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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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停下，日光刺破浓云穿透满树梨花，在地上映出点点斑驳光影。风照卿将墓碑仔细擦拭了许多遍，又重新用笔将画描摹清晰，和元出尘一起将坟土翻新这才离去。
这一路风照卿的心情说不上是沉重或是轻松，只是在看到墓碑的那一刻终于知道了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知道即使身边再无亲人陪伴，他也依然可以有一个能够触及的未来。
况且他现在也并不是孤身一人了。
风照卿偏头看向元出尘，与他相视一笑。
他有了一个会为他遮风挡雨的爱人。
风照卿牵着元出尘走到了一颗黑色古树下，这颗古树一看便知不是寻常凡物，满树繁花皆散发出奇异的光华，照耀四周，就是因为它在，方才阴雨迷蒙时山顶上依旧十分明亮。
风照卿在树下双手合十，虔诚默念了几声，伸手折下了一截树枝。
“这是迷穀神树？”元出尘问道。
“嗯。族长爹爹从招摇山上的迷穀神树上折了一枝回来，废了许多心血才将它养大，幸好没有毁在大战中。”风照卿说着，坐到了树下，手心变出了一把刻刀，专心致志地雕刻起来。
元出尘坐在他身边，看着那黑色树枝的其中一头在他手里渐渐被修成青鸾的模样，纤长的枝干被雕成华丽的长羽，他竟是做了一支发簪。
元出尘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赞叹，风照卿浅浅一笑，将簪子打磨好后，起身走到元出尘身后，将他原来的玉簪取下，重新拢好头发，戴上他刚做好的青鸾发簪。
“迷穀树枝，佩之不迷。以后你就不用担心迷路了。”风照卿双臂搭在他的肩上，脸贴着元出尘的后颈温柔道。
元出尘笑道：“你不是说羽族最是识途，我有你在不就好了吗？”
“那万一我不在你身边呢？”风照卿开玩笑道。
但元出尘的心却猛地一沉。他知道这是句玩笑话，可是……万一呢？如今青鸾神族如此打压龙族，待义父归来，这两族之间必将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局面，到时，他真的能护住照卿吗？
他不敢细想此事，无论结果如何，他现在都必须为照卿谋一条退路。
“你怎么了？”风照卿见他许久不开口，绕到他身前，见他神色凝重眉头紧锁，连忙抱着他安慰道，“傻瓜，我说笑罢了，不要当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熟悉的拥抱让元出尘回了神，他按下了心头的忧虑，扯出一抹自然的笑，道：“嗯，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风照卿笑了笑，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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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他们在花族和西海各流连了数日，掐着时间回了无名殿。
看着风照卿安然沉睡的容颜，元出尘心底五味杂陈。他轻抚着风照卿的脸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日他们在迷穀树下的对话，踌躇再三，终于起身离开。
外头依旧能听见风牧澈的哀鸣，元出尘在瑶池附近心焦地等了许久，才终于听见那啼鸣停下，毫不犹豫地向着西昀神宫飞去。
天帝宠爱风牧澈，他定会命药神亲力亲为照顾风牧澈，现在啼鸣停了，说明洛胤给他服了安神汤，接下去还得换药疗伤，少说也得两个时辰，这些时间足够元出尘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他是药神唯一的弟子，西昀神宫就是他第二个家，他想去哪都是他的自由，仙侍不会向洛胤禀报，但他还是悄悄地避开了所有耳目，潜入了洛胤的寝殿。
他知道洛胤将海灵珠藏在密室内，洛胤从未在海灵珠一事上对他有隐瞒。
他轻车熟路地摸进密室，站在一面石壁前，道：“林深见风，谷幽生光，显！”
石壁犹如滴水落入平静湖面般微微荡漾，重归平静后现出了它原来的模样，是一整面墙的药柜。
元出尘飞身从一个贴着“附子”的药柜里拿出了一个黑匣子，一打开，四颗颜色各异的海灵珠就静静躺在里面。他取出了属于西海的那颗黑色海灵珠收进袖中，又拿了一颗夜明珠出来，对它呼出一口气，化作了海灵珠的模样。
元出尘将假珠子混进去，小心翼翼地把黑匣子放回原位又重新封印好后才悄无声息地回了无名殿。
风照卿与元出尘离开时并无不同，他平时睡觉很不老实，总是翻来覆去，元出尘特地把沧海涯内的床做得那么大也是担心他又从床上滚下去，不过白日昏睡时他总是一动不动，除了还有气息，看上去简直与死｜尸无异。
元出尘轻叹了一声，道：“照卿，我真心希望我今日做的这一切，是多此一举。”
他先在殿内布下结界，而后托着海灵珠，默念咒诀，下一刻海灵珠就迸发出奇异的光彩，飘浮在风照卿上方。元出尘手中结印，伸出两指指向风照卿的心口，一只青鸾便从他胸口浮出。
只见风照卿眉头微蹙，额间那道青鸾神印也立刻不安地闪动起来，即使在昏睡中也感受到灵魂被剥离的痛苦。
元出尘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微颤，这法术太耗灵力，凭他如今的修为只能勉强支撑。
他双指微微一勾，那只青鸾的右翼便化作了一缕轻雾，飘飘然钻进了海灵珠里，青鸾也重新回到风照卿的体内。
元出尘伸手接住海灵珠后，忽觉浑身一轻，眼前天旋地转，重重地摔在了风照卿的床榻边。
