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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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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有人心有不甘，眼看要跃跃欲试，想再一搏，但看苦槠仙君那穿透人心的眼神，他只觉自己心中的阴暗自私被曝光于这光天化日之中，只低下了头，再不敢吭声。
白发飘飘的苦槠仙君就这样抱着柳桑一步一步地走过了人群。然后，御剑直飞而行，锦若元老，南弦、温舒等一众子弟都御剑紧跟其后。
众人仰头，彷佛看见一众仙人飘飘然飞离这尘世，回天而去。
“娘亲，我看见了神仙。”不知何处，一个小孩兴奋地高喊。
“这样的景况，我只在当年仙君下山救百姓于天火时见过。”人群中不知是谁低低地说了一句。
虽然这只是大空国边城，但由此水月派在大空国一时名声大动。
可更没想到的是，此事三天之后，竟然由大空国王与水月派同时发出喜贺，水月派掌门于下月初三，即五天之后，迎娶大空国的公主司空溶安。
据说，五天之后的这个吉日，百世难逢，因此时间是仓促了点，婚礼仪式是不得不简单了一点，但好在一对新人自十多年前已相互暗生情愫，比起这些世俗礼仪，他们在大吉之日共结连理那是不负天赐良缘。
大空国到处都在喜气洋洋地议论这段亲事，茶前饭后的谈资从两天前的窃窃私语到如今的高声大论，简直有举国同庆之势。
“听说，司空公主幼时身体孱弱便得苦槠仙君相救，两人果真是天定姻缘。”
“是啊，是啊，听说苦槠仙君对司空公主一见钟情。”
有一人拐着脚正和刀疤脸从饭馆出来，听身后人兴高采烈的议论纷纷。他们不约而同想起那白发仙君抱着那血淋淋的女子，他眼中的深情他们是不会看错的，刀疤脸自认自己虽是粗莽大汉，但他从未看错过感情之事。
街巷中一个卖糖的老头收了摊位，将担上的糖都分给了小娃儿们，五六个小娃拿着糖都开心地跑跳着。老头却叹了口气，他看着白芒芒的天空，如此烈日，恐怕将是一场大雨。他不曾想，这辈子竟还会去白帝城，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出发去白帝城了，嘴里自嘲似地唏嘘了一声：“希望是我老头儿想多了。”
此时，刚从大空王宫回来的姜眉却是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虽已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墨即一眼看破，终于无人时，墨即问道：“你今日怎么了？”
“我今日在王宫里，遇到了溶安公主。”
“你这两天寻着机会进王宫，不正是为了见她一面吗？”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见到她本人，你可弄清楚了为何苦槠仙君如此匆忙迎娶溶安公主了？”
姜眉摇摇头，“我虽不知为何，但溶安公主却和之前大不相似了。”
“哦，哪里不同了？”
“说不上来。”姜眉的脑海中回忆起刚才在宫中见到的，妖娆的司空溶安。苦槠仙君明明钟情于柳桑，她绝不会看错。而她更知柳桑为了去水月派，不惜以死放弃公主身份，苦槠仙君为何如此着急要娶司空溶安？不对，一定哪里不对。
“墨即，我心中难安，我想去一趟水月派。”
墨即沉默了一会，说道：“我陪你去。”
“你都不问为什么？”
“何必问。我只陪着你。”
“墨即，你可后悔过。当初和你说好的，我们去浪迹天涯，没曾想我却回来像模像样地做起了姜医后人。”
“那是因为我知道，将你父亲的医术发扬光大，这才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那你呢，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放下过往，与你四海为家，走遍天下。”
“眉眉，你错了，我只是不想你执着过往平添痛苦，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向前看，现在你这样，就很好。”
“可为了我，你却放弃了你的梦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那你一定要一直自私。因为我的梦想就是你，你快乐你幸福，就是我想要的。”
“墨即……”
“我在。”
“等这次水月派回来，我们就定亲吧。”
“……”
“你不答应？……那算了。”
“答应，答应。”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嗯？”
“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水月派？……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
柳桑紧紧闭着眼，双眉紧皱。
她不知，这个梦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倘若是假的，为何她会如此心痛就彷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她彷佛清晰地听到，苦槠仙君他说：或者至少，我可以让你现在开心一点。
她虽闭着眼，但心里却十分清醒，她想即使他将再也无法陪着她，甚至伤害她。也只愿她，不要被悲伤，不要痛吗。
他不是说，他与她，再无瓜葛了吗？她不再是他的徒弟，他不再是她的师父。从此，她何去何从再也与他无关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
柳桑彷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柳桑终于从痛苦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柳桑睁开了眼睛，脸上是潮湿的泪水，她抹去了眼泪，还好，不过是梦，只是梦而已。
她依然是他的徒弟。
他依然是他的师父。
他会护着她，包容她。
他让她等她。
柳桑想着想着，又沉沉地睡去。
梦里，她彷佛在断崖峰，她在苦槠仙君的怀里，他们坐在苦槠树下。
苦槠仙君挥手给她制造了一场黄花雨。
漫天的黄花飞舞，还有淡淡的花香。
柳桑看到这飞扬的花，迷蒙的双眼，一点一点睁大。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好像那天她追小松鼠遇到了他。
她猛然想到
苦栗子
苦栗子
……
