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何茗

5、酒醉

　　等魏枫眠出来的时候，谭清已经走了。
　　魏枫眠在淋浴室的隔间冲着水，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脑袋有些发懵。
　　他自觉交过不少女朋友，但是都没有刚才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强烈。
　　魏枫眠一手扶着墙一手摸着发烫的脸，心想：
　　这种感觉，不会是，心动吧。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到家立马向兄弟要了网站，浏览几部影片过后确定了一个事实：自己是个gay。
　　他很快的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
　　喜欢男人又有什么问题，男人和女人也就身体上几个零件的区别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魏枫眠感到有些头疼的是，这个人怎么会是谭清？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喜欢就喜欢了。
　　心动这件事妙之又妙，它可不会管你的身份地位，脾气秉性；可能是前世千万次的叩头请愿，可能是今生命中注定的情缘。

　　大年初三，贺壹周从老家回来，叫了几个朋友晚上去聚餐。
　　电话打到魏枫眠这里的时候，魏枫眠举着手机没吱声。
　　“你支支吾吾什么呢，你要是不来，我直接冲去你家把你揪过来。”
　　“那个，谭清他……会来吗？”
　　“放心吧，他肯定在家学习呢，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叫他。”
　　“别呀，叫上呗，人多热闹些嘛。”
　　“……有毛病。”
　　“你就和他说，说魏枫眠要给他道歉，让他务必要来。”
　　“行吧。不过我警告你，大过年的别抽风。”
　　魏枫眠笑骂了一句，挂断电话，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翻下来冲到衣柜前纠结自己要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戴什么款式的饰品。

