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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   那紫竹林虽说是片林子,却是生于湖心岛之上,要前往紫竹林,需得泛舟而行。

      这成五随着常令等人进了府,本以为接下来便是磕头敬茶行拜师礼,不想却是被单独请到了一叶扁舟之上。

      “成五小姐,大夫与摄政王还有朝中事务要商谈,或将涉及科举之事,恐不便让您听见,您就先独自一人上岛吧,我们的人定然会好好伺候,不会怠慢的。”

      淮五没觉得被怠慢,反而心生窃喜。

      御史大夫的湖心岛紫竹林,那是何等宝地,引无事书生白丁神往,那有志同道合之人聚在一块探讨心学理学,更有一块极高的石碑,据说记载了几百年前开国女帝丰功伟绩,内容的拓本在书生间传递都是要抢的头破血流,更别提是那真迹了。

      成淮婳心怀一颗澄澈的赤子之心,不断靠近那片竹林。

      “你要用她?她是世家的人。”沈清平皱着眉看着常令。

      “世家的人,也是陛下的臣子,况且最初成家也是草根出身,一代代的底蕴积攒久了,才有如今的成家。”常令说。

      四下无人,共乘一舟,两人打开门扉说起了亮堂话,倒是少有的合拍。

      常令:“况且现在用的世家不仅仅只有成家,不仅要只用成家,其他家也都要用。”

      沈清平沉吟片刻,突然笑了。

      常令不语,也跟着她笑。

      沈清平:“好啊,大家一起,各家的人都得掺和进来,谁都跑不掉,哪个若是生怯了,常大人还能送她们一送。”

      常令立于她身侧,微微颔首,“老朽也不过是填把柴火,最要紧的,还是要看王女。”

      两人相识一笑,沈清平伸出手指来,指着头顶那片天,道:“变天了,请大人上岸。”

      岛内赏竹、奏乐、吟诗,是再不过美事,成淮婳被人带着邀请入座,放眼过去之人无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难掩盖兴奋之意。“师傅!”她冲常令喊道。

      常令瞧着她的模样,笑道:“你还没有向我敬茶,这声师傅我可不能守着。”

      御史台几名同僚也在场,瞧她那副傻愣住的模样,打趣道:“还不快去敬茶,错过了这个时机,可就没机会了。”

      听此一眼,成淮婳果真是端了盏新沏的茶,就往常令前头钻,引得一阵哄堂。

      沈清平没入座,而是躲在了琴师演奏的屏风后头里,没想到里头尽也藏了人,常遂安蒙着面正在里头小歇。

      “怎么蒙上了面纱?”沈清平见是他,伸手将他耳后的系带给扯松了下来。

      常遂安偷偷摸摸的怀里摸出本书簿给她,说:“家里的规矩罢了,在外人面前,就不许我们轻易露面。”

      “东西拿到了?”沈清平颇为惊讶的看他,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轻松多了。

      “这些陈年的记录,多半是就随便摆放在库里,年节时偶尔会有人去打扫一番,但是更多时候都是无人问津的东西。”常遂安说。

      沈清平将书簿塞入怀中,此处可不是个阅览的好地方,她问“我们即刻就走?”

      外头先是起了一阵脚步声,“王女?”

      常令身后跟着几人,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与常遂安,“怎么到这来了,还有夫婿在?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您也上岛来了。”常令说着用身子半挡住他的身影,叫人看不清他来。

      沈清平面不改色道:“听到了极好的乐声,便循声而来了,却没想和夫婿兴趣相同。”常遂安在常令目光的示意下,将面纱又蒙上了,常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常令:“王女还通晓音律?这乐师是要调教了送到宫里去的,您觉得比起现在宫里的乐师琴娘如何?”

      “不相上下。”沈清平敷衍回话,又问,“这又是为什么?”她用手指捻了捻面纱的料子,还算上乘,只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何须如此。

      常令笑道:“不过是双生子的民间习俗而已,早年将双生子视为不吉之象,后来好了些,但是两个孩子生得一模一样,叫外人看了还是容易引起误会和恐慌,就叫他们的脸都遮上,不让外人瞧见,后来也就渐渐传了下来。”

      常令这话说得不够坦率,沈清平也就一笑了之,没打算当中落她的面子。

      常令听闻她要走,就叫人又备了舟,两人未再相约日子,只说年后有机会再议事。

      而此时一叶蚱蜢舟上,嵇适闭目坐于舟侧,头披白纱束于髻上,眉间一点痣,鹤发尽显其老态。她忽然张口,说:“烟娘,起风了。”

      “是。”沙烟仍是头顶插满了珠翠,“按您的意思,已经嘱咐着给木太傅送去了过冬的衣裳和棉被。”