柳桑再度醒来，睁开眼，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
她苦笑着，原来只是一场梦。
美好是在梦里，而现实……
她突然想起了这之前的事，她从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的疯狂。
那厮杀的场面，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云老头啊，丽姬师祖啊，大家究竟是惧怕你，还是贪婪你的那份暗器秘诀？
无尽的黑暗中。
柳桑的大脑才越来越清楚。回忆一点点回来，她回水月派，苦槠仙君待她情浓爱深，她没有等仙君，她去参加柳荷的婚礼，
苦槠仙君护着司空溶安，然后她下山遭遇了种种……眼泪一点点滴下来。
柳桑才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握着一个，红珠平安符。
十分眼熟！这不就是自己丢失的那只吗！
这红珠平安符怎会在这里？柳桑心中十分奇怪 ，这红珠平安符在她刚到水月派不久便已丢失了。如今怎会在这里？
柳桑又四处张望。
她现在又是在何处？
彷佛听到了海的声音……
彷佛听到了林间风吹草动的声音……
好像是厚厚雪花融化的声音……
她越努力听，听到的就越多。
到后面她都快分不清，究竟是她先想到的，还是她先听到的……
这一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可能出现在一起的声音？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漆黑的一切，什么都看不到。
她突然想起来，终于从怀中摸出了夜明珠。
一层光晕，慢慢地慢慢地亮了起来，照遍了四周。
她才发现自己穿着洁净的白衣，再摸那高束的头发，取下一枝玉簪，竟然就是断裂了的那枝，只是被金丝细细得又雕琢在一起。柳桑握在手里，流下泪来。
她又想起来，自己明明被司空溶安伤得极重，后面又不知去了何处，更不知怎么人尽皆知她是丽姬后人，幽冥王的传人，然后她抱着夏安狂奔。最后，最后好像是遇到了糖裘翁。
再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到了这里？
四周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竟然什么都没有。
她低头，见自己彷佛坐在云朵之上。
这是哪里？
“这里，是无瑕九层塔，第九层，无极之境。”
一道女子的声音彷佛能听见她心中的话，从很远的地方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谁？”柳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我是谁？”那女子似乎轻声自问。
“我是水月派的第二代掌门。”那女子又肯定地回答。
“你，你是，你是无也仙子？”
“无也仙子？哦，无也仙子已逝，我是水月派的第二代掌门。”
“无也仙子就是水月派的第二代掌门啊。”
“呵，你说是就是吧。”
“……”
“无也师祖，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闭关之所。”
“可是你，你不是，不是已经……”
“是啊，看来苦槠那小子并没有告诉你。这世间知道我存在的也就他了。他把你放到这里来，让我救你一命，顺便照顾照顾你。”
“苦槠仙君？……柳桑没想到，救下她的人竟然是苦槠仙君。她晕倒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糖裘翁。如今她怎么又到了这里，这其间发生了什么？她竟完全想不起来，难道自己一直这么昏迷着？
“苦槠仙君他在哪里？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我又如何知道他在哪里？这白塔之中时间是静止的，我早已不知如今又是何年何月了？只是没想到……这天地如此大，你竟没有容身之地了？竟要让那小子藏到这里来了？”
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
“他把你放到这里来，是他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嗯……这样他也不必把你关到这里来。”
“那是，他喜欢你，却不为世俗所容，所以他把你藏到这里来？但是水月派这般大，那些元老们再厉害，他总还有法子把你放到更方便的地方。”
“这里有我，你们要打情骂俏，岂不是很不方便？”
“看来，你不是他所爱之人。”
柳桑听无也师祖自言自语，种种猜测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小姑娘，那你究竟是谁？”
柳桑心中想无也师祖可终于问她了，已经上千年了，无也师祖恐怕是在这里呆得太久太寂寞了，因此喜欢自言自语，柳桑的心中多了一些温柔怜悯，说道；“我是苦槠仙君的徒弟，柳桑。”
“那小子的徒弟？哈，那我启不是你的师祖了，小徒子，长得倒是美貌，为何一身男装，这么不修边幅？女娃娃就该一身女装，美美的。来，还不给你师祖奶奶磕头？”
柳桑惊讶地已不知掉了几个下巴。
“你师父那小子还拜我一声师祖，你是他徒弟，还不能给我磕头了？”
柳桑听自己师父，呃，那一直孤傲的脸，不知他在师祖这里，又是何模样。想着，竟然对这飘渺的声音多了几分亲近。
柳桑拂了衣裳，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祖奶奶在上，徒孙叩拜有礼了。”
那声音默了一会。竟然笑了起来。
“果然是那小子的徒弟，和他一样实心眼。”
只觉空中气流涌动，柳桑突然慢慢飞起，一道轻柔的光，她已是一身粉棠女装。
“师祖奶奶送你的见面礼，你可喜欢？”那声音得意之极。
柳桑甚少穿女装，只是既然是师祖所赏，好像也不太好拒绝。
“你看来不太喜欢麻。但是既然我要日日见到你，你当然得穿成我喜欢的模样。苦槠那小子的冷傲孤僻，视物无睹的样子我早看腻了，我还是喜欢你这般鲜活生动的样子。”
柳桑扯扯脸笑了。师祖奶奶真得是这千百年来太寂寞了。
“感谢师祖奶奶赏赐。”柳桑诚心谢过。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你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哦，应该说你是怎么弄丢了你的小命的。”这话倒也说得不错，柳桑刚进来此处时，已是半死不活，唯靠苦槠仙君强行输入一丝丝气息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