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录》望岫息心INTJ

26、暗恨生（中）

　　薛灵沢连着几次回薛府诉苦，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数落。

　　“你怎么就这点出息，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薛灵沄一脸无语。

　　“这……这慕容璟哪是一般女人，眼睛都快长到脑门上去了。”薛灵沢委屈道，“我要姿色没姿色，要才能没才能的，你说我该靠什么搞定她。”

　　半晌后，他没落地叹道：“像我这种人，就连出现在她的余光里，都是不配的。”

　　薛灵沄深吸了一口气，闭眼道：“好好的机会就这么给溜了，早知道就不该由着二伯瞎出主意，让阿淳或是阿洋去联姻才对。”

　　话说出口后，她又摇头道：“不行，只能是阿洋，阿淳不会帮我。”

　　只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没有回头的余地，薛灵沄只能安慰薛灵沢连带着安慰自己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虽然慕容璟不待见你，可你毕竟还是入了皇室玉牒的兰陵郡君，只要这头衔还在，外人就不敢轻视你。”

　　“长姐的意思是让我谨言慎行，坐稳这个位置？”薛凌沢问。

　　薛灵沄皱眉，忖度片刻后，看了他一眼道：“不，要闹，最好闹到都察院去，让这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兰陵郡主宠嬖灭夫。”

　　薛灵沢听完后愣了愣，神色有些为难：“可……我也是要面子的……”

　　“面子能当饭吃吗？”薛灵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既然靠自己搞不定慕容璟，那就只能靠外人。你要让所有人同情你，哪怕有一日她要休了你，也会被那些谏官拦着……”

　　从那日后，薛灵沢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总是在慕容府制造一些小动静，不是跟这个侧姑爷闹些小矛盾，就是跟那个庶姑爷有些言语争执，而且每次都会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慕容璟仍旧视若无睹，反倒是引起了慕容琛的注意。

　　慕容琛从小顽劣，又被宠得无法无天，每次见他“受委屈”，非但不相帮，还出言相讥，火上浇油。

　　他每天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是兰陵郡君，只要慕容璟不休他，薛氏终究是皇室次支的外戚。那些侧室再多又有何妨，不过是些没地位没背景的小爷，根本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只要他忍，忍到薛灵沄成功的那日，他就能回薛府，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度日。

　　*

　　次日上午，院落中，慕容璟正擦着剑，慕容琛坐在假山上嗑着瓜子问：“二姐，你什么时候恢复单身啊？”

　　慕容璟抬头觑了他一眼，垂眸道：“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我们这都观察了……”慕容琛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第五年了，我觉得那薛灵沢应该不是你怀疑的人。”

　　“就他那个脑子，诅咒陛下，谋反？”慕容琛摇摇头，“说难听点，就算在宅斗话本里，他都活不过前三回的。”

　　慕容璟没说话，翻过剑开始擦另一面。

　　“我看你还是早点把他休了或者和离吧。反正薛灵沄有问题是没跑了，至于另一个，不是薛灵淳就是薛灵洋，总之不可能是薛灵沢，你拘着他也查不出什么。”

　　慕容璟笑了笑道：“怎么？之前你还是劝我别操之过急，多留着观察一段日子，现在就突然变卦了。”

　　“这不是他整日折腾些争风吃醋，七零八碎的事情，弄得人心烦吗？”慕容琛道：“保不定日后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发现你在查薛氏，偷偷给薛灵沄通风报信的……”

　　慕容璟在心里忖度了一瞬，觉得慕容琛说得有理，又问道：“就没有别的原因？”

　　慕容琛嘴角勾了勾，精美的五官镀上了笑意：“你跟那个谁处的怎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慕容璟敛了敛眸道：“他现在怕是对我避之不及。”

　　“什么？”慕容琛捏着下巴思索道，“是不是你太主动了，让他害怕了，不对，是不是你整日眠花宿柳，让他觉得不靠谱。不过二姐，不是我说你，你这点确实应该改改了，多几个侧室倒不打紧，就是这青楼小倌还是少碰碰吧，万一染病就麻烦了……”

　　话还没说完，慕容璟的表情就瞬间变得阴恻恻的，看得他不禁打了一激灵，忙住了嘴，半晌后怯怯道：“我这话虽然难听了点，可也没说错啊，我以后要是找，也不敢找你这样的……”

　　慕容琛说完就溜了个没影，独留慕容璟盯着满院的秋海棠发着呆。

　　*

　　慕容璟过了好久才追去找慕容琛。

　　慕容琛看到她，觉得凶多吉少，环顾四周又无处可躲，只能往房顶上窜，可慕容璟的轻功在他之上。

　　直到他在房顶上被慕容璟一把揪住，才开口讨饶：“二姐，我错了……”

