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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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开了金华殿，风照卿握紧令牌，心神不宁地走在元出尘身旁：为什么烛夙忆记得，可元出尘却忘了，其他人也都忘了？他失忆的事情和烛夙忆有关吗？我回天界这么久，烛夙忆明知我是青鸾神族却不抓我，还将我安排去元出尘身边，不告诉元出尘实情，究竟意欲何为……
“照卿？”
元出尘的清润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照卿这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元出尘问道，见他恍惚的模样有些担忧，“方才你和天帝说的是什么意思？”
元出尘觉得他们俩方才的对话简直像天方夜谭：照卿不过五百岁，怎么会带兵打仗？修为也不是四位狱官中最高的，真要领兵捉拿罪仙也该让最有经验的玄武来吧。
风照卿像是心虚了一般，连忙将令牌藏进袖子里，干笑两声道：“我也没听懂天帝陛下的意思，等她有空了，我再去问问清楚吧……”
元出尘挑眉看着风照卿，凭他这几百年审讯的经验，一眼便看穿风照卿在撒谎，但他也不戳穿，风照卿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逼迫只会让他为难，而元出尘并不想让他为难。
“好吧，不过陛下既然说了由你领兵，那你就试试，实在不行再让玄武帮忙。”元出尘贴心道。
风照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你不相信我吗？”
元出尘微微一愣，他方才的话只是想让风照卿觉得自己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并非不信任，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当然相信你。”
二人散着步走回天狱，天街上的神仙们已经习惯了在天狱以外的地方看见狱神和朱雀狱官同行，对此也不再大惊小怪，甚至有几位胆子大的仙官已经能自如地同他们打招呼了。
不过天狱宫依然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平日里除了织女和敖丰元，根本不会有人主动到这附近晃悠，因此当他们见到门口那个修长儒雅的仙君时，都不由得一愣。
“何人？报上名来！”白虎狱官拿着登记册懒懒问道。
那人面容俊雅和善，虽只是个抬头回话的动作，也能感受他浑然天成的慵雅气质。
风照卿觉得他很面熟，但却一时没能想起。
“在下文财神座下仙官，繁祺玉。”
风照卿这才想起来，他是那日与自己一同飞升的瓦猫。
“来天狱做什么？”白虎在册子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
繁祺玉变出了一只雕花精致惟妙惟肖的木块，双手奉上，道：“烦请狱官大人帮我将此物转交给凌云。”
“凌云？”白虎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番，又拿出登记罪犯的册子，飞快地翻看了一遍，不耐烦道，“你找错地方了，这儿没有叫凌云的罪仙。”
已经走到门口的元出尘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了口气，没好气道：“玄武本名就叫柳凌云，你连这都忘了？”
白虎这才恍然大悟，挠着头傻笑道：“不好意思啊，一直叫他玄武，都忘记本名了。行，等他回来我帮你交给他，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帮忙带的吗？”
繁祺玉微笑道：“没有了，多谢狱官大人。”
“不必客气。”
等繁祺玉离开后，元出尘从白虎手中接过那巴掌大小的木块，仔细端详了一番，略微诧异道：“这是不朽灵木，玄武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钱了？”
不朽灵木至阴至寒，生长在极北高山之巅，千年才长一寸，对于修水木系术法的神仙而言大有裨益，是极稀罕的宝物，小小一截已是无价之宝，像这样巴掌大小的木块更是可遇不可求。
白虎不屑地“嘁”了一声，笃定道：“肯定是赝品，大人您别被骗了。”
元出尘斜乜了他一眼，道：“你质疑本君？”
“不不不，”白虎忙不迭摆手解释道，“只是，以玄武那抠门劲儿，第一不可能舍得花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来修炼，第二就算他买来了也不可能拿去雕花，雕花得掉多少木屑啊，他得心疼死。”
元出尘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也懒得多追究，这毕竟是玄武的私事，他没理由管那么多。
刚踏进天狱宫，元出尘腰间的传音铃就响了起来。
风照卿惊讶道：“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元出尘也有些诧异，拿起铃铛问道：“李紫叶有消息了？”
“嗯，东海刚来报说有人似乎看到李扶摇出现在鲤鱼族，李紫叶就向我告假回家了。”烛夙忆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声音。
元出尘冷哼一声道：“此人果然信不得，上次青龙打草惊蛇没能抓到现行，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他。”
烛夙忆也没为李紫叶辩解，只淡淡道：“别伤着他。”
元出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风照卿记得元出尘之前就说过，李紫叶是因为天帝才能上界当差的，难不成也是因为烛夙忆觉得愧对李扶桑，所以才尽心善待他的家人？
仿佛是会读心术一般，元出尘解释道：“李紫叶是扶桑的哥哥，二人一胎双生，外貌如出一辙。李紫叶天生根基极差，修为平平，扶桑一直很放心不下他，后来扶桑出了意外，夙忆有心弥补他的家人，但她从寒川洞出来后扶摇已经失踪了，只能找到李紫叶，他说希望能替妹妹辅佐天帝，夙忆便破例将他直接提上来做了通界掌事。”
“其他仙官没有异议吗？”风照卿问道。
“通界掌事名号好听，但没什么前程，和鸿雁使差不多，压根没人愿意做，李紫叶也挺有自知之明，对每个神仙都点头哈腰，谦逊有礼的，下界一事也管得很宽松，自然没人在意他。”元出尘淡淡道。