　　魏枫眠到的早，坐在椅子上感觉有些紧张。就这么板板正正的坐了一会儿，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不就是见谭清吗，怎么还没出息起来了。
　　等到真看见谭清的时候，魏枫眠不停转着手中的杯子，内心有些雀跃。
　　谭清和包间里的人打过招呼正要落座的时候，魏枫眠抬手制止了谭清的动作，“诶，贺壹周旁边已经有人了，”魏枫眠假装环看一周，“呃，我这里还空着一个位置，你来这里坐吧。”
　　贺壹周狐疑地看了魏枫眠一眼，魏枫眠没理他。
　　“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上菜吧。”贺壹周向服务员说。
　　这个包间里坐着的都是熟人，吃饭时候不时开开玩笑或者回忆以往发生的囧事，一片温馨和谐的氛围。
　　除了魏枫眠和谭清这里。
　　眼看着桌上的菜都上齐了，平时废话连篇的魏枫眠这时对着谭清却有些找不到话题，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家松仁玉米挺好吃的，你尝尝。”
　　“好的。”
　　“听贺壹周说，你今天还在写作业呢，作业挺多的啊。”
　　“高二作业是挺多的。”
　　“这样啊，哈哈。你喜欢喝什么啊，我去给你拿。”
　　“不用，茶水就好。”
　　几个回合下来，场面彻底尬住了。
　　魏枫眠干着急没办法，恨恨的在心里质问自己：你前几个对象怎么处的呀？怎么现在连个屁都蹦不出来了？
　　突然又想到：不对，前几个都是对方先追的我。
　　场面尴尬那就先不说话了。魏枫眠识趣的闭了嘴，在旁边斜着眼打量谭清。
　　该说不说，能跟他魏枫眠争校草的人，确实不一般。谭清五官偏清冷但又不尖锐，举手投足很优雅但又不会让人感到很做作。
　　正是魏枫眠中意的那一款。
　　魏枫眠真是越看越喜欢，心想：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连声音都这么耐人寻味。
　　谭清感受到魏枫眠的目光，心里有些发毛，向另一边侧了侧身子，看着眼前的菜感觉食不下咽。
　　按照惯例，吃饭只是在正式活动之前的热身仪式，酒才是今天的主角。
　　吃完饭后一行人转到第二趴。
　　现在已经快到九点了，眼看月亮已经挂到头顶，谭清想回家。无奈被贺壹周的朋友又七嘴八舌地拉回来，推脱不开只好留下。
　　这时候就开始上酒了。
　　未成年人不准饮酒，但这是贺壹周家的店，多了也有人看管着，闹不出什么事故。
　　包厢里灯色昏暗，沙发前的茶几摆着几箱啤酒，还有人额外又叫了些白酒和红酒。
　　昌笃站在沙发上举着话筒：“初中最后半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见面了，今天咱们喝他个痛痛快快！不醉不归！”
　　其他人又拿过话筒轮流发表了感想。还真有点成年人的样子在。
　　轮到谭清的时候，谭清笑着拒绝，“我不会说，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吧。”
　　“你大我们两岁，我们喊你一声哥。谭清哥，你做个榜样，先喝两杯呗。”
　　“是啊，我们久闻谭清哥大名，今天感觉一见如故啊，兄弟我先敬你一杯。”
　　“……”
　　谭清双手接过对面递来的酒杯，有些不知所措，轻轻抿了一口。
　　“我先干了啊谭清哥。”说完仰头喝尽杯中的酒，杯口向下示意自己一点没剩。
　　谭清看着手中的酒杯，心想要不也喝完算了。
　　正要一闭眼囫囵吞下这杯酒，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挡住。
　　魏枫眠看出谭清真不会喝酒，站出来压下谭清的手臂说：“行了，这杯酒我替谭清喝。”魏枫眠给自己倒满，一饮而尽。喝完摆摆手，说：“你们几个去逮袁哥去，他能喝。”
　　昌笃嘿嘿两声，挑眉说“这可是老二要敬谭清哥的，你要是替的话，三杯抵一杯怎么样。”
　　魏枫眠眼睛一眯，抬起手作势要打人。
　　昌笃知道魏枫眠在开玩笑，跳到谭清身后，探出头笑眯眯道，“魏枫眠，你自己说要替酒的，可别玩不起啊。”
　　魏枫眠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微醺的谭清，咬咬牙，“行，喝就喝。”
　　即使有魏枫眠在给谭清挡酒，谭清最后还是被几个小兔崽子逮住灌了不少。魏枫眠知道谭清的酒量可能有点差劲，可没想到这么差。
　　酒过三巡，除了几个酒量大的依旧□□，其余人都横七竖八摊在沙发上，看不出几个人样了。
　　谭清感觉到身体不适，拨开压在自己肚子上的腿，起身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魏枫眠看到谭清走路时脚步虚浮，生怕谭清一个不注意给摔了。他也有点喝多了，四肢有些使不上力，好在意识还清醒，跟在谭清身后进了房间自带的卫生间。
　　谭清确实醉了，进到卫生间后连插销都忘了插，双手扶着水池边垂头进行深呼吸。他现在感觉自己现在站在海盗船上，地板在不停摇晃。卫生间隔开了外面的音乐声和吵闹声，谭清闭着眼，觉得有些不真实。
　　魏枫眠看到谭清突然站住不动了，生怕谭清出点问题，过去扶着谭清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谭清闭着眼摇摇头，声音有些黏糊糊的，“我没事，我想回家了。”然后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就往手的方向靠去。
　　魏枫眠没想到谭清会把全身的重力都交付到一只手上，这让本就腿软的魏枫眠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到了马桶上，然后又怕谭清摔倒，伸手往回拉了谭清一把。
　　卫生间里“咚”的一声，形成了这样一幅画面：魏枫眠坐在马桶上，谭清坐在魏枫眠腿上。
　　魏枫眠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腿骨要被坐断掉了，咬牙嘶了一声。等回过神的时候拍拍趴在自己肩上的谭清，说，“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本来就头晕的谭清经过这么一晃悠，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味，用尽全身力气的撑着魏枫眠的肩膀直起上身喘了口气。
　　“我现在……感觉，没力气，我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魏枫眠感觉有点绝望。
　　大酒鬼压着小酒鬼坐在马桶上，现在这个距离伸手连三步远的门把手都探不到，更别说开门了。刚才进来时魏枫眠还手贱的把锁给挂上了，外面那群醉鬼也指望不上。这下好了，两人今天只能在卫生间将就一晚了。
　　“你再往腿上使劲试试看呢。”
　　“我试过了，没用呀，这下怎么办呢？我怎么站不起来了？”谭清盯着自己的腿，神色有些焦急。
　　“别着急，深呼吸谭清，等酒劲过去就好了 。”
　　“好，我不着急，深呼吸……”谭清慢慢眨着眼睛，听话的进行深呼吸，语气依旧是黏黏糊糊的。
　　魏枫眠听着谭清都声音，感觉有些被可爱到。
　　谭清喝酒上脸。魏枫眠盯着谭清脸上的两抹红，突然想起了爷爷家客厅墙上挂的年画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