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树兮微风满》甘草阿七

86、未说完的话

　　柳荷末了之语，已尽是调皮之意。

　　“只是不知，如此，我们要何时才能得见了！”柳荷又抱了抱柳桑，“等我们回来！”

　　“好，那时你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女神医了！”柳桑想起柳荷曾独自在外的那些时日。是不是那时见到的世间疾苦，让他们想去做些什么？

　　“柳桑，你又为何此时下山？”

　　“我要去白帝城玉瓷阁找我二哥。”

　　“好，柳桑，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柳荷与柳桑紧紧相拥，三人作揖正式道别。

　　柳桑看着柳荷与樊离消失在小道中，才掉头往另一头走去。

　　她的眼中泪意已渐渐散去，她想，等再见到他们，定然已是另一番模样。柳荷定然能成为救死扶伤的女神医，樊离能成为一代大侠。

　　柳桑心中祝福，只愿他们一世无忧，从此两人白首不相离。

　　正想着，手中夜明珠一恍已掉落而去，那皎洁的月亮似乎也忽然被乌云覆盖，风驰树啸。

　　那夜明珠一路滚下去，在一个人的脚边停了下来，发出微弱的光。

　　柳桑顺着衣裳向上看去，惊讶无比。

　　“溶安？”

　　明明是黑夜，但柳桑却清晰地看见了司空溶安狭长的媚眼。

　　“溶安，你为何会在这里？”

　　“哦，那要问你师父呀？”

　　“我师父？苦槠仙君如何了？”

　　“哦，你师父，与我鱼水之欢后，竟叫我来杀了你。”

　　司空溶安发出低低的笑声。

　　柳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才发现，她为什么可以如此清晰得看见司空溶安。因为司空溶安周身都发散出紫黑色的光。而这熟悉的光芒，她曾在哪里见过，是哪里！魔盒！

　　“你不是溶安，你是啸天！”

　　“呵呵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取你性命。”

　　“你为何要特意到这里来取我性命?”

　　“哦，倒也不是特意。刚才，就在不久前，我倒刚取了两人的性命。”

　　柳桑周身发冷，她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柳荷与夏安。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别急，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哈哈哈哈……”溶安的笑声低媚悠长。

　　柳桑却听得毛骨耸然，她紧紧地握着拳头，一遍遍告诉自己眼前这嚣张可恨的人不是柔柔弱弱的司空溶安。她努力地抑制着因为悲痛愤恨而颤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溶安，我奉劝你，那些妄想得到啸天魔力的人，最后只会被黑暗的力量吞噬。趁现在，你赶紧收手吧！”

　　“哈哈哈哈哈……”司空溶安却仰天长笑，忽然以不可见的速度一下子撩到了柳桑。

　　柳桑甚至没看到司空溶安是怎么出手的，她的人已经被重重地摔在了在上，鲜血从她的唇角溢出。

　　柳桑双手扶地撑起自己，“溶安，别…怪…我，”

　　刚音刚落，柳桑同时已司司空溶安发出七枚暗器。

　　哪知司空溶安不过轻蔑一笑，“不自量力。”那七枚暗器竟然在司空溶安身前突然停住，旋转了一圈，又直直往柳桑身来。
　　柳桑见势不妙，立马一个就地打滚，往旁边飞去。那七枚暗器全数深深插入地上。柳桑后背直冒冷汗，刚才若在自己身上，恐怕是性命全无了。看来司空溶安是铁了心要取自己性命了。

　　“溶安，你何以恨我至此。”柳桑不知要杀自己的是司空溶安，还是为啸天所控？

　　“哈哈哈，你不知道？你竟不知道吗？”司空溶安彷佛笑出了眼泪，“我们明明一同入门，你总呼朋唤友，得众人喜欢！你竟还成为了苦槠仙君的弟子！而我呢！明明该站在苦槠仙君身旁的人是我！”

　　司空溶安想起了种种，苦槠仙君抱着将柳桑飞送回绿溪院，对柳桑揉头，他看柳桑的眼神总是如此温柔，如此不同！司空溶安双眼泛红，能得苦槠仙君温柔相待珍惜的，唯有她，只能是她，她苦苦思恋了他如此多年啊！无论如何不该是柳桑！怪她女扮男装靠近苦槠仙君！司空溶安突然朝柳桑击出一掌，“我最恨你这女扮男装的样子！”

　　柳桑头上的玉簪落地，碎成两段。她看着，心痛不已。怪她任性，当初包裹里的红玛瑙手镯恐怕是母亲亲自放进的。如今，母亲若要是知道这玉簪又碎了，恐怕要难过吧。柳桑难过地想去捡那玉簪，奈何司空溶安接连着又是几掌，柳桑拼尽抵挡。

　　“都怪你，是你抢了属于我的一切！”司空溶安简直打红了眼，她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尽然已经这般强大。

　　柳桑虽然已拼命抵抗，但奈何这犹如鸡蛋撞石头，她被击倒在地，只觉胸口如火似烧，咽喉一腥，一大口血已经喷射而出。
　　“呵，原来你竟这般弱。”司空溶安轻蔑地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柳桑，又瞥了眼地上的七枚暗器，司空溶安已经感知到了啸天在魔盒中的记忆，自然也知道了在山洞中发现的一切。

　　“不知道，丽姬和幽冥王知道自己的徒子这般弱，有没有后悔收你为徒呢？柳桑，至少你辜负了魏然士不惜以命去延续的丽姬秘籍。”