　　发觉慕容璟并没有找他算账的意思，才让他松了口气。

　　两人直接在屋顶上找了个地坐了下来，慕容璟问道：“你怎么帮我？”

　　“帮你什么？”慕容琛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容璟没说话盯了他片刻，他才若有所悟道：“哦，那个啊，能啊，用我出的主意，再加二姐的姿色，十成能拿下他，除非他是断袖。”

　　断袖？慕容璟失了会儿神后，确定道：“他不是。”

　　慕容琛拍了下大腿，一脸自信道：“那就好办了。”

　　慕容璟道：“怎么办？”

　　慕容琛又绕回了那个话题：“你先把薛灵沢休了，然后把侧室小爷都遣走，我再告诉你。”

　　慕容璟白了他一眼：“满口废话。”

　　慕容琛不服道：“这是真理好不好，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身份，还想让他给你当小爷？这种缺德事我爱莫能助，要折寿的。”

　　慕容璟凛了凛神道：“谁说我要让他当小爷的，等我休了薛灵沢，这正室位置不就空出来。只是这侧室，不能遣。”

　　慕容琛摇摇头道：“那也没戏。你这正室位置就算空出来，那也是二婚了，还搞那么多侧室，人家愿意才怪……”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还有一个办法，但你听了不许打我。”

　　“好。”

　　“我不信，你先发誓。”

　　慕容璟满脸无语地发了个誓：“等一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家暴你，行了吧！”

　　慕容琛这才放心，随后才幽幽开口道：“其实这法子很简单，那就让他跟别人成次亲再和离。这样你俩都是二婚了，谁也不能嫌弃谁……你看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最近本王桃花泛滥，正愁着怎么脱身了，若是能有个人帮我转移目标，岂不是两得……”

　　慕容璟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指节微微泛白，慕容琛看着她发青的脸色，不怕死地说道：“你发过誓的，不许打我。”

　　“滚。”

　　*

　　“聊些什么呢？”慕容珺恰路过，见两人坐在屋顶上，慕容琛神色怯怯，“阿璟，是不是阿琛又闯祸了？”

　　慕容珺挨着慕容璟坐下来，指尖不自觉地着摩挲她袍子上的立体刺绣，爱不释手。

　　慕容琛正担心慕容璟揍他，此时救星降临，忙逃开，一溜烟地窜慕容珺身旁，胆子瞬间肥起来，抓着她的胳膊告状道：“长姐，二姐想娶纪氏的大公子，让我给她出主意，我想了好几个法子，她一个都不满意，就生气了，还让我滚，你说她过不过分？”

　　慕容珺搂着慕容琛的脑袋搭到自己肩头，安抚道：“阿琛乖。”

　　接着，她又看向慕容璟道：“阿璟，你别跟小孩计较。”

　　慕容璟白了慕容琛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三两步就跃下了屋顶，消失在院中。

　　见慕容璟走了，慕容琛无所畏惧，继续告状道：“长姐，我不过就是劝二姐少去青楼，我也是为她好，她还不领情……”

　　他本以为慕容珺也会应和他，谁知慕容珺怔了怔后道：“阿琛，大人的事情你这个小孩还是少管管吧，尤其是你二姐的事情。”

　　慕容琛不服道：“凭什么我就是小孩啊？我们明明是一辈人，这府里，只有焰儿，焕儿和熠儿才是小孩，我才不是呢！”

　　慕容珺半哄半忽悠道：“在我们眼里，阿琛不管多大都是小孩，都得被宠着。”

　　慕容琛扒着慕容珺的胳膊：“那我以后不成亲行吗？一辈子赖在府里不走了，可以一直被宠着。”

　　慕容珺无奈笑道：“随你。”

　　慕容琛又嘀咕道：“成亲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得美若天仙，活泼可爱，脾气差点也没事，不过这氏族联姻就跟凌烟阁的盲盒一样，开了之后不对眼就麻烦了……”

　　慕容珺问道：“那你可有觉得哪家姑娘特别好看？”

　　慕容琛思索了一瞬，摇了摇头：“主要还是怪我们家的人的都太好看，从小看习惯了，到了外面看谁都显得逊色……不过，要是有个女版的尘哥哥或者女版的云哥哥就好了……”

　　慕容珺暗含深意地笑了笑：“放心吧，会有的。”

　　“谁啊？不会是他俩的女儿吧，不行不行，云哥哥以后要当我二姐夫的，那岂不是我小侄女，肯定是不行的。尘哥哥以后即便有女儿，这也差着辈了，而且到时候我老了，人家也看不上我……”慕容琛掐指算着，发觉怎么都行不通，顿时泄了气。

　　慕容珺拍了拍他脑门，轻笑一声：“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