      “可惜了,她没用上,浪费了我们外头的人一片好意啊。”嵇适睁开眼,神色悲悯。

      沙烟说:“木太傅久服用蛮夷人的丹药,身子发热,只得吃冷食,穿薄衣,那地牢阴冷是再适合她不过的场所了。”

      嵇适嘘了一声,“罪过啊,罪过,陛下竟也狠心,将自己的恩师就这样搁置在那地方,不过她既然喜欢,就叫她多待些日子吧,让丰乐多去瞧瞧她便是。”她站起身来,又说:“丰乐最近怎么也不太爱去了?是发生什么不成。”

      “木太傅断了条手臂,心里难免不快,据说两人是起了争执。丰乐嘴上是说没什么,恐怕也心存芥蒂。”沙烟说。

      嵇适仰头面朝对岸高山,突然直直的原地倒下了。

      她倒下的同时,湖底陡然发出一声巨响,水波崩裂,直溅起三尺高,潜伏在水底下的两名女侍攀住舟身游了上来,沙烟拽下头顶两根簪子,往机关处一拨,两根发簪就成了两把约有小臂长的尖刺。

      女侍还想靠近,却见两把尖刺脱离了簪身,临空而去,将两人的衣角定死在舟上。

      嵇适鼓起了掌,“好!”

      女侍不敢去拔尖刺,单膝跪下。

      “烟娘,你瞧这火药如何啊。”嵇适老神自在的坐起身来。

      “竟然比我朝军用的火药威力还大些,蛮夷人没骗我们。”沙烟摸了摸少了两根簪子的头顶,说,“放心拔吧,那上头没毒。”

      两名女侍恭恭敬敬的将尖刺拔了下来,双手献上。

      沙烟没去接,只是盯着两人摇摆的身子,两人陡然七窍出血,就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嵇适:“记得处理干净。”

      沙烟将手放过头顶,拍了两下,一直萦绕在耳畔的乐声终于停了,从舟的另一端走来四五个男乐师,腿脚还颤颤巍巍的,托着尸首将她们抛进湖底去了。

      沙烟将手上两根空了的簪身也折断了扔进水里,问:“时候快到了,大人可要叫人将舟泛回去。”

      嵇适阖上了眼睛,说:“那就赶快做事吧,别叫路大人等急了,今日内阁还需议事呢。”

      沙烟站回她的身后,对着水影摆弄自己的发簪,拔出一根、两根、三根……她对着嵇适在水中的倒影,将它们插回了自己的发髻上。

      一根、两根、三根……

      嵇适突然低沉的唱起一首不知名的歌谣,里头大致的含义讲述的是一名女子从家中最不受重视的孱弱幼女到位极人臣的内容,只是直至尾声女子却仍不肯停下,她要往上去。

      沙烟:“沈家那边,大人我们还需要留手吗?”

      被打断了兴致,嵇适不悦的敲了敲船身,说:“不懂事啊,到底还是年轻了,本以为我们一向谈的来的,对吧烟娘,你和杏杏都喜欢她那副性子,只是她还是那么不懂事。”

      沙烟神情淡漠,如同一具被操控住的傀儡,平淡的道:“脚踩两条舟,那便由不得她制衡,只有帆船一条路。”

      嵇适低低的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翻的不是我们这条舟?况且一条舟上,还有三只桨,任由她们去划吧。”

      舟没靠岸,就停在一方水面,嵇适却站起身来,牢牢的站在了水中,打赤着脚,立于水面之下,一石梯上。

      沙烟从怀里取出几张大额银票,往那些男乐师手上塞,又嘱咐好他们跟紧嵇适。

      一阶又一阶梯,步至尽头,洞穴里头站着个蒙面外邦打扮的女子,脚边还匍匐着几个像狗般吐舌晃臀的男子,嵇适挥了挥手,身后的乐师胆战心惊的步入里头,下一秒就被利齿分食,血汇成一条赤色的小溪流,沿着石梯汇入湖水中。

      沙烟站在舟上,看着舟身的水面都被染成淡粉色,神色不明。

      “感谢您的馈赠与哺育,愿我蛮邦能助您一臂之力。”那蒙面人说的一口流利的官话,颇为尊敬的单膝跪下触碰地面,献上了一条人的手臂,“贵国太傅的手臂,果真十分美味,我的孩子们很喜欢她的血肉,所以我们愿意用最好的火药来填充满她的皮囊,期待您下一次到来时,能给我们带来新的事物。”

      面纱之下,她露出一副垂涎的模样,说:“贵国那位摄政王的血肉,也很香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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