精妙,世间无二,不是出自织女之手还能是谁?

      一股无名火乍然在胸中腾腾燃烧:先是天帝又是织女,觉得你这五百年过得了无生趣我真是大错特错!

      元出尘将他微妙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不解:他莫不是梦游被本君震醒,神志出了问题?

      刚想走上前去查看一番,谁料刚迈出一步,风照卿忽然一道掌风劈来,他侧身险险避过,身后的翠竹则被拦腰斩断,元出尘见寝宫被砸,自是恼怒,未待发作,风照卿便飞身扑来,二人齐齐摔进莲池,溅起冲天水花。

      沧海涯大雪纷飞苍茫一片,一青一红两道身影自池塘破冰而出,孤鸟惊飞。

      只见寒月之下两人在雪地里扭打作一团,但仔细一瞧竟是元出尘单方面挨打。此处是凡界,元出尘没了法力,只能硬扛着风照卿结结实实的每一拳。

      元出尘见他真是失心疯了,竟敢对自己拳打脚踢,心中怒骂,奋力挣扎,谁料人没挣脱出来,衣襟却敞得更开了,他雪白的胸膛被冻得通红,胸前的鞭痕更是触目惊心。

      那些鞭痕毫无征兆地闯入风照卿的视线,他不禁怔住,举着的拳头定在空中迟迟未落。

      这是什么……

      风照卿拳头渐渐松开,想抚上那些伤痕,忽然,一道金光自元出尘袖口飞出,将风照卿手脚捆住,他这才踉跄着从雪地上爬起。

      元出尘衣着单薄,又失了法力护体,在这冰天雪地里根本扛不住,但依然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一声不吭地擦去了嘴角的血,努力控制住自己冷得发颤的手指,整理好衣衫,从容地扫去了身上的雪,然后才走进竹屋,笨拙地生火。

      那金光正是捆仙索,风照卿越是挣扎却被捆得越牢。他挣脱无果,只好放弃,安静地躺在地上看着元出尘默默生火的清瘦背影,忍不住问道:“你胸口的鞭痕是怎么回事?”

      元出尘没理会风照卿,兀自烤着火。这寒冬腊月他仅着一件中衣,还莫名其妙被下属在雪地里揍了一顿,四肢都快冻僵了。

      见他不答,风照卿不依不饶道:“狱神不是金身不破吗?纵使天雷也不会给你留下伤疤,究竟是被什么伤的?”

      元出尘眉头紧蹙,怒喝道:“与你何干?本君是你的上司,何时轮到你质问本君?”

      “……”

      他不说,风照卿自然也能猜个七八分,狱神金身不破,那这些伤疤定然是他接任以前造成的,元出尘接任前曾下凡历劫,或许是那时候伤的。

      于是风照卿又问道:“是下凡历劫时遇到了什么?”

      元出尘斜乜了风照卿一眼,眼神几乎要喷火:“不该问的东西别问!深夜擅闯狱神寝宫本君还没找你算账呢!”

      元出尘霍然起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被自己五花大绑的少年。少年虽面容青涩,却已有天人之姿,眉若墨画,目如朗星,眼角一颗泪痣给俊朗的脸平添了几分悲天悯人之意,薄唇微翘,带着少年人的倔强不甘。

      真好看。

      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忽然从脑袋里钻了出来,元出尘本就被冻红的耳根徒然更红了几分,内心不禁自觉羞耻,竟对一个毛头小子产生了这种想法,但面上还死撑着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他故作正经地轻咳了一声,下一刻便将风照卿从地上拽起,扬手熄了炭火,走到莲池边。

      天寒地冻,不过一个时辰莲池又结了冰,元出尘不由分说地把风照卿丢进去,以肉身将冰面砸碎。

      “你!”风照卿肩膀侧脸磕在冰面上,冻得没了知觉。身下冰碎,他一落入水中便穿回了天狱。

      元出尘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端着一贯矜贵清冷的姿态道:“你夜闯狱神寝宫以下犯上,当杖责三十,”他斜眼看了一眼满脸怒意的风照卿,心里却觉得有趣,也不大想罚他了,便改口道,“念及初犯,就罚你闭门思过三日,即刻执行。”

      元出尘话音刚落,风照卿便被一股狂风卷走,一路呼啸着回了寝室,重重摔在床上,门“砰”的一声合上,缚住手脚的捆仙索也消失了。

      风照卿走到门口,果然打不开。

      他想到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对他大打出手,不禁懊恼地一拳锤在门上:他与哪些仙女神女暧昧不清与我何干?他身上的鞭痕是怎么回事又与我何干?为什么要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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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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