每日戌正风照卿都会准时醒来，但今日他醒后却觉得浑身乏力，好像四肢有千斤重般，让他完全抬不起来，无法动弹。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难受的梦，但从前他白日昏睡时是一点知觉也没有的。
他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伤更重了，又不想让元出尘担心，独自在床榻上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唤醒了自己手的知觉。
不过，元出尘去哪儿了？这时候他应该会来叫自己喝药才是。
他思量再三，终于轻声唤道：“出尘……出尘？”
无人应答。
风照卿忽然有些慌张，他看着一片漆黑的无名殿，心底的恐惧如浪潮般渐渐将他吞没。难道，那一切真的是一场梦吗？现在梦醒了，元出尘从没来过，他也不曾去过凡界，不曾打伤风牧澈，不曾去祭拜父母。
风照卿觉得自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快喘不过气了，耳边都是自己剧烈的呼吸声，他想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发颤的声音，却越忍越崩溃，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颤动了一下，风照卿却并未察觉，他慢慢地将自己蜷缩起来，裹在被子里无声地抽噎，用力闭上眼睛。如果那真的是一场梦，能不能让他继续做下去，永远都不要醒……
一只微凉的手攀上了风照卿的肩头，他浑身猛地一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蹦了起来把坐在床榻上的元出尘死死抱住。
“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我……”风照卿喉咙被堵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用尽全力抱紧元出尘，想让他和自己融为一体，永远也拆分不开。
元出尘咳了两声，艰难道：“照，照卿，我快喘……喘不过气儿了……”
风照卿吓了一跳，连忙撒开手，捧着他的脸，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元出尘将他拉进怀里，轻抚着他的头安慰道，“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睡着了，没听见你喊我，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我以为，那都是我在做梦……”风照卿依旧不安地伸手在元出尘的背上抚摸着，他一定要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元出尘的存在。
“不是梦，”元出尘轻声道，在风照卿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暖的吻，“感觉到了吗？”
风照卿点了点头，听他声音有些虚浮，抬眼见他脸色苍白，不安道，“出尘，你不舒服吗？”
他摇了摇头。虽说将风照卿的一缕魂魄剥离耗了他许多灵力，但凭他的自愈能力，这样睡一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倒是风照卿……
“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元出尘帮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问道。
风照卿犹豫了片刻，道：“今日醒来，好像格外乏力。”
“只是乏力吗，有没有其他不适？”元出尘道，见风照卿摇了摇头终于放下心来，笑了笑道，“别担心，许是昨日的药量重了些，我去改一下就好。”
见他起身要走，风照卿立刻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元出尘无奈，只好又坐下。
元出尘的眼底倒映着盈盈微光，犹如一颗石子落入映着月色的漆黑湖面，打碎了伪装的清冷，荡漾出潜藏的诗意温柔。
风照卿将唇瓣送到元出尘的脸颊上，再一点一点蹭到他的那两片柔软，贪婪吮吸着其中的甘甜。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握，另一只手将他的外衫褪下，伸进了衣襟。
“照卿……”元出尘隔着单薄的衣物抓住风照卿不安分的手，颤抖着叫他，声音暗哑。
风照卿呼吸微重，脸颊泛红，一双星眸蒙上了迷雾，眼角的泪痣愈显勾人。他趴在元出尘身上，在他耳边轻｜喘道：“你不想要我吗？你分明也想要我。”
不等元出尘回答，风照卿便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手也挣脱了他的禁锢。耳边立刻响起了让风照卿满意的哼声，他低低轻笑一声，但下一刻就被元出尘翻身压在身下。
元出尘的吻笨拙却又深沉，让风照卿浑身瘫软，只能像个溺水之人依赖浮木一般紧紧抱住他，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轻云遮蔽皎月，隐去漫漫长夜唯一的一丝光亮，潮水潜于暗处汹涌澎湃，终在一夕泛滥成灾。溺于海底的人只能随波逐流。潮起而升，享受遍洒全身的暖流；潮落而潜，裹着湿意安眠……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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