风照卿闻言，肃然道：“下界一事岂能宽松放行，万一有些神仙打着处理公务的名号到凡界贪图享乐，我们不就找不到他们私自下界的证据了。”
元出尘道：“你说得对。当初陶岚能下界与女子私会就是因为他随意放行。本来我打算撤了他的职，但夙忆偏说是陶岚蒙蔽了李紫叶，我只好放他一马。”
“这……”
“罢了，夙忆除了对李紫叶偏袒了些，天帝当得一直很称职，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没必要太在意。”
“可最近关于魔族的谣言四起，我担心天帝陛下的威望也会受损。”风照卿担忧道。
元出尘倒是淡然：“谣言终究会不攻自破，魔族早已被剿灭。神仙也并非凡人想象的那般神圣，同为生灵，都会犯错，天帝做得再好，也斩不尽每个人心底的恶念，这不是她的错。”
风照卿抬眼看着他，忽然觉得虽然他看上去总是一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内心深处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善良包容的少年，这样的人真的会苦心积虑地欺骗自己吗？
他淡淡笑道：“听起来，你还挺像个好人的。”
元出尘本想说自己本来就是个好人，可一想到自己这五百年为了审问罪仙，研究各种毒药，无所不用其极，落得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名声，就只苦笑了一声。
风照卿见他居然缄口不言，又问道：“不狡辩一下？”
元出尘道：“是不是个好人，都是由他人定论，我自己无愧于心便好。”
那你当初拿剑对着我的时候，也无愧于心吗……
风照卿落寞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元出尘觉察到他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你总是突然就闷闷不乐了？”
“我闷闷不乐或是兴高采烈与你何干？我是你手下的狱官，我的职责是抓捕罪仙，开不开心并不重要。”
元出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话这么呛，只是觉得他这样和自己说话，自己心里很难受。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可以告诉我吗？”元出尘拉住他的手腕说道。
风照卿身子一僵，几乎是在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上一世他刚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风照卿也是这般敏感不安，时常出语伤他，可他却完全不生气，只会一遍遍地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
如果上一世的他是为了让义父复活所以接近自己、百般讨好自己，那这一世呢？风照卿的身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雀仙，他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不愿意再想了，只想回屋里自己一个好好静静，便随意答道：“没有，是我言语冲撞狱神大人了，请您不要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元出尘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握住风照卿的手，道，“就算你只是我的狱官，我也会在意你的心情，更何况……我，我不希望你只是我的狱官。”
风照卿微微一愣，对元出尘这话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希望我们能是……”元出尘斟酌片刻，道，“朋友，甚至……不只是朋友。”
因为那个梦境，他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可是上次看着风照卿受伤，他心底的自责担心都在不断地告诉自己风照卿对他而言很重要。过去的一切抓不住了，难道在眼前的人也要放过吗？
他知道自己有罪，可是他藏不住自己的心了。
他能鼓起勇气袒露心声实属不易，可见风照卿半晌不回话，他又慌了，心底的懊悔一波胜过一波：我怎么突然说这话？想想年龄想想身份，怎么看都像我在威逼利诱一个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少年……
风照卿却忽然抬起头，看向元出尘的目光十分坚定，声音却有些颤抖，问道：“狱神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比朋友更亲密吗？”
元出尘回望着他，内心无比紧张，但还是诚恳道：“嗯，我希望。可以吗？”
风照卿心间一颤，虽说他曾经听元出尘说过更柔情蜜意的话，可今时不同往日。
这一世，元出尘什么也不记得，他认识的风照卿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雀仙，是他座下的朱雀狱官，可他，好像依然喜欢风照卿。
而且，这份喜欢是纯粹的，不参杂任何心计阴谋的。
既然如今的风照卿如此普通，他依然喜欢，那是不是说明，当初那份爱也不完全是假的？那他后来究竟是为何……
眼见风照卿眼眶渐红，元出尘有些不知所措，他缓缓松开抓住风照卿的手，低声道：“不可以也没关系，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
良久，风照卿却是对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元出尘怔忡在原地，不明白他这句话究竟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风照卿深吸了一口气，心底越发坚定要想办法让元出尘想起从前的事，他觉得那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忍不住微微上扬，道：“走吧，去查案子要紧。”
虽未得到明确答案，但元出尘能感觉到风照卿对待自己的一丝变化，顿时心花怒放，努力抑制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只露出一抹含蓄的微笑，道：“嗯。”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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