　　司空溶安手掌轻轻抬起，只见地上七枚暗器尽数飞出，慢慢地来到司空溶安的手掌之上，司空溶安只用一根食指不屑地把玩着，看着地上掩掩一息的柳桑。

　　柳桑已经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她只觉头昏眼花，司空溶安说得对，她是太弱了。此刻她想起了玄光方丈，想起了幽冥王，想起了苦槠仙君，他们都是全心相待教授自己的，是她自己，虽学得认真但却并无目标，说得好听是淡泊而事实却是不求上进，学习灵力术法，似乎只是为了不辜负，为了努力而努力 。她从没有去深入研究，自然她没有领受到各中精华。

　　只可惜已经晚了。

　　柳桑想起了苦槠仙君的脸，他让她等他，她没有等到他，恐怕就是因为这突然的变故吧。

　　柳桑又想起了司空晟，不知二哥知道司空溶安如此这样子，是否会伤心难过。如果自己死在司空溶安手上。

　　柳桑又想起了柳荷与樊离，他们，他们……

　　泪水已经模糊了柳桑的眼睛，只是她脸上身上早已经有血有汗，湿漉漉的一片，也不在乎再多这许些泪水了。她在模模糊糊中，看着那七枚暗器，看来今日她是非死不可了。

　　司空溶安既为啸天所控，那么再用苦槠仙君教的寒冽术再试试吧。

　　柳桑周身凝神，只觉全身有股寒冷气息开始凝集，她化至常间，双手相对，一击重出，“溶安，醒醒吧！”

　　她话音刚落，司空溶安却只是左手一挡一挥，轻易地将寒冽术化了去，而柳桑已被扑面而来的力量卷到空中，又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柳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司空溶安的对手，今天恐怕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柳桑看到不远的断裂的玉簪，就在司空溶安的脚下，她还是拖着身子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

　　司空溶安本以为柳桑还要攻击自己，没想到她只是捡起了两段玉簪握在手里。司空溶安突然就想到当初玉瓷阁，苦槠仙君赠她的玉佩，还有那双福杯。她声音娇柔地说：“你把双福杯还有苦槠仙君那玉佩给我，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柳桑缓缓地抬头，她的视力模糊其实已不能十分看清司空溶安的脸，她冷笑着说，“若是当初的司空溶安，她不必多说，我自愿意给。如今，你是啸天的傀儡，你不配。”

　　司空溶安气得一脚重重地踩在柳桑的手指，同时她右手食指一点，那七枚暗器以不可挡的力量直射柳桑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竟然紧紧抱住了柳桑。

　　“嗯。”随着一声闷哼。

　　“夏安！”柳桑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夏安，那七枚暗器已全数插入了夏安的身体。

　　“替……替……告……”夏安只说了两个字，便重重地倒在了柳桑的身上。

　　“她躲在这里这么久，我还以为她怕死呢。”司空溶安从鼻子里发出冷哼，“没想到，水月派这些年非但毫无进步，还退步这许多。什么无镜再世，看来这苦槠也只是空有虚号罢了。”

　　“夏安！”柳桑痛苦地抱着夏安，她痛苦地嘶嚎，“夏安，你要我做什么！替你做什么！”

　　“你还没说完!你为什么不说完！”

　　为什么，明明该死的是她啊！你为什么要为我死！她紧紧地抱着夏安！血水和泪水打在夏安的身上，可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呵……是她活该……不过，杀她的人是你，柳桑。”

　　柳桑轻轻地将夏安放在一边，就用那断了的玉簪扎起散乱的头发。她将周身气血灵术凝聚一起，柳桑拼尽她的性命对司空溶安发出了致使的一击。那是在一瞬间，将乾坤穴和寒冽术融和，几十枚暗器在一瞬间彷佛带着冰锥的寒冷唰地直刺溶安。

　　司空溶安全手合掌，快速分开，两衣袖左右如盾将那寒片一一挡落在地，只听嘶一声，左袖竟然破了个洞。司空溶安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她右手彷佛在空中画了个圈，便往柳桑一挥，柳桑整个人腾空而起，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柳桑刚才已拼了周身气数，如今这么一摔，整个人已晕死了过去。

　　司空溶安却只管低头拂平自己的衣袖，似无意地低低说道：“这么容易死，确实太无聊了。”

　　她本想一走了之，但看着晕死的柳桑，还有她头上那刺眼的玉簪。司空溶安突然有了个好主意，她诡异地笑了起来。

　　柳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她徐徐睁开眼睛，诺达的太阳挂在天空，刺得柳桑眼睛生疼。她用手挡在自己眼前，才发现，自己的手布满伤痕血淋淋的。她坐起身来只觉周身疼痛，散乱的头发几乎挡住了她的脸，她习惯地要去束发，才发现那玉簪早已不知在何处。她顺势去找，才发现周围都是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再看，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夏安！夏安！”柳桑痛苦地嘶叫。只是此刻的夏安，瘦骨嶙峋，苍白得毫无血色，彷佛被抽干了血液和灵力。只是因为她已死了，大家自然以为尸体原本该如此。

　　“好，她可是你杀的？”只听人群中有人彷佛鼓着勇气，怯怯问了一声。

　　“她所中暗器可是你的！

　　“你可是幽冥王后人？”

　　柳桑抬头看眼前这一张张陌生的脸，发生了什么？这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